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此,這便是輪回珠所有的記憶。
我茫然的坐在這一片黑暗中,初遇他時的畫面在腦海中一幕幕重放。原來他從來都沒有忘記同我之間的約定,只有我一個人不再記得而已。
我捂著臉,只覺得揪心的難受。
他竟然……每一世都來找了我,所以,難道這就是他魂魄會不完整的原因嗎?
我不敢再想下去,腦子里就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快點見到他,還有那個七百年前我們就已經有的女兒。
這么想著,我開始試著離開這個地方?善婀值氖,這里不過是我利用無盡之地的力量,制造出來的一個小的幻境,但是現在我卻發(fā)現自己好像是被困在了這個地方。
面前的輪回珠已經不再發(fā)光,四下寂靜,伸手也是不見五指。
我站起身慢慢往前走,之前就是擔心會有這種情況發(fā)生,所以在布下這個幻境之前,我特地設了一個陣眼。只是現在什么都看不見,符紙在這地方好像也是一點作用都沒有,我也就只能摸黑前進。就是不知道現在到底什么時候了。
我原本以為這四顆輪回珠并不能讓我想起太多的事,可沒想到,現在我?guī)缀跻呀浕謴土怂械挠洃洝怀嗽谖揖认绿歉,逃下山之后,那后面發(fā)生的事。
這么看來,看來最后那顆輪回珠,才是最關鍵的。
我揉了揉眉心,感覺腦袋還有些發(fā)昏,走路的時候都有點歪歪斜斜的。我憑著記憶走了好一會兒,踏過一片淺水之后,終于看見了面前的一片光。
而與此同時,我也聽見了外界隱隱傳來的說話聲。
“她是什么時候睡過去的?”
雖然聲音有些飄忽不定,但我還是立刻就聽出聽出來這是江楚城的聲音。不由心里一喜,知道我這是走對方向了,一邊加快腳步,一邊聽著那時有時無的對話,簡直就跟wifi連接老是斷開一樣。
“奴家聽那個小道士說,似乎已經有兩天了!
這聲音似乎是艷骨。
“……”
“奴家不敢!只是當時主子去了下面,程術也不在,所、所以奴家才會……”
咦?
我腳步不由得放慢了一些,怎么她聲音聽起來這么害怕?江楚城之前說了什么?
“行了,你先出去吧!
“主人!
“出去,不要讓我再說一次!
“是……”
這一次對話變得更加清晰了,面前的白光也是越來越亮。我停下腳步,左右看了看,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那陣眼應該就在這附近。
我摸摸鼻子,想著我可真是自作自受啊,要是當時沒有制造這幻境出來,現在早就醒過來跟他團聚了,這下可好,還得花上好一會兒時間。
“翎兒!彼穆曇粼俅雾懫,像是嘆息一般,“快點醒過來!
我在這邊回答他:“我也想啊,但我這不是還沒有找到陣眼嗎?找到了我就醒過來了。”想了想,我又補充了一句,“或者你要不要試著親我一下?說不定我就醒過來了?”
當然我就這么說說,反正他也聽不見。在這黑白交界的地方摸索了好一陣之后,我終于見到了那個陣眼。雖說這幻境是我制造出來的,但這陣眼長什么樣,我確實不知道。當我看見一雙紅色的繡花鞋時,差一點就笑出聲來。
我走過去將那鞋子撿起來,念了句咒。白光在這一刻大甚,四周的黑暗也盡數退去。
我莞爾一笑,輕輕的閉上眼,再睜開時候,便看見了那個人將我緊緊抱在懷中,一副眉頭緊鎖的樣子。
我往他懷里靠了靠,在他開口說話之前,小聲說:“六哥,你抱得我喘不過氣來了。”
他身子一僵,過了一陣子才反應過來。那雙原本波瀾平靜的眼里,竟有些難以抑制的激動,可偏偏他仍舊口氣平平:“想起來了?”
我眨眨眼看他,好半天都沒有說話。他突然就有些緊張起來,皺眉道:“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嗎?”
他這緊張的樣子,讓我莫名的有些想哭。我搖搖頭,撐著手從他懷里坐起來。環(huán)視一圈之后,發(fā)現外面的天還是黑著的,而我又被到了易家。
不過從剛才在幻境里面聽他和艷骨的對話,倒是不難猜到應該是葉弛見我沒有醒來去找了他,要不然就是他感覺到了我不對勁,趕到了我的身邊。
“翎兒?”他又輕輕的喊了我一聲。
“哦哦,沒事!蔽艺f,“只是覺得頭有點暈,應該是才恢復了記憶的關系……啊,對,我靈力好像也恢復得差不多了!
我一邊說一邊從懷里掏了一張符紙出來,稍稍離開他之后,嘴里便小聲念了句咒語之后,過后將那黃符一扔,伸出手指點了點,那符紙便燃燒起來。
在那團火落下之前,江楚城伸手接住了它。我正打算讓他表揚表揚我,就見他揚唇道:“看來的確恢復了,膽子也長進不少,敢在屋子里玩火了!
我:“……”
我癟癟嘴把符紙收起來,過后又轉過頭去看他,想了想,對他說道:“你能從易文修的身體里出來嗎?我、我想看看你!
他愣了愣,雖然面有疑惑,但是也沒有問我原因,只揉了揉我的頭發(fā),溫聲道:“稍微等我一下!
等他走進更里面的那間屋子之后,我才兩手環(huán)抱膝蓋坐起來。腦子里還有些混亂,這一世的記憶和七百年前的記憶交織在一起,總讓我有一種錯亂的感覺。
但我知道,楚翎也好,林阮也好,不管是哪一個,我都只是我。
片刻之后,他走了出來。
一頭長發(fā)懶散的披在肩頭,棱角分明的臉龐有透著一些冷峻,劍眉星目,皮膚細致卻是十分的蒼白。他身上還穿著易文修的那件黑色絲質睡衣,領口微微敞著,那一瞬間,面前的這個人和記憶里的他融合到了一起。
我愣愣看著他,等到他走到我面前之后,我訥訥道:“你真好看。”
他嘴角一哂:“現在才發(fā)現?”
“……”
我下意識就想用手摸摸鼻子,可在那之前,手就被他抓住了,他說:“鼻子都快摸沒了,這毛病到底什么時候才能改改。”
“你不知道嗎?”我驚奇的看著他,“養(yǎng)成一個習慣只需要二十一天,但是要戒掉卻要花上一輩子!
“……”他忍不住抬手敲了我一下,“哪來這么多的歪理!
我一手捂著額頭控訴:“書上這么說的嘛!
他頭疼的揉揉額角:“那種書以后給我少看。”
“哦!
我癟癟嘴不再說話。
一時間好像突然沒有了話題,沉默片刻之后,我喊了他一聲:“六哥。”
“嗯?”
我一把撲進了他懷里,貼著他的耳朵小聲說:“我好想你!彼贿t疑了一秒,便伸手抱住了我,低頭吻了吻我的頭發(fā),說道:“都想起來了嗎?”
我稍稍從他懷里離開,點點頭又搖搖頭:“差不多都想起來了,可是有一些還是很模糊……”
話說到一半,我就想起清寂最后說的那一句什么“前世的愛人”,這讓我不由自主的看了江楚城一眼。他坐在床邊,又抱著我讓我坐到了懷里。
那熟悉的冰冷氣息瞬間將我包裹,我伸手環(huán)住他的脖子,聽他低聲道:“不著急,現在已經有了四顆珠子,最后那一顆很快就會出現了。到那時候,你若是還有想不起來的,我再細細說給你聽便是!
我眨眨眼看他:“那你為什么不干脆現在就說給我聽?”而是要等到以后?
他說:“倒也不是不可以,你想知道什么?”
我有點不可思議的看著他,剛想著他怎么會有這么大方,下一秒就聽見他說:“不過就算我現在告訴你,你怎么知道我不是騙你的呢?”
“……”
我哦了一聲,一臉悻悻的說:“你說的好有道理!
他笑笑:“還是等你想起來之再說吧!
他這么說,我也只能點點頭,湊過去乖乖巧巧的趴在他的肩頭,片刻后輕輕說:“那你和我說說我想起來,但是卻不知道后續(xù)發(fā)展是什么樣的事吧?”
江楚城嗯了一聲,偏過頭親了我一下:“想知道什么?”
聞言我立刻坐直了身子,兩眼期待的看著他,聲音都變得有些激動:“糖、糖糕現在怎么樣了?她還好嗎?那天你來的時候,她正好出去給我做點心了,我、我之前還答應她說不會睡過去,可她前腳走,你后腳就來了,也不知道她有沒有生我氣。”
我說話的時候江楚城一直溫柔的看著我,他的眼里都是我的影子,房間的橙黃的燈光溫柔的照在他身上,等我說完之后,他又輕輕吻了吻說,方才說道:“她很好,沒有生你氣,只是有時候會吵著想要見你,你走了之后我就把她帶到了幽暗城……”他頓了頓,又繼續(xù)說,“現在我把她放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你如果……”
“我想見見她!”
他還沒有說完,我就打斷了他的話。
我已經七百年沒有見到自己的女兒了,也不知道她現在長成了什么樣。是高了呢?還是胖了?或者是瘦了?不過也不一定啊,她畢竟是個鬼胎,如果不是中途發(fā)生變異,那她就不會再長了。
但江楚城卻說:“現在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