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神色復(fù)雜地看了裴渡幾眼，恰與他的目光撞見，裴渡就瞇起眼睛朝他笑了笑，十足的溫順無害，當(dāng)他溫柔地和那個小女孩說著什么的時候，身上更是閃耀著父性的光輝。
錯覺吧……回想起自回國后見到的裴渡，好像真的剝離了所有尖銳的刺，洗練出了更加沉靜敦厚的氣質(zhì)。的確，已經(jīng)過去了四年，也許時間真的能改變很多東西……聞秋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樣動搖，想了很多本不該想的東西，或許是周圍成雙成對的家長給了他某種刺激。
他曾經(jīng)問過聞知堯很多次，羨不羨慕別的孩子有一個完整的家庭。每一次聞知堯都堅定地抱住他，說他只要有爸爸就夠了。
而且他的確是非常強(qiáng)大的孩子，不會為這種事情敏感自卑�？墒撬辉谝獠⒉灰馕吨约壕湍苄陌怖淼玫貏儕Z他這些東西，在聞秋內(nèi)心深處，始終藏著一份難以言說的愧疚感。
“啪啪啪啪……”忽然一陣掌聲響起，所有目光都看向他。聞秋才發(fā)現(xiàn)是輪到自己發(fā)言了。
他收束思緒，走上講臺，沒有看稿子，從容地看向臺下。而家長們都萬分熱切地看向他，在這個班里，“望子成龍”有一個更加現(xiàn)實的版本，那就是“望自家那個流著鼻涕的大傻孩子全面向著聞知堯的樣子長”。
聞秋發(fā)表了一番精彩的演說，聽得下面掌聲不斷。聞知堯小臉紅撲撲的，被夸得都不太好意思了。
裴渡也在鼓掌的人群中，臉上掛著微笑，仿佛與有榮焉。他贊助的那個小女孩悄悄對他說：“聞知堯的爸爸真好看啊！怪不得他長那么好……”
“是啊是啊�！迸岫晌⑿c(diǎn)頭。
“叔叔也長得特別帥，”那女孩揚(yáng)起天真無邪的小臉，對他說，“我覺得聞知堯和你長得也很像呢！”
“……”裴渡鼓掌的手頓了頓，落在她頭上揉了揉，許久沒有說話。
第125章 小知了操碎了心
老師發(fā)完言后，便是家長們的自由活動時間，聞知堯拉著聞秋的手，要把他介紹給自己“最好的朋友”。
他有很多朋友，但冠以“最”這個頭銜的，從來只有一個。
聞秋也有點(diǎn)好奇，就被拉到了教室角落里，只見一個孩子小貓似的蹲在那里看盆栽，細(xì)細(xì)瘦瘦的，從背面就看見一頭綢緞似的漂亮長發(fā)。
咦，他的好朋友是個女孩子嗎？聞秋疑惑了一瞬，就見聞知堯拍了拍那孩子的肩膀，“蘭澤！”
蘭澤立刻受驚似的轉(zhuǎn)過身，露出一張巴掌大的、楚楚可憐的小臉。
哦，是個男孩子，而且還是個過分秀氣漂亮的男孩子。
“蘭澤，這是我爸爸�！甭勚獔蚺d奮地介紹聞秋給他認(rèn)識。
蘭澤就慢慢地仰起頭，細(xì)聲細(xì)氣地說：“您好�！�
他的聲音也軟軟糯糯的，像只沒睜眼的幼貓。
“你好啊，小蘭澤�！甭勄镉押玫卮蛄藗�招呼，心想他這個姓還挺少見的。只是這孩子看起來有點(diǎn)遲緩，腦子不大靈光的樣子。
說起來聞知堯這小孩有點(diǎn)恃才傲物的毛病，最看不起笨蛋，他課間比較喜歡去找他們那個六十多歲見識廣博的歷史老師聊天——他怎么會看上這么個笨兮兮的朋友的？
“蘭澤，你又亂跑了！”一個尖細(xì)的女聲傳過來，緊接著是一陣濃烈的香水味，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踩著高跟鞋噠噠噠走過來，沒好氣地沖蘭澤吼道。
蘭澤立刻很緊張地握緊雙手，聞秋注意到他甚至在發(fā)抖，那個女人只是一個眼神，他立刻就乖乖地跟她走了，也沒顧得上和聞知堯打招呼。
“那是他媽媽，可兇了�！甭勚獔蛲铝送律囝^，“平時只有我們倆的時候，他的話會多一點(diǎn)的�！�
“他是你最好的朋友？”聞秋問，除了長得好看些，似乎哪里都夠不上聞知堯的擇友標(biāo)準(zhǔn)。
“嗯嗯，悄悄告訴你哦，”聞知堯拉了拉聞秋的袖子，好讓他彎下腰來方便在他耳邊說話，“其實開學(xué)第一天，我就看到有人在欺負(fù)蘭澤，他很笨的，被欺負(fù)了也不還手，也不告老師……所以我就到處說，蘭澤是我最好的朋友，誰欺負(fù)他就是跟我過不去，這樣就沒人敢動他了�！�
聞秋聽完了前因后果，大力揉了揉聞知堯的腦袋，夸獎道：“好孩子，做得對�！�
他心里想的是：不得了了，這孩子沒法成天在家里管自己，就自個兒上外面撿人來照顧了！
“嗯！”聞知堯不知道爸爸的心理活動，很得意地?fù)P起了小臉。
“哎，知堯爸爸，可以請教你幾個問題嗎？”這時，一群家長見聞秋得了空，便圍過來要向他取育兒真經(jīng)。
“我們家小越的數(shù)學(xué)成績怎么也提升不上去，可以問問你是怎么教孩子的嗎？”
聞秋被圍得水泄不通，只好瞎掰扯了幾句不存在的育兒經(jīng)——他總不能說聞知堯五歲的時候就無師自通，知道摸他的筆記本熱度來檢查他有沒有熬夜工作吧！
聞知堯聽了一會兒場面話，覺得無聊，便趁機(jī)偷偷溜走，四處張望打聽，終于在隔壁僻靜的器材教室找到了他裴叔叔。穿著休閑隨意的男人坐在課桌上，長腿支著地面，似乎是在開電話會議，從他嘴里流出來的都是好幾億的天文數(shù)字。
“裴叔叔！”聞知堯目的明確地跑上去，甜甜地叫了一聲。
說來奇怪，這個只存在于幼年記憶里模模糊糊的存在，卻讓他感覺無比親近熟悉，只是看到他就忍不住想要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