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這一口血噴得那叫一個多啊,簡直跟噴泉一樣,還一點沒浪費,全都噴我臉上了。
我嚇了一跳,噌一下就跳了起來。
這一口血噴完,晦清本就慘白的臉色更白了,眼神迷離,哆嗦著手指著我和馮甜,喉間發(fā)出咯咯聲響,眼看著坐都坐不穩(wěn)了。
我靠,他這是要掛啊。
我連忙大喊:“晦明大師,快進來,晦清大師不行了!”
房門忽通一聲就被撞開了。
晦明旋風一般闖進來,撲到晦清旁邊,一把扶住他,從懷里掏出個小瓶來,拔出塞子就往晦清嘴里灌。
晦清痛苦地搖了搖頭,喉間依舊咯咯作響,眼睛緊盯著我和馮甜不放。
晦明顫聲道:“師兄,你想說什么?”
晦清使全身力氣,以至于身體都顫抖起來,才終于發(fā)出一聲大喊:“來了,終于來了!”隨著這一句喊出來的,是更多的鮮血。
這一回噴出來的血簡直沒有盡頭,順著嘴鼻往外流淌,眨眼工夫就將前襟濕透。
晦清軟軟地倒在晦明懷里,臉色由白轉(zhuǎn)黑,只見出氣兒不見進氣兒,胸口劇烈起伏,眼看是不行了。
“師兄!”晦明淚流滿面,沉聲痛叫著,把晦清平放在地上。
我小心翼翼地提醒,“要不要叫救護車?是不是再搶救一下?”
就這么放棄治療不太好吧。
馮甜拉了我一把,用眼神示意我不要亂說話。
晦清平躺下來,呼吸倒是平穩(wěn)了些,又掙扎著斷斷結(jié)續(xù)說:“經(jīng)書,給蘇嶺!停尸一日,若無變則公告,有變則直接焚尸,此屋不得留,務(wù)必一并焚燒,屋內(nèi)佛像,不得移動!蘇,蘇嶺,你過來!”
哎?這臨死前還沒忘記我!交待遺言還有我的份?
趕緊湊過去,蹲到晦清旁邊,“大師,我在呢!”心里打定主意,他要是搞臨終心愿想讓我出家神馬的,那是氣死他我也不會答應(yīng)的。
晦清喘息著說:“馮,噩夢事,你可往峨嵋,尋普慈大師,盡快。此前,每日睡前,頌經(jīng)文,可定心神,以備不測!
這點事兒還得跑趟峨嵋山啊,這道也太遠點了。
我心里就有些犯嘀咕,這晦清也太負責了吧,臨死了還惦記著馮甜作噩夢的事兒沒解決,難道是擔心我不給他身后執(zhí)禮?就對他說:“大師你放心吧,我說話算話,你身后一定幫你執(zhí)禮!”
晦清無神地看了我一會兒,突然間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變得清晰銳利,一把抓住我的手,快速地說:“關(guān)鍵時刻不能心慈手軟。 闭f完頭往后一仰,躺地上眼睛一閉,沒動靜了。
靠,這最后一句話是什么意思,沒頭沒腦的,難道也是遺囑的一部分?
我有些茫然地抬頭看了晦明一眼,希望他能給指點一下迷津,可晦明卻低著頭,雙掌合什,開始念經(jīng)了。
低沉繁快的經(jīng)文念誦聲,很快就充滿了整個房間,竟然震得嗡嗡作響,回聲不斷,恍然間好像不知多少人在齊聲念誦一般。
四壁千百佛像竟隨著這誦經(jīng)聲微微顫動,搖頭晃腦袋,仿佛也在跟著一起念頌。
那進屋時就清楚感覺到的強大威壓變得越發(fā)清楚森嚴起來。
突然間就有種錯覺,似乎那些佛像隨時都會站起來一樣。
我心中微感不安,忽聽馮甜招呼我說:“師弟,我們出去吧,我有些不舒服!”
扭頭一看,卻見馮甜臉色發(fā)青,眉頭緊皺,神情痛苦。
我大吃一驚,也顧不上理晦清晦明了,趕緊站起來跑過去扶住馮甜,“師姐,你怎么了?哪不舒服嗎?”
“我心里有些發(fā)堵,喘不上來氣兒!瘪T甜捂著胸口,聲音發(fā)虛發(fā)顫,呼吸也明顯急促起來。
“我扶你出去透透氣!”我扶著馮甜就想往外走,誰知道剛走了兩步,就聽身后傳來咯一聲響,清晰可聞,下意識扭頭瞧了一眼,卻見晦清竟然又睜開了眼睛!
靠,這是詐尸啊,還是沒死透又緩過來了?能不能不要玩這么嚇人的戲碼啊。
“師兄!”晦明停止念經(jīng),伸出手似乎想去摸晦清的臉。
幾乎就在他伸手的那一瞬間,晦清慘白如紙的臉變得成了黑色,喉間發(fā)出一聲壓抑低沉的咆哮,仿佛野獸一般,猛得張開嘴,一口咬向晦明。
他那么大年紀了,居然牙口齊全,還很白,白森森的在燈光下閃著異樣的寒光。
這要一口咬實了,非得給晦明咬下一塊肉來不可。
幸好晦明身后敏捷,把手一抬一縮,躲過這一咬,旋即站起來,掉頭就往門口跑。
我這兒沒反應(yīng)過來呢,就見著地上的晦清突然間直挺挺站起來了,縱身一躍,猛得撲向馮甜甜!
尼瑪,尸變!
這大德高僧居然也會尸變?傳出去只怕感業(yè)寺要名聲掃地了。
不過,現(xiàn)在關(guān)鍵的問題不是這點,而是馮甜除了說幾句怪話外,全程打醬油,怎么晦清尸變之后,第一個找的就是她呢?
馮甜反應(yīng)比我快,尖叫一聲,嗖一個躲到我身后了,動作熟練,姿態(tài)輕巧。
尼瑪,又拿我當肉盾呢這是!
關(guān)鍵時刻咱不能掉鏈子,我看準晦清來勢,飛起一腳,正跳在晦清的胸口上,竟然發(fā)出咣的一聲大響,好像踢在鐵板上一般,震得我整條腿都麻了,腳板生痛!
晦清也被我這一腳給踢了回去,重重摔在地上,但他馬上就重新跳起來,雙臂一振,發(fā)出嗷嗷怒吼,身上的僧袍粉碎,露出****的身體。
他的皮膚表面紋寫著密密麻麻的經(jīng)文,人雖然死了,可經(jīng)文還清晰存在,這一露出來,立時滿身光芒大作,經(jīng)文活過來,按順序排著隊滿身游走。
隨著經(jīng)文游動,空中響起了沉肅厚重的念經(jīng)聲響。
念經(jīng)聲一起,四壁佛像竟然同時劇烈震顫,兩眼金光閃爍,直勾勾地盯著晦清。
在眾多佛像的強力圍觀之下,晦清悶哼一聲,竟好像突然間背負了不知多沉的壓力,腰背緩緩彎轉(zhuǎn),雙膝向著地面跪下,整個身體竟然發(fā)出咯咯輕響,似乎是骨頭都快要被壓折了。
他的身體散發(fā)出濃濃黑氣,皮膚表面的經(jīng)文一個字符接一個字符的脫體而出,在空中爆烈開來,化作一團團金光。
一時間黑氣與金光交相呼應(yīng),混雜一處,晦清終于跪到了地上,連頭也抬不起來了。
本來已經(jīng)逃到門口的晦明看到這情況立刻站住腳步,沖我們招手道:“快走,師兄這是心魔難抑,怨恨不絕,以至于化為行尸棧留人間……”
他這話還沒說完呢,籠在黑氣與金光之中的晦清猛得振臂發(fā)出沉悶的大吼,身上殘留的字符應(yīng)吼而起,圍在他身周團團急轉(zhuǎn)!
晦清試圖站起來,但只站了一半,就再次無力跪下。
躲在我身后的馮甜悶聲說:“拿舌尖血噴他!快!”
又要用舌尖血!
我這法師當也得太尼瑪衰了,每次都要咬舌自殘!
這次回去,我說什么也得盡快加強學習,掌握法術(shù),絕不能一有事兒不是用命火劍拼命就是咬舌尖自殘了!
想雖然這樣想,但事情卻是不能不做,立刻苦著臉咬破舌尖,含了舌尖血,往前走了兩步,看準跪在地上站不起來的晦清,猛得噴了過去。
這一下噴得奇準無比,正噴在晦清臉上。
剛才他噴我一臉血,現(xiàn)在我噴來,也算是應(yīng)了因果報應(yīng)不爽這個佛門說法吧。
這一口舌尖血噴過去,晦清那黑得讓非洲黑人都自愧不如的臉突然間就變得煞白,斑斑點點的血跡清晰無比。
旋轉(zhuǎn)在他身周的經(jīng)文字符突然間炸營般帶著尖銳的破空風聲四下飛散,一顆接一顆地鉆進四壁佛像之中。
被字符鉆進去的佛像一個接一個地晃動著身體散發(fā)出爍爍金光,看起來好像點亮了一盞盞有佛像形臺燈。
金光大盛,空氣中突然間充滿了刺鼻的異樣氣味。
驀得霹靂一聲大響,整個草房被震得搖搖欲附,房頂掀開,一道巨龍盤的粗大閃電張牙舞爪地沖了進來,不偏不正,剛好落到晦清頭上,強烈的青白電光只一瞬間就將他整個吞沒,余勢不止,直轟地面,發(fā)出轟隆一聲炸響。
我站得太近,沒來得及逃掉,一時只覺滿眼盡是青白光芒,強大的沖擊波撲面而來,重重撞在我身上,當場把我撞得倒飛出去,正砸在馮甜身上,馮甜身子微微一縮,抬手在我背上一按一托,我就重新穩(wěn)定下來,安全落地。
落地站穩(wěn),不及細看其他情形,我反手拉起馮甜就往外跑,幾步間逃出茅屋,足足再跑出一百多米方才重新停下,扭頭看去,只見茅屋上方陰云密布,一道閃電接一道閃電在陰云之中穿梭著,時不時落下,每一道落下都不偏不倚地正落在茅屋上!
整個茅屋都已經(jīng)被烈火吞沒,青白的電光在烈焰間穿梭著,完全看不到晦清的身影。
寺內(nèi)僧眾聞訊紛紛趕來,但沒等靠近就被晦明給喝了回去。
晦明這位滿身高僧范兒的高僧早在剛才就先逃了出來,連根毛都沒傷著,跑得那叫一個快!
這場火足足燒了一個小時,閃電劈下來至少三四十道,那茅屋連燒帶炸,已經(jīng)連渣都不剩了。
遍地青煙裊裊,晦清無影無蹤,倒是茅屋原先所在位置的地面上竟然出現(xiàn)了一個黑漆漆的大洞,陰風陣陣,隱隱有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