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表情夸張了些,但事情卻一點也不夸張。
像黃胖子這種黑白通吃的角色,雖然看起來手眼通天,但最忌的就是鄭英華這種角色,平時遠(yuǎn)遠(yuǎn)看見了,都得繞道走,這回主動往跟前湊,還擺出一副看她兒子熱鬧的架勢,如果被鄭英華給惦記上了,后果絕對不堪設(shè)想。
黃胖子人雖然不怎么地道,但這一天不到,就爽快的付了三百多萬,不看人面看錢面,我也覺得有些過意不去,正想松松口,哪知道馮甜卻搶先道:“作法除厄都是一分錢一分貨,從來沒聽誰說過這事能講價的,柳老頭到現(xiàn)在開口說錢了嗎?有人跟他講價嗎?黃胖子,我還是那句話,你要是能找出價更低的人幫忙,我們也無所謂,其它的你就不用講了!
把黃胖子講價的心思堵死后,馮甜卻又笑了笑,看著黃胖子說:“其實,對你來說,只抬棺不逐虎也沒什么,反正就算以后黑虎出兇,跟你也沒什么關(guān)系了。”
黃胖子苦著臉說:“就算樓都賣出去,物業(yè)也是我集團(tuán)旗下的,真要出什么事情,怎么可能跟我沒關(guān)系,馮小姐,我現(xiàn)在是真周轉(zhuǎn)不過來,要不然,我給您分期付款,你幫我把法事都做全了,等我賣完了樓,再把余下的那部分付給我,五百萬不二價,怎么樣!”
馮甜似笑非笑地道:“都這么熟了,我也不能坑你,說老實話,之后再有什么問題,十之八九跟你是沒什么關(guān)系了,就算再嚴(yán)厲的追責(zé),也追不到死人頭上不是?”
黃胖子登時臉如死灰,顫聲道:“馮小姐,你這是什么意思?我是得罪了你,可我也陪罪了,能做的都做了,再說你也沒吃虧,從始到終都是我在吃虧,你還不肯放過我嗎?”說到這里的聲音,臉上肌肉微微跳動,眼里已經(jīng)冒出些許兇光。
狗急了還會跳墻呢,何況黃胖子這種從大混混出來的角色,真要逼得沒了退路,起了殺心也很正常。
不過真要撕破臉的話,那剛剛談妥的二百多萬可就要飛了,我趕緊打圓場:“黃總,我?guī)熃悴皇悄峭{你,就是……”說到這里我編不去了,只好給馮甜使眼色。
馮甜撇了撇嘴道:“你眉間有暗影橫紋,說明眼下有個大坎,過不去的話十有八九會掉了性命,不過相面看命我不專業(yè),你最好找專業(yè)占卜的再看看,或許能指點你怎么邁過去!
黃胖子就是一楞,正想追問,忽見門口急匆匆跑進(jìn)個服務(wù)生來,大聲說:“鄭廳長到了!
老徐、老范連著跟老范一起的幾個人立刻往門口跑去迎接。
一個中年女子在一男一女的陪同下大步走進(jìn)屋中。
看起來四十左右歲的樣子,穿著一身干練的女士西服,行走間,英氣逼人,氣場異常強大。
剛剛跑到門口的老徐等人立刻就彎了腰,陪著笑,卻連話都不敢主動上前說。
鄭英華當(dāng)先走進(jìn)屋中,第一眼就看到了被捆在地上的賀公子,不禁皺了皺眉頭,沉聲問:“到底是怎么回事兒?”
跟在她身后的那個年輕男人扭頭往旁邊看了一眼,招呼道:“范老板,你來說一下吧。”
老范便湊過去解釋,只說他因為些業(yè)務(wù)上的事情請賀公子吃飯,可飯還沒吃上呢,賀公子突然就出了問題。
他講得很含糊,尤其是注意沒有講中邪之類的事情,只說正好知道柳老先生在這里吃飯,就請他來給賀公子檢查,最后把要求至親到場這件事情推到了柳半仙身上。
聽老范說完,鄭英華銳利的目光便落到了柳半仙身上。
柳半仙倒是能沉得住氣,一直盤坐在賀公子身旁,即不起身,也不說話,倒是他那個弟子上前解釋道:“我?guī)煾翟谑┓ㄊ刈≠R公子的魂魄不受邪靈影響,既然至親已經(jīng)到位,待所需物品準(zhǔn)備齊全,就可以開始了!
說話間,賀公子身體又開始顫抖,不過這回抖動的幅度和頻率都比較小,只抖了幾下就停下來,跟著就再次發(fā)出那個陰森森的女聲,“姓柳的,我知道你,今天你若是敢壞我大事,我一定不與你甘休!”
柳半仙不理睬不回應(yīng),只是盤坐在那里雙手不停在胸前結(jié)出各種法印,口中喃喃念頌。
鄭英華做為公安口的領(lǐng)導(dǎo),又是主抓刑偵工作,見識遠(yuǎn)不是普通人所能比擬的,尤其是在許多詭異事件上面,因此臉上沒有任何異常波動,只是問:“有沒有其他危險,成功率有多大?還需不需要其他什么?”看起來很是平靜沉穩(wěn)。
不過我卻注意到她的手一直在微微顫抖,尤其是手指不停地反復(fù)開合著,只是不過動作比較隱蔽,一般人注意不到。
她的內(nèi)心實際上遠(yuǎn)沒有表現(xiàn)出來的那么平靜。
這也很正常,再怎么樣她也只是一個母親,親生兒子躺在地上情況詭異,她不可能不關(guān)心,只不過她的意志堅強能夠把握得住自己罷了。
鄭英華的這個問題可不好回答,徒弟猶豫了一下,柳半仙卻站了起來,先是捏了兩個手印虛虛往賀公子身上按了兩下,方才如釋重負(fù)地長吁一口氣道:“本來我只有八成把握,不過現(xiàn)在有鄭廳長坐鎮(zhèn),我便有十成把握!彼f著向鄭英華施了一禮,“鄭廳長掌刑殺事,自身帶煞,又有官威,乃刑仙轉(zhuǎn)生,是邪靈天生克星,能夠壓制邪靈作祟,我可保證賀公子無恙!
我就聽身后的馮甜低聲嗤笑道:“這老頭法術(shù)水平不怎么樣,可這拍馬屁的水平卻是不錯!
鄭英華面無表情地說:“柳老先生,我不信這些虛無飄渺的東西,而是更相信你這個專業(yè)人士,請盡快開始吧,學(xué)森的事情就全拜托你了!”
柳半仙一拂白胡氣,一副仙風(fēng)道骨的氣派,“鄭廳長請放心,老朽打保票,令公子絕不會有事情!”
老徐湊上來說:“柳老,東西準(zhǔn)備齊了,你看是不是讓人送過來?”
柳半仙先看了鄭英華一眼,確定她沒有意見,這才請老徐讓人把東西都帶過來,將雄黃、蒼術(shù)、松香、百合連同黑狗骨一起扔進(jìn)事先煮沸的開火中,大火煎熬,讓他徒弟看著火,自己拿起那卷紅線沾了草木鐵鍋底灰往賀公子額頭、脖子、手腕、腳腕各彈了三下,留下三道黑色的灰跡,旋即又用紅繩系住賀公子的左右兩個大拇腳指,扯出線掏出三枚銅錢系好放在地上。
我正看得入神呢,就覺得馮甜在后腰一個勁地捅我。
被她這么一提醒,我這才意識到,該我出場了。
要是再等下去,柳半仙就該施法驅(qū)邪,到那個時候,事情可就不可挽回來。
“請等下!”我趕緊舉起手大喊了一嗓子。
本來廳中一片寂靜,大家都在看著柳半仙施法,屏氣凝神,緊張兮兮,我這么一嗓子登時顯得異常響亮刺耳,柳半仙的徒弟立刻惡狠狠地瞪向我,“別出聲,會打擾師傅施法!”
其他人也是應(yīng)聲看向我,尤其是鄭英華的目光簡直如同刀鋒般銳利,被她那么盯盯看著,絕不是什么爽快的事情。
倒是柳半仙,還真沉得住氣,始終低頭忙活沒答理我,他現(xiàn)在正抓著一把草木灰往賀公子臉上灑,主要是嘴鼻耳朵這些孔竅,賀公子被嗆得一直勁的咳嗽,又用那個陰森森的女聲大叫:“姓柳的,這事兒與你沒有關(guān)系,你不自量力插手,小心惹禍上身!”
我干咳一聲,穩(wěn)定了一下心思,沉聲道:“柳老,你這么做可能有些不妥當(dāng),還請稍停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