金殿龍的意思我明白,他在懷疑趙美玉。
沒錯,鞋子上的泥土可以判斷地點,但卻沒有辦法判斷時間,趙美玉卻精準的告訴了我們?nèi)ス臉堑臅r間……趙美玉肯定有什么事瞞著我們!
我瞬間就沉默了,心里某個地方堵的厲害。
他們兩人見我沉默,也沒有再說什么,只安慰了我?guī)拙洌f好好休息片刻。我們?nèi)硕紱]怎么休息,都隨意找了個地方瞇了一會兒眼,算是養(yǎng)了養(yǎng)精神。
第二天一大早醒來,冰冷男就說他還要出去一下,讓金殿龍跟我一起守著我大伯,免得出了什么差錯。從昨天我們?nèi)说耐茢鄟砜,我大伯現(xiàn)在至關重要,很有可能知道什么我們猜想不到的事情,他怕有人暗中對我大伯下手。
我和金殿龍都一臉凝重答應了。
冰冷男一走又是一天,這一天我和金殿龍輪流出去買飯照顧我大伯,小四爺派來的那兩個人又出現(xiàn)了,想要幫我們買飯跑腿什么的,都被我們拒絕了——我們從根本上就不信任小四爺這個人!
我大伯還是昏迷不醒,醫(yī)生又讓打了點滴和營養(yǎng)液,再三叮囑前幾天都是危險期,一定要讓我們多加注意。醫(yī)生越這么說,我越緊張,幾乎是一直緊盯著我大伯,生怕他有什么異常,甚至隔會兒都去探探他的鼻端,生怕他忽然就沒了呼吸……
很快就到了晚上。
這一次,金殿龍讓我先睡,說一天都是我守著,他一天基本都在睡覺,現(xiàn)在精神頭很足,可以幫我守夜?此褶绒鹊臉幼,我也沒有反對,就說我先睡,他要是困了就叫醒我,換我來守夜。
金殿龍一口答應了,催促我趕緊去睡。
我躺到了另外一張病床上,本來以為會睡不著的,但我低估了這幾天一直沒有睡覺帶來的后遺癥了,幾乎是腦袋一沾枕頭,我就感覺困意襲來,竟然很快就睡著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忽然聽到了一種奇怪的聲音:低低的、窸窸窣窣的,好像是誰要起床又怕驚擾到別人穿衣服時的那種聲音。
我當時睡的迷迷糊糊的,心里還暗自奇怪,金殿龍這是在干嘛?他不是說要守著我大伯嗎,他難道趁我不注意的時候睡著了,現(xiàn)在在穿衣服?
但我很快就意識到不對了,因為那窸窸窣窣的聲音響過之后,然后就傳來一陣輕輕的腳步聲,就像是人墊著腳尖走路時發(fā)出的那種聲音……
我忽然就清醒了,猛然翻身坐起。
病房內(nèi)黑咕隆咚的,只從走廊上透進來些光芒,隱隱能看到金殿龍正趴在我大伯的病床前呼呼睡覺。而另外有一道身影已經(jīng)走到了門前,正打算打開病房的門朝外面走。
奇怪,病房內(nèi)就我和金殿龍,金殿龍現(xiàn)在在睡覺,還會有誰出現(xiàn)在病房內(nèi)……難道冰冷男回來了?
可是,這身影明顯比冰冷男看上去要矮很多,而且很熟悉……
臥槽,這身影是我大伯!
這個念頭好像一枚炸彈投進了我心里,瞬間炸裂開來,我猛然回頭看了一眼我大伯的病床,床上果然空空如也!
正打算朝病房外走的人,果然是我大伯!
“大伯,你怎么起來了?”我又驚又喜,立刻下了床吸拉上鞋,打算追上我大伯讓他回去躺著,醫(yī)生說這幾天是危險期,他怎么大半夜的就起來了?
可奇怪的是,我大伯就像是沒有聽到一樣,緩緩打開了門,緩緩走了出去。
我很明顯能看到,他步履緩慢,身子僵硬,走路的姿勢很詭異……
忍不住打了個寒戰(zhàn),我立刻快步追了出去,想把我大伯攔住?晌易返介T口的時候,我大伯竟然不見了!
這一驚真的是非同小可,我立刻打算折身朝病房里躥,想看看我剛才是不是看花眼了,我大伯其實還在病床上躺著,要不他怎么會這么快就不見了蹤影?
我才剛剛打算扭頭,走廊上忽然傳來了一陣高跟鞋叩擊地面的聲音,叩、叩、叩……
死一般的夜里,這高跟鞋的聲音就嚇得尤其清晰,竟然讓我聽的毛骨悚然的,倏地扭頭朝高跟鞋傳來的方向看去!
叩、叩、叩……
高跟鞋依舊在響。
我全身緊繃等待著。
等了很久。
高跟鞋一直在響,好像隨時都會有一個人出現(xiàn),可走廊卻始終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
我咬了咬牙,快步朝高跟鞋響起的地方走去,想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人躲在樓梯處搗鬼。
我走的很快,但把腳步聲壓到了最低,生怕把這個暗中潛伏的人給嚇跑了!
那高跟鞋依舊在響,顯然不知道我會追過去看,我也很快就到了高跟鞋傳來的樓梯處,飛快閃過身子朝樓梯處看去。
樓梯處果然有一個人!
黑乎乎的影子,模糊不清的,好像正在樓。
“你是誰!”我厲聲問了一句,想在聲勢上先占了上風。
那影子猛然頓住了,然后緩緩扭過頭……
就在這時,忽然有人狠狠扇了我一巴掌,就在那影子扭頭的一瞬間,我忽然就清醒了。
清醒之后,我發(fā)現(xiàn)我人正站在樓梯處,金殿龍站在我旁邊,一臉緊張看著我,聲音壓的很低,“鋒子,你醒了沒有?”
我心情沉重,默默點了點頭,低聲問,“我又夢游了?”
金殿龍沉默了片刻,終于還是點頭說,“這一次,比上次更嚴重了!
原來,在我躺下之后不久,金殿龍正打算去廁所一趟,就見我僵直著身子直直從床上坐了起來,然后下了床朝病房外走。
金殿龍說,當時我全身僵直,雙眼緊閉,他知道我又像上一次一樣夢游了,也不敢大驚叫我,生怕出了差錯,就不停的拽我,小聲叫我的名字,攔著不讓我出病房。
可當時我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無論他怎么阻攔,我都是梗著脖子往病房外走,他也沒有辦法了,只能按了鈴叫了護士來幫忙守著我大伯,然后跟著我走了出來,一直跟到了樓梯處,看我又要下樓,他才無奈把我給扇醒了!
上一次冰冷男叫了我?guī)状挝覜]有醒,但他拍了拍我就醒了;這一次,金殿龍居然是把我扇醒的。
情況,越來越糟糕了。
看我一臉沮喪,金殿龍把我拉回了病房,謝了那護士,將她送出門外。我還特意看了看我大伯,我大伯依舊安安靜靜躺在病床上,根本就不像是會下床的模樣。
金殿龍把那護士送走之后,拉著我進了病房的衛(wèi)生間,指著鏡子讓我看自己的臉。
衛(wèi)生間的燈光很刺眼,鏡子中也清晰的照出我的臉來,我看了一眼就呆住了。
我的臉慘白慘白的,頂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
現(xiàn)在的我看起來,很像個死人。
很像……那天晚上看到的趙美玉!
“如果真的是王家搞鬼,那咱們必須想想辦法了,這么下去,你遲早要掛了。”金殿龍往馬桶里吐了一口唾沫,低聲說,“你又聽到高跟鞋聲了對不對?”
我疲憊點點頭,心里像是壓了一塊大石頭,死沉死沉的——就算是王家下的手,王家把我變成這樣,到底想干什么?
金殿龍沒好氣罵了一聲,“臥槽,等哪天小爺把王亞楠給綁了,問問她到底是不是她搞的鬼!不過,自從你出病房,我一直是跟在你身后的,周圍并沒有什么人……”
他的意思,是沒有看到王亞楠。
我忽然想到了樓梯處那道影子,心中升起了個奇怪的念頭:要是金殿龍遲點扇我,我說不定就看到那影子的臉了。
我再次出現(xiàn)夢游,而且情況更糟糕了,我和金殿龍的心情都比較沉重,誰也沒有再多說什么,一直到早上冰冷男急匆匆趕了回來。
他回來之后,金殿龍立刻就把我再次夢游的事情跟他說了一遍,低聲問他這次出去有沒有什么收獲。
知道我再次夢游后,冰冷男沒有任何意外,喝了口水說了另外一個話題,“王家祭祖時,需要一對陽男陽女!
他解釋了一下陽男陽女。
普通人在下葬的時候,紙扎中都會有童男童女,意為由童男童女引領,走往極樂世界,永不再受陽間苦楚。
而王家顯然不是普通人,他們在祭祖的時候,會選一對真人充當這童男童女的角色,王家叫做陽男陽女,冰冷男打聽到的也就這么多,只是那個人曾經(jīng)給王家祭祖的時候運過新鮮果子,他在把這新鮮果子運到王家祭祖佛堂的時候,看到王家的人領著一對陽男陽女進去了。
金殿龍急急問,“那陽男陽女什么模樣,是誰充當陽男陽女的?”
冰冷男看了我一眼,低低說,“就跟鋒子夢游時的模樣一樣!
我后背驟然升起了一陣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