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說明姜維對自己的忌憚還在鐘會之上。
苦等之中,秋風(fēng)逐漸變成了寒風(fēng),天地間的肅殺氣越來越濃重。
似乎能嗅到金戈鐵馬的血腥氣。
一轉(zhuǎn)眼就是甘露四年十一月,一場薄雪降臨在涼州大地上。
“細(xì)作傳來消息,鐘會糧食匱乏!饼嬊喾A報(bào)道。
楊崢忍不住眉頭一皺,難道這次時機(jī)白白錯過了?
鐘會敗北,蜀軍必將大獲全勝,有這十二萬精銳回血,蜀國說不定又支棱起來了。
“鐘會敗亡在即,君侯何不出兵關(guān)中,先拿下長安,收聚秦嶺潰兵?”孟觀建議道。
“長安不易取也!”別人不知道羊祜的厲害,自己還能不知道?
三國最后的三十年,最耀眼的存在就是姜維、鄧艾、鐘會、羊祜、陸抗、杜預(yù)幾人而已。
而且楊崢覺得,關(guān)中很可能就是鐘會留給自己的一個大坑。
自己動了,洛陽的司馬昭肯定也會動。
到時候還是吃不了兜著走。
所以戰(zhàn)略定力非常重要。
關(guān)中必然要去,但絕不是現(xiàn)在局勢還未明朗的時候。
正商議的時候,親兵在堂外道:“君侯,鐘會有信至!”
楊崢一愣,說鐘會、鐘會就來了。
這廝現(xiàn)在騎虎難下,還有心思寫信來撩自己?
目光剛落到縑帛上,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興云吾弟,為兄必取漢中,弟可在姑臧靜候佳音也,如若煩悶,可攻沓中,收姜維、廖化等蜀中俊杰,再會師漢中,你我兄弟重逢,開懷暢飲,足慰平生之志也……”
楊崢簡直無語了,什么時候他成了“兄”,自己成了弟?
不過看他嘚瑟的語氣,似乎頗有勝算。
“把這封信也送給賈充。”
洛陽城里,司馬昭恨不得把自己千刀萬剮,你鐘會在這里稱兄道弟,太不把司馬昭放在眼里了。
“唯!”龐青接過信。
鐘會這個時候來信,無疑是給了楊崢一顆定心丸。
這廝雖然嘚瑟,玩名士風(fēng)范,但絕不會信口雌黃,說到就一定會做到。
“等等,把此信也給姜維抄錄一份!睏顛橃`機(jī)一動。
眼下局勢,最應(yīng)該著急的不是自己,而是姜維才對。
內(nèi)有黃皓等人掣肘,外有十二萬大軍,以及虎視眈眈的自己。
這種壓力常人早就崩潰了。
現(xiàn)在的蜀國,也就是姜維這一根頂梁柱,其他人不足為慮。
很快,十幾騎從隴西翻過牛頭山,進(jìn)入沓中。
姜維精神不錯,每過一天,鐘會的十二萬大軍便衰弱一分。
斂兵聚谷之策也承受住了巨大壓力。
不過在看到鐘會的信后,姜維神色逐漸低沉下來。
混到鐘會這個層面的人,若是說到做不到,就會被天下人恥笑了。
“你家主人可有他言?”
“我家君侯只是提醒將軍當(dāng)心!笔拐吖笆值。
“回去告訴你家主人,多謝提醒,不過漢中不需他擔(dān)心,本將自有破敵之策!”姜維沉聲道。
“在下告退。”
“不送!
使者走后,姜維又把信拿出來看了一番。
“陽安、漢、樂三地固若金湯,兵精糧足,任其十萬大軍,亦不可能從外攻破!”黃崇有意無意道。
姜維像是被提醒了,“從外不可被攻破,那便是從內(nèi)攻破?”
這些時日,鐘會頻繁與蔣斌來信的事,早已傳開。
鐘會不是什么內(nèi)斂的人,沒事也要弄出滔天巨浪來,與蔣斌之間的書信,豈會不大加宣揚(yáng)?
黃崇是益州本土人,而蔣斌是荊州士人,雙方明里暗里較著勁。
不過蔣斌投降鐘會,這事怎么看都不可能。
蜀國滅了,荊州系也落不到什么好處,蔣斌的一門老小都在成都……
更何況城中將士未必會跟從蔣斌投敵。
“此必是鐘會強(qiáng)攻不利,故意亂我軍心!苯S道。
“雖是如此,亦不可不防,陽安、漢、樂,一地破,則三地皆破,鐘會不擅用兵,卻極擅陰謀!”黃崇扶了扶二梁進(jìn)賢冠。
姜維踱了幾步,事實(shí)上,在經(jīng)歷段谷之?dāng)、胡?jì)失期之后,他的確對荊州系不怎么信任,否則不會把最緊要的陽安關(guān)交給自己的心腹去防守。
蜀國就是一條處處漏水的破船,船上之人什么心思,誰也不知道。
胡濟(jì)對姜維的打擊太大了,對蜀國的傷害也很大。
“即便漢城失守,有陽安關(guān)在,鐘會依舊是甕中之鱉!楊崢?biāo)顽姇庞谖,未必是安的什么好心!”姜維最終還是堅(jiān)定了自己的判斷。
黃崇拱拱手,“大將軍思慮深遠(yuǎn),吾不及也,今黃皓在內(nèi),恐糧草有失,在下這就回返成都!
第四百九十章 陽安關(guān)
“明者見危于無形,智者窺禍于未萌。是以微子去商,長為周賓;陳平背項(xiàng),立功于漢。豈晏安鴆毒,懷祿而不變哉?今國朝隆天覆之恩,宰輔弘寬恕之德……誠能深鑒成敗,邈然高蹈,投跡微子之蹤,措身陳平之軌,則福同古人,慶流來裔,百姓士民,安堵樂業(yè),農(nóng)不易畝,市不回肆,去累卵之危,就永安之計(jì),豈不美與!若偷安旦夕,迷而不反,大兵一放,玉石俱碎。雖欲悔之,亦無及已。其詳擇利害,自求多福。各具宣布,咸使聞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