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進(jìn)到瓶子里之后,我便立刻帶著寶寶離開了那個地方。
進(jìn)去之后因為魂魄不再流失,沒過多久司命就好了很多。他和我說,其實江楚城會來這個拍賣會,主要原因有兩個,一個是想要拿到那個箱子里的東西,二來是想找出主持這場拍賣會的人。
“這拍賣會,難道不是他贊助的嗎?”我斟酌了半天,才用了贊助這個詞,“不然你為什么會去主持?”
司命的聲音聽起來有一點哭笑不得:“不是的夫人,我現(xiàn)在在陽間的身份就是這個慈善拍賣會的主持人……也不對,應(yīng)該說我現(xiàn)在附身的這個人是這拍賣會的主持人!
“哦?”我稍稍停下腳步,剛才司命和我說江楚城可能還在會所里面,我便決定帶著他一起回去看看,“可是我看你現(xiàn)在和之前也沒有什么區(qū)別啊!
“嗯,因為這人的相貌被我改變了……他,長得不是很好看。”
“……”
我忽然覺得,江楚城身邊的人,怎么個個都這么有才?
“所以那個箱子里面到底是什么?你們之前說今晚真的鬼玉會現(xiàn)身,難道那里面是鬼玉?”
問到這個問題的身后,司命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小聲的說:“夫人,您還是別問了,主人不讓我們說這些事!
我哦了一聲:“可是你跟我說這句話,就等同于已經(jīng)告訴我了!毕肓讼耄矣盅a充道,“這鬼玉和我有關(guān)?”
司命苦笑:“夫人,您就別為難我了。光是跟你說這些,要是主人知道了,我就已經(jīng)要受罰了。”
說話的時候,我已經(jīng)重新走進(jìn)了會所。
和之前一樣,這里還是一片漆黑。只是因為里面的鬼都跑出來了的原因,會所里的鬼氣也消退了不少。剛才我用符紙做出來的那道符光還在,就是有點微弱。我左右看了看,這一次并沒有看見那盞魂燈。
“你不告訴我也行,”我說,“那我就自己分析吧!
沒等到司命回答,我又自顧自的說了起來:“那個箱子里面應(yīng)該是個人,而那個人呢,應(yīng)該和鬼玉有關(guān)。之前江楚城之所以讓你去告訴陸嚴(yán)到這鬼市來,要么是因為陸嚴(yán)手里的那個假的鬼玉能讓鬼市開門,要么就是因為那東西還有些別作用,至于是什么我暫時沒有想到。對不對?”
瓶子傳來符水蕩漾的聲音,我笑了笑,繼續(xù)說:“清寂在這里面摻了一腳,我之前想了半天也沒想到他扮演了什么角色。直到剛才我聽見了一些事,然后就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那就是……那個箱子的主人很有可能就是清寂!
“夫人……”
司命終于忍不住喊了我一聲,這一下更加坐實了我的猜想。
我一邊踩在符光上往前走,一邊喃喃道:“箱子的主人是清寂,會堂也是清寂弄塌陷的。而且……之前我家葉弛和我說了一件有趣的事,你想知道嗎?”
“什么?”司命訥訥道。
“鄭蕓微失蹤了!蔽艺f,“你既然是幫著江楚城收集消息的,那你應(yīng)該知道鄭蕓微是誰吧?”
“……”
“她失蹤了。最有趣的是,她失蹤的時間正好是在拍賣會開始之前!闭f到這里,我頓了一下,然后問道:“有人和我說抓走鄭蕓微的人是江楚城,是真的嗎?”
話剛說出口,我就笑了,司命也在這時候提高聲音喊了我一聲:“夫人您怎么能夠這么想?主人他……”
“她怎么想了?抓走鄭蕓微的人,本來就是你家主人!”
……
司命的話還沒有說話,就突然被一個冷冰冰的聲音打斷。
這時候我已經(jīng)順著符光重新回到了那個會堂,里面果然是一片狼藉。
我訝異的回頭,只見一身黑衣金發(fā)的長嶼,站在入口處面無表情的看著我。
“長嶼……”
我訥訥的喊了他一聲。
“小姐,你不能相信那只鬼!遍L嶼一步一步的朝我走來,司命在瓶子里大喊:“你是誰!離我家夫人遠(yuǎn)一點!”
不知道為什么,明明是十分嚴(yán)肅的時候,我居然在這時候想到了葫蘆娃。
司命這在瓶子里大喊的樣子,可不就跟那葫蘆娃一模一樣?
長嶼壓根兒就沒有理司命,而是目光直直的看著我:“你的記憶應(yīng)該已經(jīng)恢復(fù)了吧?”
我沒有說話。
長嶼慢慢皺起眉:“既然已經(jīng)恢復(fù)了,為什么你還要在他身邊!他和你在一起,根本就是為了鬼玉!”
這話我已經(jīng)從葉弛那里聽過一次了,但仍舊十分不解:“他跟我在一起是為了鬼玉?可是我身上并沒有鬼玉啊!
長嶼剛要說話,司命又吼道:“夫人,快離他遠(yuǎn)一點!他已經(jīng)不是您的那個侍衛(wèi)了,他現(xiàn)在是清寂的人!”
我一愣。
站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著長嶼。
他的樣子的確和七百年前不太一樣了,那一頭發(fā)變成了如今的淡金色,就連那雙灰色的眼睛,好像也變得更加凜厲。
我皺眉:“你是清寂的人?這是什么時候的事?”
長嶼聞言,嘲弄一笑:“那只鬼這么和小姐說,小姐就信了?”
我第一反應(yīng)當(dāng)然是不相信,但是同樣的,我也不相信他說江楚城的那番話。
見我沒有說話,長嶼大約是以為我是默認(rèn)了,那張俊美的臉上不由得浮現(xiàn)出諷刺的表情:“看來七百年的時間,真是能改變很多東西。小姐,你就不想知道,在你死之后,長嶼去了哪里嗎?”
我愕然抬頭。
這件事的確一直都是我心里面的疑惑,我記得當(dāng)時我應(yīng)該還問過江楚城,可是他好像……好像……
我試圖回想江楚城當(dāng)時對我說了什么,可是怎么都想不起來。
長嶼往前走了一步,偏了偏頭,問:“小姐剛才明明已經(jīng)逃出去了,為什么又回來了?是來救公子的?”
他嘴里還叫江楚城公子,可是話語間更多的卻是諷刺。
我一下明白過來:“那些鬼不是司命放出來的,是你?”
長嶼不置可否,過了一會兒慢慢說道:“我原本想著你找到陽之門之后,就會跟著那個叫做溫禹的女生一起走,但是沒想到,你居然會為了他身邊的一只鬼回來。”說到最后,他似乎嘆了口氣,“還是這么心善!
“夫人!不要聽他的話!這鬼厲害得很,實力和主人幾乎相差無幾!”司命急的大喊。長嶼聞言抬了抬下巴,灰色的瞳孔里有打量有嘲弄,還有一些悲哀。
這是七百年前,那個一直保護(hù)著我的人。
我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而后輕輕的拍了拍瓶子,司命的聲音終于在這一刻消失了。
長嶼唇角一勾:“小姐這么做,是相信我說的了?”
我搖搖頭,正準(zhǔn)備開口,長嶼的臉色卻突然一變。下一秒,我便聽見了一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笑聲從遠(yuǎn)處傳來:“呵呵呵呵……江楚城,不,或者我應(yīng)該叫你炎夜?你當(dāng)真以為,你做的這些事能夠瞞天過海,不會被她發(fā)現(xiàn)?她的記憶已經(jīng)恢復(fù)得差不多了吧?只要再找到剩下的那顆珠子,她就能記起所有的事,到時候,你覺得她還會待在你身邊?”
“那又如何?我要的只有鬼玉……”
江楚城話我似乎只聽見了一半,可那幾個字,卻讓我久久不能言語。
長嶼走到我身邊,抬頭看著某處:“現(xiàn)在你相信了吧?”
我沒有說話。
這會堂里的天花板已經(jīng)沒有了,緋紅的月亮高高懸在空中,少頃,那頭又傳來了清寂的咬牙切齒的聲音:“你不要忘了,你現(xiàn)在什么都沒有了!幽暗城消失,下三界也不再聽令與你!而且……如果我算的沒有錯的話,這應(yīng)該是她最后一世了吧?炎夜,你沒有時間了……”
我手一抖,往前跑了幾步,想要聽清清寂后面的話,可長嶼卻在這時候攔住了我。
他抓著我的肩頭,眼里沒有一絲情緒:“我不會讓你過去的。”
“他們說的話是什么意思!”我咬牙,“什么叫這是我的最后……”
我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長嶼捂住了嘴,緊接著我便聽見清寂說:“嗯?你聽見了嗎,剛才那聲音,好像是我的阿翎在說話呢!
“走!
清寂說完,長嶼便突然把我抱起來。他手一揚,面前便出現(xiàn)了一個只能容下一個人過去的縫隙。有白光從縫隙里泄出來,在我開口之前,長嶼身子一閃,便帶著我閃身進(jìn)了那道縫隙。
……
面前的白光刺得我睜不開眼睛,在這種情況下,我只能憑著感覺想象,長嶼應(yīng)該是帶著我到了什么地方。
耳邊傳來流水潺潺的聲音,不一會兒,我聽見長嶼說:“到了,小姐可以睜開眼了!
他一說完,那道一直罩在我眼睛上的白光便消失了。我皺眉睜開眼,入眼的是郁郁蔥蔥的大樹,再一看,面前果真是有一條小溪。再轉(zhuǎn)頭時,便看見天邊有一處亮起來的地方,但是我和長嶼所在的地方,天空卻是烏黑的。
這地方……
我瞬間就有點懵。
這不是很久之前,我去找葉弛的師父,他住的地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