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映天說話時,額間有汗滴落,伊曉見他似乎一眨眼間就老了許多,兩鬢竟有白發(fā)顯出,忍不住抬袖為他將額間汗珠拭去。
“女兒定當銘記君父之言,好生活著。君父自己也要保重身子1她此時已不知該說些什么,才能掩飾自己內心的感動與幸福。
一個修行數(shù)萬年的神鳳族男子,就這樣將半數(shù)靈力給了她,只求她一世安泰,平安渡劫。
卻不知她并非他口中的鳳兒,而是一縷來自異世的孤魂罷了。
“鳳兒乖,時辰不早了,速隨為父來!彪x映天抬頭望了一眼窗外,夜色正濃,若要離開,此時便是最佳時機。
伊曉欲抬腳跟上他的步伐時,卻突然想起這幾日對她悉心照顧,無話不談的侍女清歌。
腳步一滯,看著離映天的背影道:“君父,鳳兒可不可以帶上清歌一起走?”
離映天回轉神來,皺眉看著她,眼中的不舍瞬間傾瀉,長臂一攬,將她摟在懷中,輕聲道:“非是君父狠心,如今冥君尚在赤炎,尚有不慎只怕就會被他察覺。君父知道清歌與鳳兒名為主仆,其實情同姐妹?纱耸赂上抵卮,越少人知便對鳳兒越有利。再者,君父那尾鳳翎若想成功騙過冥君耳目,還需清歌在一旁相助才可!
伊曉聞言,緩緩點頭,“鳳兒明白!可清歌她……”她話到一半,沒有再說下去,清歌雖是個與她十分投緣的,但畢竟此去碧水,兇險未知,還是不要連累她為妙。
“已過子時,再耽擱下去,可要錯過良機。”離映天牽著她隱去身形,出了門便御風一路往東急馳。
一路上,伊曉緊緊拽著離映天的衣襟,一顆心始終懸在嗓子眼,根本不敢低頭去看腳下。
她長到二十三歲,卻是連飛機都沒有坐過的,更別說這樣被人牽著在云上飛了。
簡直像在夢中一般。
如今自己好不容易體會一把御風術,居然害怕的不僅腿抖得沒完,甚至連眼睛都不敢睜開。
許是察覺到她的異樣,離映天低首輕撫了一下她的肩膀,“鳳兒,可是身子不適?”
“沒……沒事!睘榱瞬蛔屗闯鲎约旱哪懬,她的聲音響亮清脆。
甚至瞪大了雙眼,往腳下看去。
因是深夜,月色尚可,卻也看的并不真切。
不過一團團黑乎乎的東西在腳下一閃而過,偶有一兩處閃著光亮,想是普通百姓家里的燈火吧。
如此便也不覺得有什么害怕的了。
就這樣行了約莫一個時辰后,伊曉終于見到了清歌口中那條深不見底,望不到邊的幽冥河。
已是寅卯交接之時,東方已有亮色。
恍惚間,看那幽冥河水閃著湛藍色的光華,偶有大浪從遠處涌來,帶著絲絲涼意。
伊曉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雖是暮春,早晚依舊寒涼。
離映天這時已雙手結印,劃出一道粉色符印現(xiàn)于幽冥河上空,回頭朝她囑咐:“鳳兒,你穿過這道傳送符,便可去往人間碧水。以后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了,萬事小心。若蒙蒼天不棄,或許還能有相見之日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