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尸王說完這話,馬上拔腿跑了出去,
我還沒緩過神來,江離看了看我,揉了下自己的太陽穴,說:“可能最近事情太多,有些緊張了,”
之前也沒見他這樣,睡到中途醒過來并不是第一次,就算有起床氣也不應該這么大啊,思來想去,肯定是剛才那游尸王說的話刺激到了他,
不過她也沒說什么啊,
那游尸王是三千多年前的人物,陰長生也是,同一個時代的人可能知道陰長生這樣的人,或許在游尸王眼里,陰長生是個恐怖的人,所以才用這話來嚇唬江離,沒想到他反應這么大,
江離左右也睡不著了,干脆翻身起床,換上了之前的道袍,出門去看看剛才被嚇得不行的游尸王,
我和跟著江離出去,
游尸王看起來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人,這會兒卻被江離嚇得服服帖帖,原本坐在堂屋椅子上,目光渙散呆滯地愣著,見江離出來,馬上站起身往距離江離遠一些的地方躲去,然后斷斷續(xù)續(xù)解釋說:“我真的只是嚇嚇你而已,你剛才……好可怕,”
江離皺了下眉,說:“你沒事兒吧,”
游尸王點了點頭,
江離又說:“以后沒事不要打攪我,”
游尸王立馬恩恩點頭,然后試探性地往江離這邊兒走過來,擠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看著江離說:“我見過陰長生,他也嚇過我,剛才你跟他好像,”應該是怕江離生氣,她又馬上解釋,“不過陰長生是壞人,你是好人,”
江離頗為無語,看了看外面朦朦朧朧的天色,走出門外雙腿微微彎曲站了起來,
江離跟我說過,道教最基本的幾個姿勢中,除了五心朝天外,就是這站樁了,五心朝天可以與天地溝通,站樁卻可以吸納恒宇四方的靈氣,
等江離出去了,游尸王才慌忙拍著自己胸脯,呼呼呼地喘起了氣,嘴里不斷說著嚇死我了,嚇死我了,
迄今為止,我想要了解的人越來越多,最想了解的就是江離,他的過去我一無所知,但是他又不跟我說,我沒辦法,只能慢慢發(fā)掘,
其次就是陰長生,似乎我們現(xiàn)在身邊所有發(fā)生的事情都是在圍繞著陰長生這個人物轉悠,
最后就是鬼谷子,傳說陰長生的徒弟,從目前我所了解的片段,這個人簡直是傳奇般的人物,
剛好這游尸王見過陰長生,更是被鬼谷子關了三千年,肯定知道他們倆的事情,趁江離在外面站樁的功夫,我到游尸王身邊問:“你認識陰長生和鬼谷子啊,他們是什么樣的人啊,”
之前在那牢籠中,我故意給游尸王讓路,她對我多多少少心存感激,爬到了旁邊椅子上,盤著腿坐沒坐姿站沒站姿地說:“認識呀,他們兩個,都是很壞很壞的人,不過他們很厲害,我有點怕他們,”
這說了跟沒說一樣,正要多問,村子里的牲畜卻傳來嘈雜的聲音,原本沉睡的飛鳥也被驚了起來,
事出反常必有因,出現(xiàn)這種情況原因并不多,要么是有很厲害的鬼怪進了村子,要么就是陰兵進村了,
江離也注意到了,回頭對我說:“去你幺爺爺家,”
我馬上拿了東西出去,游尸王緊跟著我,江離加快步伐帶我們往幺爺爺家走,才剛到屋旁板栗樹下,就見二爺爺火急火燎往我們屋子這邊兒趕,見到我們連氣都沒歇,就說:“江師傅,快去看看,下面來了人,要帶老幺下去,不好處理,”
游尸王聽了馬上說:“有好戲看了,”
二爺爺看了她一眼,問:“這個女娃娃是哪個,”
游尸王的事兒很難說清楚,江離隨意應付了句,然后繼續(xù)趕路,
到幺爺爺家門口時,見只有二十來個陰兵站在幺爺爺家門前,而幺爺爺就坐在門口一言不發(fā),我們去了后,陰兵竟然還很禮貌地對我們拱手行禮,
幺爺爺扭頭看見我們,說:“你們來了啊,就等你們了,”
“發(fā)生什么了,”江離問,
為首的那個陰兵好聲好氣地說:“陳老先生原本是陰間之人,已經在陽間游蕩太久,這不符合規(guī)矩,我們是奉判官指令,來請他去陰司任職的,”
“任職,”二爺爺發(fā)問,“任什么職,我們跟下面早就鬧翻了,說得好聽,指不定下去就翻臉,哪兒來的滾哪兒去,我們不干了,”
那陰兵面色有些為難:“這怕是不行,陳老先生在陰司職位不低,名字已經寫在了酆都殿中,如果想要脫手,只能去判官府面見四位判官,說明情況,如果判官點頭,就可以脫離陰司了,”
二爺爺又要反駁,幺爺爺卻打斷了二爺爺:“二哥,算了,”
陰兵轉向幺爺爺,說:“陰司鬼王之職已經空缺一段時間,原鬼王陳安榮魂飛魄散,判官府商議良久,認為陳老先生與原鬼王頗有淵源,又正好是陰司的人,所以讓我們來請陳老先生去陰司任職,”
陰間跟我們關系一直就不好,之前讓我爹去讓鬼王就是另有所圖,現(xiàn)在又把鬼王位置讓給我幺爺爺,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哪兒有這么好的事情,肯定還有什么打算,插嘴說:“幺爺爺,您不能去,”
陰兵很耐心在等待幺爺爺?shù)幕貜,我跟幺爺爺說了后,幺爺爺卻和藹一笑,看著我說:“蕭娃子啊,幺爺爺無兒無女,我是真的把你當成自個兒孫子的,這要是下去了,還真舍不得,現(xiàn)在見著面了,幺爺爺也該下去了,這都是命,”
“時辰快到了,還請陳老先生盡快動身,”陰兵又開始催促,
我看向江離,本以為江離肯定會做些什么的,但是沒想到江離卻對那些陰兵說了句:“如果讓我知道你們陰間對老人家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別怪我到時候去拆了你們判官府,”
他們馬上回應:“不會,不會,”
江離的意思很明了了,他答應讓幺爺爺下去任職,
這讓我們所有人都不理解,幺爺爺卻對著江離笑了笑說:“以后一切事情還麻煩江師傅多上上心,蕭娃子現(xiàn)在也就剩下二哥和江師傅你了,”
江離點頭說:“一定會的,您安心去,”
之后又交代了幾句,幺爺爺在我們很不解的情況下,蹣跚地跟著陰兵離開了這里,
等他們離開之后我才問江離:“師父,您怎么能讓幺爺爺跟著他們去呢,他們肯定沒安好心的,”
江離卻頗為無奈地說:“陰司要員都會在酆都殿的冊子上留名,那冊子由中央鬼帝保管,但凡違抗陰司命令,只要勾掉名字就會魂飛魄散,你幺爺爺本來就是陰司的人,如果他不去,將會十死無生,而我們現(xiàn)在還沒能力直接進入酆都殿,跟中央鬼帝要那冊子,”
難怪江離不阻止,幺爺爺也不反抗,合著陰間職員會有這么多的限制和要求,
幺爺爺走了,二爺爺是最消沉的一個,
現(xiàn)在他們三兄弟中,真正只剩下他一個了,他看起來頓時像是蒼老了數(shù)十歲,取出煙槍叼在嘴里,步履蹣跚往屋子里走,邊走邊感嘆:“當年我們仨要是沒出去闖蕩就好了,安安心心做個種田的農民,多好,”
我們目送二爺爺離開,傷感不已,
不過那游尸王卻失望至極,嘀咕一聲:“沒好戲看了,”
既然沒好戲,她馬上決定自己找樂子,左右扭頭看四方環(huán)境,然后瞧見了磚窯那邊兒,臉色一喜:“那里好像很好玩兒,我要去,”
我和江離沒搭理她,她估計覺得有些無趣,將先前對江離的恐懼拋之腦后,上前就抱住了江離的大腿:“你陪人家去玩兒好不好,”
江離瞥了她一眼:“松開,”
“好不好嘛,你之前都嚇壞人家了,你陪我去玩兒的話我就不怪你了,”她死纏著江離不肯放開,不斷搖晃著江離,
江離再說了句:“你松開我,聽見沒,”
她卻無視江離的話,不再掛在江離腿上,從江離腿上下來,直接拉著江離的手往磚窯那邊兒扯:“走,我們快去,”
我很清楚聽見江離生無可戀地嘆了口氣,被她拉出幾步后,江離對我說:“你先回去吧,我陪她去走走,”
我點頭應好,又目送著江離被游尸王拉走了,
之前江離跟我寸步不離,他被拉走我肯定有些不爽快,但是拉走他的人是游尸王,我怎么卻嫉妒不起來,
等他們走了后,我撇撇嘴獨自回了屋子,
我們走的時候將門虛掩著,但是這會兒門卻被打開了,我馬上警惕起來,要么是風吹開的,要么就是有東西進了屋,
我輕手輕腳推門進去,在進門的剎那,那頭花斑豹子突然出現(xiàn)在我的身旁,
一般只有危險的時候它才會出現(xiàn),見此情況,我馬上退出了屋子,花斑豹子也退了出來,在門口站了不到一分鐘,見一雙綠油油的眼睛從偏屋中走了出來,
等從黑暗中出來,昏黃的燈光照在那綠色眼睛身上的時候,我驚得張開了嘴:“我的天吶,”
那綠色眼睛的主人是一頭碩大的灰色野狼,野狼嘴里叼著的,是那個安安靜靜躺在裹布中的嬰兒,
看見我和身后的花斑豹子,野狼停住了腳步,
花斑豹子扯開嗓子吼了一句,震耳欲聾,
而那野狼愣了會兒,卻腳步不停地往前,花斑豹子也迅速擋在了門口,互視對方來回踱步,
以前不聽話,爺爺奶奶經常會說把我丟到門外,讓狼拖走,現(xiàn)在還真的發(fā)生了,野狼進了屋子,叼著嬰兒準備離開,
好在花斑豹子出來擋住了它,豹子肯定比狼厲害,
但是我錯了,狼在某種程度上是最恐怖的生物,甚至超越了萬獸之王老虎,
因為狼是群居動物,它們很少單獨行動,
叼著嬰兒的野狼此時喉嚨里發(fā)出了低沉的聲音,像是在召喚著什么,
果然,隨后數(shù)十雙綠油油的眼睛出現(xiàn)在了屋子周圍的黑暗處,并不斷逼近我們,
我和花斑豹子都愣住了,忙退到安全地帶,隨著它們慢慢逼近,野狼也從屋子走了出來,叼著嬰兒與其余的狼匯合,回頭看了我們一眼后,其余野狼為它讓開了路,它先一步離開,
剩下的那些野狼跟隨著一起離開,
天已經快亮了,但是那些野狼卻沒能安靜,打破這份寧靜,它們一路行走一路高聲嘶吼,聽起來是在唱著它們自己才能聽懂的贊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