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男說他是故意拖延時間,我就知道事情不對了,立刻追問他為什么要拖延時間,是不是溜溜有什么不對。
冰冷男沒有直接回答我,只是沉默了片刻,說現(xiàn)在反正晚上閑著沒事干,他索性帶我和金殿龍出去轉(zhuǎn)轉(zhuǎn)。
金殿龍第一個就同意了,急吼吼就朝外面走,他本來就愛動喜歡熱鬧,這兩天一直把他關在旅館,他都快被逼瘋了,一聽說要出去,他當然是第一個贊成的。我收拾了一下溜溜,專門給她戴了帽子,這才帶著她一起出了門。
冀北是座古城,在現(xiàn)代建筑鋪天蓋地涌來的時候,它還保持著古風古貌,城市四周都圍著古時候的城墻,建筑都偏實用,而且很少有高樓大廈,大晚上的出去,夜風徐徐,夜景怡人,倒不像是在大城市的感覺,更像是回到了某個逼格高的鄉(xiāng)村度假一樣。
冰冷男并沒有帶著我們?nèi)ナ兄行氖裁吹牡胤睫D(zhuǎn),反而帶著我們到了城東的一條街上,找了個檔次看起來還比較高的茶館,帶著我們上了二樓,找了個靠窗的位子坐下,叫了廬山云霧和幾樣點心。
這茶樓一層大概有百十來平的樣子,卻只稀稀疏疏擺了幾張桌椅,我開始還嘀咕說這么大地方也不多擺放幾張桌子豈不是浪費,金殿龍扔了一塊點心到嘴里,低聲說道:“這茶樓跟小飯館不同,小飯館賣的是量,茶樓賣的是檔次,檔次上去了,來的客人檔次也就上去了。你想,或富或貴,誰會光著膀子跟你擠大街?咱們坐的是中等座,這茶樓有三層,樓上恐怕都是雅座,來的肯定都是非富即貴,一天接待一兩位就足足了,誰還在乎來的量?”
他這么一說,我隱隱有些懂了,環(huán)視了一下四周,見只有我們對坐有一桌客人,兩人對坐著,正言笑晏晏,應該是好久不見的老友再次相見。
這里是先上點心的,茶水是自己煮泡的。
冰冷男修長的手嫻熟煮著茶,神態(tài)悠閑中帶了慵懶,別說喝他煮的茶了,看他煮茶都是一種極大的享受。
金殿龍又接著跟我介紹,“都說喝茶當喝西湖龍井,因為龍井色綠、香郁、味醇、形美。但很多人不知道,云霧味道更佳濃醇鮮爽,香濃味甘,是綠茶中的精品,喝起來比龍井更香醇可口。來,你嘗嘗。”
他遞給我一杯茶,那茶杯小的我僅僅用兩根手指才能捻住,還不等張嘴一杯茶已經(jīng)沒了,我砸吧了一下嘴,“這也沒啥啊,就是比白開水有了一點茶葉味兒而已。”
“臥槽,你他媽就不適合逼格高的東西,讓你品茶,簡直就是豬八戒吃人參果……你聽對面那兩個人的談話!苯鸬铨埿αR了一聲,卻壓低了聲音飛快對我說了一句。
我開始愣了愣,很快就明白他讓我聽對坐那兩個人的談話。
那兩個人談興很濃,天南海北的侃,等金殿龍說讓我聽他們說話的時候,他們正在說冀北王家。
跟我斜對坐的那個男人大概四十多歲,大腹便便的,十分健談,而且口才很好,三言兩語就能勾勒出一番情景來,而且他口中的王家太過于傳奇,讓我聽的冷汗涔涔,但轉(zhuǎn)述他的話太為繁瑣,還是我用自己的話描述一下他口里的王家吧。
王家太祖輩在清朝做過進士,又有經(jīng)商能力,后來竟然做起了銀號買賣,積累了如山的家業(yè),鼎盛時期,甚至冀北有幾條街都是王家的,街道兩側(cè)都是飯館酒肆,鱗次櫛比,繁華到了極點。
到了王家的祖輩,也就是王家現(xiàn)在的王太爺,不知怎地就開始經(jīng)營遠洋運輸業(yè),當時王家如日中天,無人能及,一直到了后輩,王家出了四個兒子,被稱為王家四龍,四人各執(zhí)一業(yè),人人鼎盛,在冀北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這四個兒子又分別各育有一兒一女,個個都是人中龍鳳,尤其是王家老四家的一對龍鳳胎,男俊女美不說,還從十幾歲就開始搭理王家的產(chǎn)業(yè),手段非凡,很多老人都不敢做的決定,他們竟能決斷非常,一時竟然成了個中翹楚,無人可以匹敵。
這對龍鳳胎哥哥叫王俊業(yè),妹妹叫王亞楠,這哥哥生的異常俊美,手段卻獨到狠辣,本來是王家最小的孩子,大家開始一直稱呼王小爺,可稱呼久了,漸漸就開始叫他小王爺,說他若生于古代帝王家,只怕是要為王為侯的。
這王亞楠明明是女孩子,性格卻如男孩子一般,爽朗潑辣,喜歡結交各路的朋友,若是哪兒有檔次高的聚會飯局,十有八九就是這王亞楠攢的。
那男人越說越帶勁兒,好像這王家的榮耀有他一半似的,說的唾沫橫飛,最后還說了句,“論決斷,我敢保證無人能超出小王爺左右,據(jù)說有一次有個地皮,這地皮根本沒人看得上,可小王爺卻眼睛眨都不眨以高價買下了,等后來正府說要開發(fā)那塊地,那塊地立刻就成了炙手可熱的東西,小王爺轉(zhuǎn)眼就以買時三倍的價格賣了出去,狠狠賺了一筆……”
后來他又聊了很多,多半都是繞著這位小王爺打轉(zhuǎn)的,聽的我暗暗好奇,這小王爺?shù)降资且晃皇裁慈宋,傳說度居然這么高,能讓一個人談到他的時候一臉仰慕?
而且,聽這男人的意思,這小王爺?shù)浆F(xiàn)在也不過二十來歲的年齡,這男人的年輕足足能當他爹了,可提起他的時候,一臉的崇拜,就跟現(xiàn)在大家說的腦殘粉似的。他越這么說,我就越好奇,只是不知道能不能見到這位帶有神奇色彩的小王爺。
聽了片刻后,冰冷男問溜溜,“你吃飽了沒有?”
溜溜忽閃著一雙大眼睛點點頭,“吃飽了。”
冰冷男站起身來,伸手牽過溜溜的小手,淡淡說,“吃飽了就走吧,應該有客人等著咱們了!
有客人等著我們?
我們到了冀北雖然說有兩天了,但這里人生地不熟的,什么人都不認識,怎么會有人等著我們?
但是冰冷男沒有說,我也沒有追問,在一塊相處一段時間,我也了解他的脾氣了,他一向寡言,若是他不肯說的,你就算再怎么追問都沒有用。
我們一行人出了茶樓,閑閑走到了大街上。
冰冷男說有人等著我們,卻并不急著回去,也不打車也不坐車,就這么悠閑自在的往前走。
走了一會兒后,金殿龍叫苦不迭,“師兄啊,我知道你走個十里八里都沒問題,可我剛才就吃了幾塊小點心,連飯都還沒吃。既然你不急著回去,不如咱們找個飯店吃一頓怎么樣?在陀獅嶺的日子太苦了,我得好好祭祭我的五臟廟!
冰冷男頭也沒回說了句,“還是空著肚子吧,待會兒有人請你吃好吃的!
他說有人等著我們,又說有人請我們吃好吃的,恐怕是等著我們的人會請我們吃好事的了。
而且這次來冀北,本來就是直奔王家來的,如今已經(jīng)快到了國字臉規(guī)定的日期,只怕等著我們的人是王家的人了。
想到王家人等著我們,我就有些矛盾,一方面我急著見我大伯他們,一方面我又不舍得跟溜溜分開。可溜溜是天胎,是王家的天胎,王家人不會讓她跟著我的,想到這個,我就覺得心里不舒服的很。
溜溜卻還不知道要發(fā)生什么,一路跟金殿龍嘻嘻笑著打鬧著,笑靨如花,看著她粉妝玉琢的小臉,我更覺得心里難受。
可冰冷男就是不著急,愣是在大街上晃蕩了好長時間,這才帶著我們回去了。
等我們回到住著的小旅館時,門口已經(jīng)站著四個身穿黑西裝的男人了,個個人高馬大的,大晚上還戴著墨鏡,看起來牛氣沖天的,我們剛走到門口,一個人就攔住我們問,“是申東鋒先生嗎?”
我看了一眼冰冷男,冰冷男點了點頭,我這才答應,“我就是!
那個攔著我們的黑西裝立刻客客氣氣說,“申先生,那請您跟我們走一趟吧,我們家小四爺?shù)戎!?br />
小四爺?
我腦子飛快轉(zhuǎn)著,剛才那個男人說王家有四個兒子四個孫子,這黑西裝說的小四爺是王家的老四兒子,還是四孫子?
“你們才來了四個人,不怕請不動我們?”金殿龍邪邪一笑,唇角挑釁性揚了起來,“王家給我們的規(guī)格不夠高啊,就派了這么些人來請?”
我知道金殿龍這是故意挑釁,但那黑西裝也不惱,依舊客客氣氣的,“我們小四爺說了,幾位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自然該以禮相待,來的人多了,倒像是把幾位給押回去見他似的,那不合待客之道。我剛才只是問哪位是申先生,但小四爺請的是幾位一起去!
我聽的暗暗咋舌,這王家果然名不虛傳,這黑西裝不過是個跑腿的,說話的時候都一套一套的,而且讓你無從辯解,那小四爺還有我聽到的小王爺,該是多厲害的角色?
這一次,冰冷男沒有猶豫,點頭說,“既然是小四爺派人來請的,那我們也不敢不從,走吧!”
我瞪大了眼,他這就答應要去了?
可他之前故意拖延時間,而且眼里是不是有擔憂,難道不是溜溜有什么問題?
心里雖然驚訝,但卻別無選擇,我只能忐忑不安坐上了旅館外停著的一輛黑色的小轎車中。
我們坐上去之后,小轎車穩(wěn)穩(wěn)開動了,直直朝王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