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二樓的時候,看到堂弟的臥室門頭上映出桔黃燈光來,現(xiàn)在已經(jīng)差不多快凌晨一點半了,他怎么還沒睡?
我無奈的嘆了口氣,走過去輕輕敲了敲臥室門,這才推開門進去。
“弟弟,你在做什么?”
沒有看到堂弟在床上,反到是看到他搬了一張椅子坐在窗子前,神神秘秘地趴在窗臺上,好像正在偷窺著什么。
“我在看對面的孤兒院!碧玫芑仡^看了我一眼,向我招招手:“姐姐,你過來看!
“看什么?”
我走到他身后,矮下身子和他一個角度。
他說:“看三樓的最頂格那一間,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了一會兒,搖搖頭:“什么也沒有。俊
“不,有一雙眼睛,他正在盯著我們看!碧玫芤荒樉o張:“姐姐,我懷疑是阿丁,他很不正常,他的牙齒很可怕!
原來是因為這個,我心里一陣釋然:“好了,其實阿丁是一只魍魎獸,說來也可憐,他家人把他扔到了孤兒院里,又因為性格關(guān)系,沒有一個小朋友愿意跟他玩。”
“魍魎獸?”堂弟顯然沒有聽過這個名字,但從他的眼里,卻掠過一絲驚恐:“姐姐,從明天開始,我不跟阿丁玩了,他張大嘴巴吃東西的時候很可怕,而且他還是個異類,要是哪天他不高興咬了我一口,那我還不得被他給咬死。”
“你想太多了!蔽野櫫税櫭迹骸鞍⒍‖F(xiàn)在還是人的階段,只要他一心向善,是不會變化成魔的。”
“那也不行,在地府的這一年里,我已經(jīng)受夠了見那些奇形怪狀的東西!碧玫苷f。
“那明天我去給你聯(lián)系學(xué)校,你得繼續(xù)上學(xué)才是!蔽倚奶鄣孛嗣念^頂。
“不,我不上學(xué)了,在那樣的地方呆了一年,什么都學(xué)不進去了!碧玫芴鹧劬砜粗遥骸澳懿荒軒臀覇枂柕篱L爺爺,他愿意收我做弟子嗎?”
老道長收弟子有兩種規(guī)格,第一就是無父無母,又或者是家庭實在是貧寒到不入空門就會餓死的那種,說白了,有點像收孤兒做善事,這一類型,他就只看家庭出身,不看姿質(zhì)和緣分;另一種,就得姿質(zhì)高,和道家緣分深,這種要求極高,距今天為止,能論為這個級別的,只有大師兄和小白。
我先答應(yīng)下堂弟,打算隔天早晨帶著他去道觀向老道長問問。
哪知隔天早晨我們還沒出門,阿丁就歡天喜地的抱著一個藍球來了。
“走,我們玩球去!卑⒍∠沧套痰目粗玫。
堂弟原本已經(jīng)和我走到大廳口,沒想正好遇到阿丁,而且阿丁還伸手來拉了他一下,堂弟的反應(yīng)卻是嚇得一縮身子,急忙躲到了我身后。
“弟弟,別這樣!笨粗⒍°对谀抢锏纳袂,我有些余心不忍。
“他怎么了?”阿丁抑起清澈的眼睛看著我。
“他跟我生悶氣呢,阿丁別理他,我要帶他出趟門,下午回來再讓他陪你玩兒好不好?”
阿丁沒點頭,只是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堂弟,我不知道躲在我身后和阿丁對視的堂弟臉上是什么表情,也許是驚恐的,所以阿丁驀地一下子臉色變得很難看:“他不是跟你生悶氣,他是不想再跟我玩了,對不對?”
“阿丁,他不懂事,你別理會他!蔽抑缓谜f。
“枉我把你當(dāng)成好朋友,你卻嫌棄我。”阿丁突然就暴怒了,將手里的藍球狠狠一扔,‘呯’的一聲悶響,躲在我身后的堂弟嚇得渾身一哆嗦。
我急道:“阿丁,控制住你自己,還記得姐姐跟你說過的話嗎?”
“不,你不是我姐姐,我不要你做我的姐姐!卑⒍≌麖埬?biāo)查g漲得通紅,突然就呲開嘴,露出了那兩排雪白的牙齒,我一時有些無措,更多的時候,我只看到過阿丁沒有依靠的孤單樣子,他這樣子暴怒卻是很少見,畢竟也只是孩子,自然受不了一次又一次的拋棄。
接下來該怎么辦,阿丁瞪著轉(zhuǎn)瞬間布滿血絲的眼睛,大有種會突然撲上來的感覺。
“這點小事就發(fā)如此大的火嗎,阿。俊壁w欽不知什么時候從樓上下來,彎腰撿起了那個滾到樓梯腳邊的藍球拿在手里,漫不經(jīng)心的說話間,手一揚,藍球在空中劃出一個優(yōu)美的弧度,阿丁有些怯意的順手接住,眼底的血絲漸漸消失不見了。
像往常一樣,阿丁對趙欽,總有一種尊敬和敬畏著,此時見他下樓,自然是把剛要發(fā)泄的戾氣給收了起來,看了我一眼,低低的說了一聲:“對不起!边@便轉(zhuǎn)身出去了。
看著他小小的身影垂著頭走在院子里,心里很不是滋味兒,我看了堂弟一眼,暗想以他的膽量,老道長就算收了,最多也就是用他去打個雜而已。
堂弟性格木納一根筋,不可能在道法方面有所造就的。
這一怔忡趙欽已經(jīng)走到我身邊:“阿月,阿丁的戾氣越來越重,你弟弟躲著他也無可厚非!
我沒言語,點了點頭。
剛要轉(zhuǎn)身,他又叫住我,遞來一張紙條:“對了,去書店看看有這幾本書嗎,有的話順便給我買回來。”
“好!
他便笑笑,上前一步吻了我額頭上一下,畢竟有堂弟在旁邊,我頓時覺得有些臉燒。
我開車子一向以穩(wěn)為主,只是剛才發(fā)生的事情總有些讓人心里膈應(yīng),開出一段,我從后視鏡里看著堂弟,他嘴角下垂著,臉色也有些難看。
也許他也為阿丁的事情感到抱歉,我正暗自高興,不管怎么說,他還是有他的那份善良,正想安慰他兩句,堂弟卻突然開口問:“姐姐,如果你和姐夫?qū)碛辛诵『⒌脑,還會像現(xiàn)在一樣疼我嗎?”
從來沒有人問過我這個問題,我自己更是沒有多想過,一時有些無措:“會,怎么不會呢?”
同時,心里又升起一絲失神,原來堂弟擔(dān)心的是這個。
“哦!碧玫軔瀽灥膽(yīng)了一聲。
我們的對話就此終結(jié),一直沉默到達余音道觀。
今兒老道長沒再打太極,而是在享受王墨的泰式按摩,他竟然能讓王墨靠他這么近了,可見是一個好的發(fā)展趨勢。
我把堂弟交給王墨,把他兩給支開了,哪知還沒開口,老道長便說了兩字:“不行。”
“我還什么都沒說呢!蔽矣犎坏。
“你不說我也知道是什么,那小子,你堂弟,回到f市也有半個月了吧,你從來沒有帶他來道觀,今天突然帶他來,又支開了王墨,這其中的意思,早就不言而喻了吧?”
要不說姜還是老的辣,老道長這幾句話,把我給徹底的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