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話明明是說給樊守聽的,卻更像是說給自己聽的!
樊雅死了,是我殺的!
“你怎么可能殺得了樊雅?她可是蠱師級別的巫蠱師。”樊守一臉不信,這會問我的時候,目光重新移到樊雅的身上,緊皺厚重的眉毛,眼珠微轉(zhuǎn),似乎在思考著什么。
其實我知道,這個世界上,我現(xiàn)在唯一能信任的人,只有樊守了。所以,我強壓住心里的恐慌,將我殺害樊雅的經(jīng)過,以及汪洋被娃娃蟲咬死的事情,統(tǒng)統(tǒng)告訴了樊守。
樊守聽完,低頭沉思了一會,目光落在桌上的手機和白色的罐頭瓶液體上,隨后走到桌上,拿起罐頭瓶,擰開蓋子聞了聞,低語道:“全都是圈套!”
“什么?”我望向他,不解的問道。
樊守卻猛地蓋住蓋子,將罐頭瓶放回桌上,朝我道:“快走……快離開這!”
他一臉緊張的表情,眸里也由升一股絕然的目光來。
他讓我走,恐怕是怕活蠱人找到這,知道樊雅死了,來傷害我吧!可是我走了,他怎么辦?
“不,我不走。樊雅是我殺的,活蠱人就算來了,殺了我,我也不害怕,更不會在乎的!蔽覐牡厣掀鹕,認真的望著樊守道,“該走的人是你!
“你這個瓜婆娘!”樊守氣的朝我吼道,“你天天喊著要殺樊雅找她報仇,現(xiàn)在你報仇了,滿意了?爽了?快活了?”
我被他這么一說,低著頭看著地上被蟲子啃咬的面目全非的樊雅,心里堵得快要透不過氣了。
我不滿意,也不爽,更不快活,相反,還有種罪惡感。
“快走吧,以后忘了你殺了樊雅的事情,也忘了我。更重要的是遠離汪洋,別再相信他的鬼話!狈匾娢也徽f話,他朝我走過來,伸出略帶薄繭的大手,撫摸著我的臉頰,輕聲對我說道。
他的聲音,從來沒有這么溫柔過,他的表情,也從來沒有如此柔情過。我抬頭看著他這張五官立體的俊朗臉龐,癡迷了好一會,直到他拉起我的胳膊,拽我往前走為止。
“汪洋?他已經(jīng)死了!守哥,該走的是你,不是我。一直以來,你為我做了太多太多,我只是你的拖累,我真的不想再拖累你了!樊雅已經(jīng)死了,我的仇也報了,我什么都不在乎了……你走吧!重新找個女的,但是不要在找像我這種沒用的,只會拖累你的女人!蔽疑焓滞浦,不讓他拽我出去。
可他就是不聽,沉著臉,見我鬧得厲害了,猛地把我扛起來,就往屋外走去,結(jié)果,剛走出去,黑夜里傳來噗噗噗像是甲蟲在飛時,抖動翅膀的聲音。而且,聽聲音,好像不是一只兩只,而是一群!
我腦海里猛地涌現(xiàn)出白天我被護身甲蟲纏身的畫面來,難道,是活蠱人來了?
“TMD!”樊守一聽到這聲音,低聲罵了一句,緊接著就折回屋子,把門猛地一關(guān),落上閂,接著將我放在桌子上,拿起桌上的罐頭瓶,擰開蓋子就往我身上倒了不少的刺鼻液體,我忙問他這是什么,他說是防蠱蟲的臭水。
他怎么不給自己倒?還是他打算陪我赴死?
“守哥,你快走,是我殺了樊雅,他要殺……呃……”
我剛想勸樊守犯不著陪我死在這,可他卻在我開口的時候,往我嘴巴里丟進了一條淡黃色的小蟲子,這條蟲子我沒看清,但是,等它鉆進我喉嚨的時候,我本能的吞咽了一下,瞬間就感覺到它好像被我吞咽的時候給擠爆了身體,冰涼的感覺瞬間在喉嚨處傳來,接著我的喉嚨和舌頭都冰的麻木了,想說話都說不出來。
我伸手捂住喉嚨,驚恐的望著他,哪知他卻朝我笑了,他這一笑,就將他臉上剛毅的輪廓變得柔情不少,“我的瓜老婆,我怎么可能丟下你呢?我說過的,就算是我死,我也不可能舍得讓你死的。
我知道之前,我假裝護著樊雅,讓你受盡委屈了,其實,看到你那樣,我面上沒什么,心里比你還難受。我不會說什么好話哄你開心,可我對你的心從來沒變過。
以后,我可能再也保護不了你了,也沒得辦法陪在你身邊了,但是你一定要記得我!記得我這個甘愿為你死掉的山野莽夫!”
說完這句話,他眸中漸漸聚集起淚來,然后墜落在我的臉上。隨后,他比任何一次都溫柔的吻了我的唇瓣一口,“你就是我的蠱,我永遠都除不掉的蠱!陳碧落,我最喜歡的蠱,就是你!”
他說什么?就算他死,也不要我死?
我有種不好的預(yù)感,他這個傻瓜,不會是要替我死吧?他用蠱蟲毒啞我,讓我說不出話來,肯定是有什么目的的!
我伸手一把拽住他健壯的胳膊,哭著朝他搖頭,張嘴對他啞聲說不要做傻事,我不需要他這么做。
他卻伸手硬生生的掰開我抓他胳膊的手,這時門外傳來“砰砰砰”連續(xù)的聲音,并且撞的門嘩啦啦直響,好像是什么重物一顆顆砸在門上的動靜。這讓我和樊守都不約而同的將目光移向門口處,我的心跳劇烈起來,難道活蠱人已經(jīng)到門口了嗎?
我真的很好奇活蠱人究竟是個什么樣子!
我聽汪洋之前描述過,說活蠱人是滿臉蟲子的人,所以,我這會已經(jīng)想象著活蠱人出現(xiàn)時,會是像剛才樊雅被蟲子包圍時的模樣。
就在我和樊守看向門口處的時候,外面的砰砰聲越來越強烈,而且,門也被撞的幾乎要倒了,這時,樊守估計感覺到我抓他胳膊的手在發(fā)抖,他另只手敷在我的手背上輕拍了一下,安慰我,讓我不那么緊張了。
這一刻我才明白,我只要靠近樊守,就不自覺的想要依靠他,就像是小孩依靠父母那樣,因為知道他會保護我!
在他身邊,只要他寵愛我,我就是永遠都不會變得強大的。之前我被迫投靠汪洋,和他對著干,也不過是像小孩子一樣的叛逆他。我內(nèi)心深處,從未真正的把他當(dāng)過敵人看。
“阿、雅……?”門外突然傳來一抹毫無感情的,類似于被人捏住喉嚨時發(fā)出來的刺耳男音。
這抹聲音我白天聽到過,就是活蠱人的聲音!
聽到后,我整個人打了個激靈,呼吸也變的粗重起來。
他來了!
面對我的驚恐來,樊守顯得淡定多了,掰開我抓他胳膊的手一臉視死如歸的表情,朝門那邊,大聲的喊道:“別喊了,這個欠貨已經(jīng)被勞資給殺了!”
樊守這句話一說出來,我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個傻瓜!
他果然是要替我頂罪!難怪剛才他朝我身上倒防蠱水,不給他自己倒了!又難怪他剛才還對我說出那些話來了。
心好痛,我不要他死,寧可我自己死!
我伸手重新拉起他的胳膊,朝他張開嘴啞聲說著“不要犯傻,我不值得你這么做!笨伤遗ゎ^看過來,壞壞的笑著,就像以往每次他瞞著我做了什么怪蟲子給我吃,吃完朝我笑時的模樣一樣?吹剿@抹笑容,我心痛的呼吸困難了。
伸手使勁的拍打著他的肩膀,哭著啞聲罵他傻。
就在這時,突然門“轟”一聲倒下,隨后活蠱人的怪聲隨著門倒地傳來的聲音一起響起,“阿、雅……她死了?!”
聞聲,我和樊守趕緊重新將目光移到門口處,只見一個黑色的矮小身影站在門檻上,他周身有好幾層的護身甲蟲圍著他飛,讓我們根本看不到他的相貌,我能看到,只是門檻上立著的只有一只腳,另一只則是反光的金屬棍子,仔細看看,像是拐!
活蠱人是個身材矮小的殘疾人?
我有種大失所望的感覺,之前還以為活蠱人是身材高大,滿臉是蟲子拱來拱去的大怪物呢!
我們自然沒有回答活蠱人,他就抬起一只手,有一只巴掌大小的最大護身甲蟲,就飛向樊雅的尸體上,它一飛上去,樊雅身上的那些毒物立馬就四散逃開,好像很害怕它。
蟲子一散開,樊雅尸體就看的清晰起來,她因為是側(cè)躺著的,而且臉正好朝著門口那邊,所以,活蠱人正好能看到她的模樣。
只是樊雅的臉已經(jīng)被蟲子啃咬的血肉模糊,我真不覺得他還能認出樊雅來。
可他卻偏偏認出來了,只聽“哐當(dāng)”一聲,一只金屬拐從門口掉到了地上,緊接著是活蠱人那刺耳的怪音傳來,“阿、雅!”
雖然這聲音依舊沒有情感,但我卻感覺到了一種悲痛的感情在里面。而且,樊雅面目全非他都能認出來,說明,他一定和樊雅很熟,那么,他究竟是誰呢?是樊雅的什么人呢?
“你、為、什、么、要殺了阿雅?!不是和我發(fā)過、誓嗎?”突然,一只手從圍繞活蠱人身邊的護身甲蟲中穿過來,我看到一只爬滿黑色蟲子的枯手,伸出食指指向樊守問道。
樊守被他這么一指,身子往我前面一擋,朝他囂張的說道:“勞資扯謊不行。慷,勞資聽師傅說過活蠱人不死不僵,勞資不信,非要見識見識。所以,就殺了樊雅,到底看看你有多大能耐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