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還是不能對封建社會的男人,抱太大希望,尤其是居上位的男人……
她暗暗打了個哆嗦,止住了徒勞的掙扎,睫毛顫了顫,握上他的手,聲音嬌弱地哀求道:“我……我有些難受,長公子,請你讓我再想一想,好不好?”
她輕微啜泣道,雖然剛剛冷硬地說了那許多話,但她的眼淚還是很有威力的,他頓時放柔了力道,慢慢松開了她的下巴,只是拇指仍在她唇上流連許久,直到整片下唇都洇出鮮艷欲滴的紅。
“那你就好好想想吧,羋瑤!彼酒鹕韥,腰間玉佩翡翠輕輕碰撞,最后睇了她一眼,似乎想說些什么,但卻沒有說,長袖一甩,轉(zhuǎn)身離開了。
楚萸一個人在床上縮成一團(tuán),在確認(rèn)他離開后,迅速翻身下床,插好門閂,將自己貴重的東西收拾好,放進(jìn)來時的包裹里。
她幾乎是一口氣收拾完的,四下巡視一圈后,包裹中又填了兩樣小物,確保該裝的都裝好了,她將包裹藏進(jìn)被褥,裝作若無其事地去吃了晚飯。
她必須得逃走,就在今夜。
雖然不知道未來如何,但她絕不可能留在這里,過那種屈辱的生活。
絕不。
第62章 金簪
◎她可不能著了他的道◎
雖然已經(jīng)堅定了逃跑的決心,然而隨著夜色加深,她越發(fā)忐忑不安,簡直想立刻就插上翅膀飛走。
但是她不敢,長公子隨時可能心血來潮踏入她的房間——他一貫這樣,到時候,還不及她拐出這片坊區(qū),就會被追趕的人逮住了。
一旦被扭送回去,想再逃就很難了。
她在屋里如坐針氈,幾次鬼鬼祟祟推門而出,卻不敢走太遠(yuǎn),只在門前晃悠,像鼴鼠一樣,探頭探腦地查看庭院內(nèi)的情況。
今夜與其他夜晚似乎沒什么區(qū)別,除了月亮很大,灑下的清輝像白紗一樣朦朧外,一切如舊。
她很想鉆入旁邊那片胡楊林,窺看一下長公子的房間有沒有熄燈,但剛剛邁出一個腳尖她就退縮了,很沒出息地勾著脖子折返回屋,靠在門板上胸口砰砰直跳。
不知怎么的,她總覺得,他可能就潛伏在那片樹林中,冷笑著等她自投羅網(wǎng)……
“你要去哪兒,羋瑤?”
她仿佛已經(jīng)看見他居高臨下,冷冷地扯著嘴角,對著一臉慌亂無措的她戲謔地質(zhì)問道。
不行,不行,還是太早了。
她搖搖頭,重新坐到床上,打算再等兩刻鐘。
長公子的就寢時間并不固定,前后能差出一個時辰,因為他有時會處理公務(wù),或者額外讀些典籍論著,而這會兒,正是他最尋常的就寢時間。
楚萸只留了一根蠟燭,放在梳妝臺上,然后就小貓般蜷縮在床頭,幽怨地瞪著烏潤的小鹿眼,傾聽著時間流逝的聲音。
兩刻鐘轉(zhuǎn)瞬就到,她卻有些怯了,磨蹭了好一會兒,才咬著牙躡手躡腳出門。
庭院里一片安謐,連鳥雀的啾鳴聲都聽不見,偶爾只有風(fēng)吹樹枝的沙沙聲,掩護(hù)著她慌亂緊張的步伐。
楚萸拎起裙角,小心翼翼地走著,避免踩到樹上的斷枝,心想萬一碰到什么人,就說睡不著覺想散散心。
雖然散心的時間和地點都分外可疑,但今天全府皆知她心情糟糕,做出什么事都不算出格,有情可原。
她稍稍兜了個圈子,繞出一道完整的拋物線,從另一端摸索過去,躲在一棵樹干后,遙遙望見他的房間燈火通明,頓時有些失望。
算了,干脆就等到凌晨時分再逃吧,那個時候他怎么也該入睡了——
萬一睡不好,影響明日與齊國公主的約會,可怎么是好?
她自嘲地想,心中漫上酸澀,頹然地轉(zhuǎn)過身,沿著來時的拋物線又繞了回去。
大約是確認(rèn)了他在房中,她的步伐稍稍大膽了些,卻沒想到,在胡楊林靠近自己房舍的邊緣,與他撞了個滿懷。
楚萸差點驚聲尖叫,幸好她忍住了,只是惶恐地往后退開兩步,仰頭看向他,眼神宛如見鬼。
“長、長公子——”她嗓音發(fā)顫道,“您、您沒睡呀?”
扶蘇借著月光疑惑地打量了她一陣,抬腳慢慢朝她靠近,他的氣息熱烈如舊,她沒法再躲,只能將指甲掐進(jìn)指腹,靠著這份細(xì)微的痛來給自己壯膽。
“我剛剛?cè)ツ惴块g,見你沒在,沒想到竟在這里面晃悠!狈鎏K輕笑一聲道,眸光幽幽地端詳著她,卻看見她紅唇微顫,眼波晃蕩,一副極其緊張的模樣。
“你……沒事吧?”他歪了下頭,抬手摩挲起她光滑的下巴,指腹上的薄繭忽輕忽重地刮著,在她脊背上激起一波戰(zhàn)栗。
他剛才那句話甫一出口,楚萸都快被嚇暈了,她頓時想到空空如也的梳妝臺,和被褥深處的包裹,下意識以為他什么都發(fā)現(xiàn)了,此番是來向她興師問罪的——
“我、我……睡不著!彼閲,主動往他手掌上蹭了蹭,表現(xiàn)出一種乖順,“可能是晚上吃得太多了,便想著散步消化一下!
“是嗎?”他諱莫如深地笑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做賊心虛的緣故,楚萸總覺得他的笑容別有深意,就好像早就揪住了她的狐貍尾巴,“正好我也睡不著,陪你逛逛吧!
“不不,不必了,我這會正好倦勁兒上來了……我、我先回房睡覺了,您也早些歇息吧,長公子。”
她急切地想要走,卻被他長身一擋,輕易攔住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