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要不了多久,就會成為荒村。而你的肩膀上的桉檳蒿液,很快也會沒有味道,到時候,你就會被一大堆的蟲子纏住……留在這里,你遲早就是個死!還是和我離開這,一起走吧!”汪洋沒有回答我他來這的目的是什么,只是說了這樣一句話。
我通過他這句話,就知道他是在勸我和他一起離開了。
聽他說話的意思,他是沒有發(fā)現(xiàn)村子里的人都是在裝死了……
“為什么沉默?”汪洋等了一會,沒得到我的回應(yīng),皺了皺眉毛。
我這會回過神,不敢看他的眼睛了,“我才不要和你走呢,我要找樊守,他會救我的!”
他肯定也不知道我把樊守救了的事情。
“你來這是在找他?”汪洋問。
他說話的聲音,突然變冷,讓我心里發(fā)虛,后背的冷汗直冒。我深吸一口氣,朝他道:“是啊,我滿村子里找他,結(jié)果都沒找到他,出來的時候,正巧看到診所的門開著,我就以為他在這,可喊了幾聲,他人根本就不在這里。”
希望他不要看穿我。
“你太不了解這個莽夫了,他表面大仁大義,其實,背地里比誰都怕死,這會自然是腳底抹油的跑了。你還和個傻瓜一樣找他,難道不覺的自己很賤嗎?”汪洋淡淡的說道。
他居然這樣污蔑樊守!這個人不但虛偽,還是個顛倒黑白的卑鄙小人。以前我也真是瞎了眼了,還認為他是個好人!
不過,這也說明,他沒有看穿我在撒謊。
現(xiàn)在天漸漸黑了,所以,汪洋并沒有發(fā)現(xiàn)村里的蠱蟲都不見了。要不然準沒有這么淡定。
樊守說過他是顆定時炸彈,如果他不走,這個村子永遠不得安寧。
“你自己走,就算樊守跑了,我也不會和你這個見死不救的人一起離開!”我能找到拒絕他的借口,只有這一個了。
汪洋聽到我這句話,嘴角上揚的更甚,“迂腐!”
既然罵我了,他肯定一會就轉(zhuǎn)身離開,不理會我了。
可是,他并沒有轉(zhuǎn)身離開,而是伸手在我眼前一揮,我以為他要伸手打我呢,嚇得我倒吸了一口冷氣。
吸完之后,我就覺得有股熟悉的香味被我吸進肺里去了,是什么香味來著?
猛然想起阿珠房間門上面的味道來!
是攔盜香的味道!
“你居然對我用……”我話還沒說完,就感覺頭暈?zāi)X脹的,眼前的事物也開始模糊起來,話也說不出來了。
我最后腿一軟,就要摔倒,可一只冰冷的長臂猛地攬住我的腰,接下來,我身子好像騰空了,他好像把我抱起來了!
他要干嘛?
“你不屬于這,就算死,也不該死在這里!”
我意識消失前,聽到了汪洋對我說了這么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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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醒來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自己是坐在地上,身體靠在斷橋邊的巖壁上的。剛開始睜開眼,視線很模糊,而且,天很黑,我只看到前面的河邊,有燈光晃動。隨后是汪洋大喊的聲音,“我在這!”
對面的就傳來回應(yīng)的男聲,“你等會,我讓飛鷹把繩子叼著送給你。你再把救生艇拉過去,我們拽你過來!
汪洋沒了句可以,不一會就聽到鳥叫聲,還有鳥撲通翅膀的聲音傳來。
我這會意識漸漸恢復(fù),但身體還不能動,所以,想跑根本就跑不掉。
這種時候,我真的好想樊守能夠及時出現(xiàn)救我,就像以前的每一次一樣。
但現(xiàn)實總是殘酷的,很快那只老鷹就飛了過來,把繩索丟給了汪洋。汪洋拉著繩索,就把救生艇拉到這邊,然后就跑到我身邊來,伸手拎起我身旁的包丟到橡皮艇上,然后,再折回來抱我。我慌了,忙伸出綿軟無力的手拍打他,“你放我……放我下來,我不要離開這!”
汪洋和樊守不一樣,我鬧騰起來,樊守會對我大吼大叫的喊我閉嘴,別煩他。可汪洋卻一句話不說,任憑我怎么拍打他,吵鬧他,他都是一言不發(fā),該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把我抱到了橡皮艇上之后,拉了拉對面的繩子,對面的人就拽著橡皮艇往對岸滑去。中途好幾次都要翻船了,我也就不敢亂動?晌业哪抗馑浪赖亩⒅絹碓竭h的河對岸。
我之前想過很多次離開這里的畫面,大多是橋修好了,我從橋上走過去離開,或者是和樊守一起離開,可萬萬沒想到,最后我是被汪洋帶著,乘橡皮艇離開的!
沒有興奮的心情,有的是恐懼和牽掛的心情。
我不知道汪洋帶我離開接著會去哪里,所以,我很恐懼。
至于牽掛,自然是對樊守的牽掛,不知道他得知我不見了,會著急成什么樣!
我很舍不得離開他,但是,沒有辦法,我現(xiàn)在在汪洋的手里,我只能小心行事,保住性命。
汪洋隨后抱著我下了橡皮艇,然后放下我,對幾個矮矮的,穿著黑色民族服飾的男人說:“帶我去見你們的蠱師。”
那幾個男的就收了橡皮艇,領(lǐng)著他往山上走。
汪洋則一只手提著行李包,另一只手則緊緊的拽著我的手臂,拖拽著我走路。
他不像樊守那么對我憐香惜玉,所以,根本不在乎我膝蓋的傷口走路會痛。因此,我一路上都是在咬牙堅持著。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實在是體力不支的跌跪在地喊走不動了。汪洋才開口和我說道:“再堅持一下,沒幾步就到鎮(zhèn)上了!
到鎮(zhèn)上?
這段時間,我做夢都想到的地方,不是別的地方,就是山下的鎮(zhèn)上!
雖然離開樊守我很不舍得,但是,這一刻聽到鎮(zhèn)上兩個字,我興奮了,一鼓作氣的爬了起來,朝他道:“還有多遠?”
“沒多遠!蓖粞蟮恼f道。
夜色下,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到他一雙眼睛好像看著我咕嚕嚕的轉(zhuǎn)了一圈,泛出一點反光來。
他說沒多遠,而且話還冷冰冰的,所以,我也不好多問,只咬牙繼續(xù)堅持著往前走。
原本那些拖橡皮艇來的男的這會大概走遠了,腳步聲都聽不到了。
汪洋有些著急,最后才把行李包遞給讓我提,他則抱著我往前走。我本來想推開他的,可隨后計較了一下形勢,覺得他抱著我走,我還能好受一點,再說,這樣的免費勞動力不用白不用。最好是他抱著我累死就更好了!
我這樣一路上惡毒的想象著他抱著我累死的畫面,越想越興奮起來。
而汪洋雖然看起來比樊守瘦弱,但是,力氣并不小,把我抱到鎮(zhèn)上后,才放下來。
當我看到了馬路以及上面行駛的小汽車之后,我整個人都激動了,伸手捂住嘴就痛哭起來。
我出來了!我終于從那個小山村出來了!
我感覺瞬間回到了現(xiàn)實一樣,之前在小山村里,就像是穿越回古代去了,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實,現(xiàn)在眼前的車、街道、不算明亮的路燈……一切的一切都讓我感覺到真實親切!
“這里有一千塊錢,還有你的身份證。你拿著回家吧!”
就在我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時候,汪洋突然遞給我一打錢,并且錢上還放著我的身份證。我有些納悶,他是什么時候拿到我的身份證的呢?
但,現(xiàn)在更令我疑惑的是,汪洋居然把我?guī)С鰜恚裁匆矝]對我做,還好心放我離開?
“拿著啊!”汪洋將錢和我的身份證遞到我手里。
我愣愣的接過錢和身份證,抬頭朝他不解的看過去,“這……這什么意思啊?”
“在我改變主意之前,你最好趕緊拿著錢和身份證離開!彼粗艺J真道。
這時我感覺他看我的目光不再是那么冰冷,帶著一絲暖意。
我更是不解了,“你這樣就放我走了?還有我的身份證……”
“那邊有去城里的長途汽車,現(xiàn)在還有最后一班,你趕緊過去吧!”汪洋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指了指一個插著歪斜的車牌的路邊,朝我說道。
我看了一眼那邊,手緊緊捏著這1000塊錢和身份證,心里百感交集。我要離開嗎?
“對了,別再打黑車了!”他最后提醒我一句。
我扭過頭重新望向他,正好和他四目相對。他朝我笑了笑,張開薄唇還想說什么。那邊幾個抬橡皮艇的矮個男人就催促他,“師傅在等你呢,快點噻!”
他聞言,就臉色瞬間陰沉下去,眉頭緊擰,朝我道:“今后,有緣再見!”
話末,頭也不回的就跟著那幾個男人朝街邊一條昏暗的小巷子里走去了。
這會我看了看他的背影,再看了看車站牌那里,突然間,我慌了,我該怎么辦?離開?還是折回去找樊守?
顯然我現(xiàn)在折回去,也不知道怎么走了!而且,我的膝蓋有傷,我根本走不回去。
離開的話,我很有可能就見不到樊守了。
就在我糾結(jié)的時候,車站那邊開來了一輛破舊的大巴車,車上下來了一個胖胖的女的,大聲的用鄉(xiāng)音喊著:“最后一班去安縣的車,要走的快點上來噻!”
她喊了幾聲,上去了兩個青年,然后還有個挑著擔子的老頭經(jīng)過,那個女售票員就問他:“葛樓你要上車嗎?”
葛樓好像是鄉(xiāng)音,該是大爺?shù)囊馑。之前樊守他們村里也有人這么喊老人的。
老頭點點頭,挑著小擔子就上去了。
他上去之后,那個售票員就四處看了看,最后喊了一聲,“要發(fā)車咯,要走的趕緊噻!”
我著急了,手捏著錢和身份證,一咬牙,抬起腳,就要邁開步伐走過去……
“陳碧落!你真想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