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的話把我聽得一愣一愣的,不由多看了鍋蓋兒幾眼,發(fā)現(xiàn)他除了一嘴牙齒漆黑之外,倒也沒什么特別的,跟我們正常人一模一樣。
黑牙黃牙我見過很多,那是生活習(xí)慣問題或者水土不好造成的,但是像他這種黑的跟鍋底一樣的牙齒我真沒見過,而且黑的沒有一點雜色,實在很詭異,難道這小孩真的是螞蟻轉(zhuǎn)世?
酒瘋子見我不時的盯著小孩看,就說:“你別聽那老禿驢瞎忽悠,他整天說他超度的孤魂野鬼不計其數(shù),但是誰見過?我超度一個孤魂野鬼還得幾小時呢,有時候超度不走還得收著養(yǎng)著呢,那有那么好超度的?”
老和尚說:“超度亡靈的確不是你們道家所長,你們只是擅長抓鬼捉妖,說句不謙虛的話,超度亡靈還是得讓我們和尚來!”
“切,別擋在門口瞎扯淡了,我們走了半天了,也不讓我們進(jìn)去歇著!”
酒瘋子已經(jīng)沒有耐心聽大和尚啰嗦了,抬腿就進(jìn)了大門。我們跟酒瘋子進(jìn)了大門之后我才發(fā)現(xiàn),正門進(jìn)去對穿而過,里面是一個三角形的院子,不是只有三間茅草房,而是九間茅草房,三間一排,形成三角形結(jié)構(gòu),無論那一面都有一排房子,怪不得從外面看只有三間草房,原來這個房子的結(jié)構(gòu)也大有玄妙。
院子中間放了一張桌子,旁邊有幾個竹椅,酒瘋子大咧咧往椅子上一坐,儼然一副主人的姿態(tài),見我跟劉姥姥進(jìn)了大觀園一樣,就笑著說:“咋樣?小子,沒見過這樣的房子吧,這是老子參悟天星九字訣之后逆風(fēng)水而建的隱林草堂,本打算在這里參悟大道,只可惜來了個野和尚,賴在這里不走,最后氣得老子入了紅塵,便宜了這個野和尚!”
大和尚在一旁聽得不服,插話說:“阿彌陀佛,我只是來跟你參禪論道的,再說這種禪修福地乃天地造化,豈能由個人所得,既是再有人來這里修禪悟道,我們也是拒之不得的!你卻天天跟我斗法,吃肉喝酒不說,沒事抓鬼取樂,結(jié)果被小鬼報復(fù),壞了功法才一氣之下入了紅塵,哪里怨得了貧僧?”
“還不是你這個禿驢賴在這里不走,整天讓我吃素,吃素。。害得老子饞蟲大動,出去做法事見了酒肉哪能忍得住!”酒瘋子怒道。
兩個老頭停了手就一直打嘴官司,我大致聽明白了兩人的恩怨,師父年輕的時候打算這這里避世修仙的,花了很大的功夫在這里搞了個隱林草堂,可能是這里的風(fēng)水太好,吸引了大和尚,以參禪論道的名義賴在這里不走了,和尚清規(guī)諸多,這讓桀驁不馴的師父大為不便,于是就整天跟和尚斗法,想把他趕走,結(jié)果師父沒把和尚趕走,師父卻熬得受不住了,出門做法事的時候犯了酒戒,大醉之后被群鬼報復(fù),因為斷指救命,結(jié)果廢了雷法,據(jù)說雷法是修仙的渡劫大法,廢了雷法就無法渡劫成仙,師父心灰意冷,一氣之下入世結(jié)婚,成了俗人。
這兩老頭的恩怨往事讓人苦笑不得,我因為命運多舛,才做了酒瘋子的徒弟,雖然入了玄門,腦子還是單級世界觀,畢竟我接受的是現(xiàn)代科學(xué)知識教育,只有遇到常規(guī)思維無法理解的事情,我才會聯(lián)想到玄術(shù)第三世界,“修仙”這種事情如果在幾個月前我很難理解,那時候還沒做酒瘋子的徒弟,對第三世界一無所知,畢竟衛(wèi)星都上天了,“修仙”不是扯淡嗎!
不過現(xiàn)在我倒是可以理解了,因為在終南山脈確實有很多隱士,他們避開喧嘩的都市,在茫茫群山中苦修,孜孜不倦的追求心中的“大道”,這兩位老頭四十年前就躲在這里“修仙”,在普通俗人的眼里是很難理解的。
大和尚脾氣倒是挺好,無論師父怎么罵他,他都不會生氣,最多回罵一聲臭道士,他見師父一提往事就暴跳如雷,就事實寧人的說:“罷了罷了,過去的事就不提了,你這次回來是常住還是短。俊
師父一臉痞氣的說:“這就是我的家,老子想住多久住多久,這次住下就不走了!你咋著?”
“阿彌陀佛。。你口無遮擋,終歸難成大道,貧僧給你收拾房子去了!
面對師父的挑釁,老和尚只是搖了搖頭,一副朽木不可雕的姿態(tài),他平靜的宣了一聲佛號,轉(zhuǎn)身離去,給我們收拾房子去了。
師父得意的說:“看看,老禿驢做賊心虛!”
我捂嘴暗笑,發(fā)現(xiàn)師父回到山上之后,才真正恢復(fù)了酒瘋子的本性,他在老和尚面前簡直是無賴之極,可以想想當(dāng)年這倆老頭在一個屋檐下生活是何等的情景,以師父這么無賴的脾氣,居然會被這不慍不火的老和尚氣得還俗,那是何等的境界!
不大一會老和尚就為我們收拾好了房間,師父還住在他當(dāng)年居住的房間,和老和尚居住的房間隔著院子瑤瑤相對,師娘很快就為我們做好了晚飯,雖然是素齋,但是比起老和尚在路上為我們準(zhǔn)備的素齋要豐富多了,這片人跡罕至的地方,大自然賜予的山珍很多,師娘帶著黃毛和鍋蓋兒出去轉(zhuǎn)了一趟,于是飯桌多了油煎松茸,木耳素炒猴頭菇,油燜竹筍,再加上其他的素菜,整了滿滿一桌子,這些東西如果在外面大都市不花大價錢是很難吃到的,但是這這里卻變得輕而易舉,加上師娘的烹調(diào)手藝,那簡直是人間美味。
我們吃的滿頭大汗,就連老和尚也吃的津津有味,一邊吃還不忘一邊給我們講經(jīng)布道:“萬物都有靈,人有三魂七魄,動物只有兩魂,植物只有一魂,所以我們應(yīng)該吃素,盡量減少業(yè)力。!
師父聽了忍不住頂他一句:“既然萬物都有靈你還吃個屁,植物只有一魂也是命,佛家講究眾生平等,你咋不平等?就連你張嘴呼吸都有千萬個看不見的微小生命被吞噬,你還吃飯做甚?”
老和尚被師父頂?shù)囊汇叮僖膊徽f了,我發(fā)現(xiàn)這兩老頭倒是一對歡喜冤家,雖然爭爭吵吵倒是為我們添了不少樂趣。
吃過晚飯,師父回到自己房中,從身上摸出幾枚銅錢,又開始卜卦,連搖三卦依然搖頭嘆息,最后盯著散落的銅錢卦象,一臉凝重的自言自語道:“天象如此,難道已經(jīng)不可逆轉(zh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