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大憨的話徹底讓我們震驚了,這是什么風俗,一個人還沒死,就把他放棺材里活埋了?
新潮男蹭的站了起來,聲音猛然拔高,“老爺子都還沒死,你就把他給埋了?你這兒子是怎么當?shù)?去墳地的時候你爹還在里面敲棺材,你聽了不覺得心里難受?這么把你爹給活埋了,你心不虛,晚上不做噩夢?”
我心里也是滿腔氣憤和疑惑,但又奇怪,這吳大憨不像是那種忤逆不孝的人,怎么會把自己還沒死的老爹給活埋了?還有那群送葬的人,他們都是村子里的人吧,怎么眼睜睜看著吳大憨把自己的老爹活埋了,還那么多人當幫兇?
可想想事情不太對啊,去送葬的人個個都膽戰(zhàn)心驚一溜小跑的,無論去送葬的路上還是回來的時候,他們都是急匆匆的像是被什么攆著似的,說明他們知道有危險。
既然知道有危險,那他們就應該不會當吳大憨的幫兇,把吳大憨他爹給埋了,這其中肯定有蹊蹺!
我們?nèi)齻人的表情應該都差不多,吳大憨看了看我們,無奈搔了搔腦袋,又看看他女人,這才無奈說,“三位小兄弟,我吳大憨就算再不是東西,也不會把自己老爹給活埋了?晌乙矝]辦法啊,村子里就這么個規(guī)矩,凡是年齡在七十三、八十四的老人,都會被送到墳地,這是千百年來老祖宗流傳下來的規(guī)矩,我也不敢打破!”
我當時就想罵他媽的這是什么狗屁規(guī)矩,活到七十三八十四就要送墳地里活埋,還流傳了幾百上千年?
可我很快就從吳大憨的話里發(fā)現(xiàn)自相矛盾的地方了,如果七十三、八十四兩個年齡都要活埋,那就不可能有人活到八十四!可他說的很清楚,七十三八十四兩個年齡都要活埋的,這是村子里流傳下來的規(guī)矩。
新潮男腦子快,嘴也快,很快就問了,“大哥,要是七十三都活埋了,那村子里怎么有人怎么能活到八十四?除非他從墳里爬回來又活了十來年!”
吳大憨和他媳婦的臉一下子就變了。
吳大憨他媳婦本來一直緊繃著臉,一看就很緊張那種,新潮男這么說了之后,她蹭的站起身來要攆我們,“三位小兄弟,不是我們不肯留你們,你們這么胡亂說話,要招大禍的,你們快走吧,我們不敢留你們了!”
我看了看吳大憨,吳大憨竟然也沒有阻攔,像是默認了他媳婦的做法,打算把我們攆出去。
我們?nèi)讼嗷タ戳艘谎郏鲁蹦泻俸傩α诵,摟著吳大憨的肩膀賠笑道歉,“大哥,我年輕嘴快,又不懂咱們的規(guī)矩,說了大哥你不愛聽的話,你不要見怪。嫂子也別生氣,我再也不胡說八道了好不好?這大晚上的,外面黑天漫地的,送神回來時還有個人被害死了,嫂子你要是這么攆我們出去,就是要我們的命啊……”
新潮男提到有人被害死了,吳大憨他媳婦明顯打了個冷顫,驚恐掃了一眼門口,然后看了看吳大憨,這才嘆氣說,“好吧,我們兩口子也不是惡人,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們出事。不過你們一定得記住,在陀獅嶺說話做事都小心些,不然……”
說到最后,她又習慣性驚恐看了一眼窗口,好像外面有什么盯著她看似的,然后猛然閉了嘴,再也沒有說下去。
我也不自覺順著她的目光看了看窗口,窗外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到,屋子內(nèi)到處都是紙人紙馬,尤其是床上幾個紙人,每次看到它們都覺得它們像是在陰森森盯著我們看,全身的寒毛總會一根一根豎起來,我的神經(jīng)更是緊繃的厲害。
見吳大憨不再攆我們,我們都松了一口氣,但誰也不敢再張口了,生怕一不小心就觸碰到了吳大憨兩口子的忌諱,被他們攆出門去。
只是大晚上在這么一個詭異的村莊,坐在這么一個滿是喪葬用品的屋子內(nèi),總覺得渾身不自在,心里跟什么抓著似的,難受的很。
沉默了片刻之后,一直沒有開口的冰冷男卻開口了,聲音依舊是淡淡的,“你不把知道的告訴我們,我們怎么在后半夜幫你去挖墳?”
挖墳?
我和新潮男吃了一驚,相互看了對方一眼,吳大憨更是吃驚看著冰冷男,看了好半天才結(jié)結(jié)巴巴問,“小,小兄弟,你,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后半夜要去墳地?”
冰冷男很快給了他答案,第一,有活到八十四的老人,那說明到七十三的老人有沒有死的,那只可能是去墳地挖回來;第二,棺材里的氧氣很有限,要是不早點去,吳大憨他爹會被活生生憋死,所以他不會等到明天。
至于為什么前半夜不去,那應該又是千百年來老祖宗留下的規(guī)矩。
我急急看向吳大憨,想知道冰冷男說的是不是真的,他要是真的還要去挖墳的話,那肯定是越快越好,不然吳老漢不是要活生生被憋死在棺材里嗎?
吳大憨憨厚的臉上全是震驚,應該是很驚訝冰冷男居然會知道他要做什么,半晌才點點頭,“沒錯,過了晚上十二點,我就會去墳地把墳挖開,然后把俺爹給弄回來。小兄弟,你不是我們陀獅嶺的人,怎么會知道這么多?”
其實冰冷男在說之前就告訴他這么猜測的原因了,只是吳大憨太過于震驚,所以忍不住問了一句。我們卻是被他的話給震驚到的,我當時想的是,這他媽的是什么風俗,到了七十三八十四要活埋,活埋了還要挖出來,吃飽了撐的沒事干是不是?
冰冷男只是擺了擺手,示意吳大憨把剛才沒有說完的話說完。
吳大憨飛快看了一眼他媳婦,他媳婦也是一臉震驚看著冰冷男,他這才接著往下說道:“常言說,七十三八十四,閻王不叫自己去,活到這個歲數(shù)就該去見閻王了。所以活到這個年齡的老人,家里人都要在傍晚把他送到墳地埋了,這叫送神。過了十二點再去把老人的墳墓挖開,要是老人還活著,說明閻王不要,家里人就得大半夜接回來,路上不能碰到任何人;要是老人去了,那就說明被閻王召走了!
這一番言論,聽的我們目瞪口呆!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居然還有這種風俗,而且還流傳了這么多年,時興這種風俗的人,是腦子被門擠了嗎,把一個大活人裝在棺材里埋在地下,他不會憋死才怪呢,還什么被閻王召走了!
我本來想問問吳大憨村子里的人有沒有覺得這種風俗不太對勁,但想想他們兩口子剛才的激烈反應還是算了,他們一直接受這種觀念,認為這種事情是天經(jīng)地義的,絕對不會覺得村子里流傳的這個風俗有毛病。
吳大憨講完我們沉默了片刻,新潮男又接著問,“吳大哥,那一直跟在咱們身后的東西是什么?送葬的一個人被那東西給弄死了……”
提到那東西,吳大憨明顯打了個哆嗦,趕緊擺手制止新潮男往下說,他接著端起一碗水,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碗,這才抬頭顫抖著聲音說,“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東西,只知道村子里的人都叫他們夜魅郎!
提到“夜魅郎”三個字的時候,吳大憨抖的厲害,好像提到那東西的名字都能被害死一樣,他媳婦更是驚恐打開門看了看,這才顫抖著縮回身來,臉色蒼白到了極點。
看他們兩的反應,我們都知道再問也問不出什么了,只能沉默下來喝水。
幾個人就這么呆坐了很久,吳大憨看了看時間,站起身來低聲說,“現(xiàn)在該去墳地接俺爹回來了!
我們相互看了一眼,總覺得這句話別扭的很,卻紛紛站起身來對吳大憨說我們也去,反正我們都已經(jīng)送過神了,再去請回來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吳大憨猶豫了一下還是答應了,我甚至覺得他有些慶幸,畢竟一個人去深山里挖墳,想想都瘆的慌,要是多了我們?nèi)齻人幫忙,那自然就不一樣了,至少膽氣都是壯的。
答應我們跟著去之后,吳大憨自己用棍子挑了一盞煤油燈,然后讓我們?nèi)嗣咳四昧艘粋紙人,走出門的時候,他低聲說,“只要去的路上煤油燈不滅,咱們就能繼續(xù)往前走,要是煤油燈滅了,咱們就得趕緊回來,聽到了沒有?”
我們?nèi)它c點頭答應了。
吳大憨見我們答應,這才帶著我們一起走出了家門朝墳地走去。
剛剛過了十二點的村子,正是最黑暗的時候,天色很黑,沒有一絲月亮,也沒有一絲風,整個村子一片死寂。
我們?nèi)嗣總人手里舉著一個臉色慘白慘白的紙人,緩緩朝墳地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