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弛思忖片刻,說道:“剛才我們倆去了你的宿舍,發(fā)現(xiàn)你宿舍里面很亂,你床上還放著好多東西,她們是一直都在欺負(fù)你嗎?”
鄭蕓微有點驚訝的看了葉弛一眼:“你……你們……”她似乎是想說什么,但最后還是咽了下去。鄭蕓微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極其小聲的說道:“我不怕熱,怕冷,她們就說我很怪!
“你是挺奇怪的,”葉弛說,“開水燙了你,你居然一點事都沒有,放別人早就起泡叫起來了!
鄭蕓微說:“我……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從很久以前開始,我、我就怕冷,再燙的水淋下來,也一點感覺都沒有!遍_始的時候她說話還有一點結(jié)巴,但是很快,她的話便流暢起來:“就是因為這樣,她們有時候就會扒掉我的衣服……讓我光著身子在宿舍里走……”
我一下子就想到了許小北之前說的鄭蕓微在宿舍里裸奔,頓時就有點生氣。葉弛的臉色也難得的浮現(xiàn)出一抹慍色,她沉聲道:“你就沒有讓學(xué)校給你換寢室嗎?”
鄭蕓微說:“去過了,但是不給換,說是沒有多余的房間了。我……我就只能一直在那里住著!
我覺得時候差不多了,便對葉弛使了個眼色,她了然的微一頷首,而后便問道:“之前我聽姜欣欣說,你在一個多月之前就說咱們學(xué)校會死人,你是怎么知道的?”
鄭蕓微瞳孔猛地一縮,身子突然不可抑制的顫抖起來,搖著頭連連說了好幾句我不知道,而后便跌跌撞撞的爬起來,眼看著就想要離開。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們不要問我!不要問我啊啊啊啊!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看不見!死了死了!沒死沒死!啊啊啊!”
她一邊叫著一邊往實驗樓的方向跑,讓我和葉弛都沒想到的是,她的速度居然快的出奇,我倆跟在她后面跑了好長一段距離都沒有追上,再一拐彎,她整個人都沒有了蹤影。
我喘著氣對葉弛說:“不行,我發(fā)現(xiàn)一說到這種事她的精神就有點問題,應(yīng)該是長期都處于這種恐懼的狀態(tài),咱們得換個方法或者找個更加合適的契機(jī)才能問她!
葉弛撐著膝蓋,她的頭發(fā)有點長了,轉(zhuǎn)頭看我的時候半張臉都被遮了起來:“我也覺得,或者咱們?nèi)ゲ椴檫@個鄭蕓微的背景到底是怎么樣的?她如果真是天生靈眼,再結(jié)合她現(xiàn)在這種精神狀態(tài)來看的話,她以前生活得應(yīng)該不怎么好!
“她不止是天生靈眼,似乎還能提前看見別人的死亡,否則她不可能在一個多月以前就和姜欣欣他們說周楠會死!
葉弛點點頭,走過來扶著我,我被她這動作搞得有點莫名,抬頭看了她一眼:“做什么?”
葉弛臉紅了一下:“你……有孩子,又跑了這么一下,我擔(dān)心……”
我“噗”的一聲,想笑又覺得她臉皮薄,擺擺手道:“我兒子自己都說了,他跟他老爸一樣厲害,不會輕易出事的。而且,你要相信我啊,雖然我現(xiàn)在靈力沒有完全恢復(fù),也是能夠保護(hù)我兒子的!
葉弛有點不好意思的嗯了一聲,訥訥的放開我的手臂。她那個樣子實在是有點可愛,想了想,我伸手拉住她:“走吧,我們回宿舍,然后我給江楚城打個電話,看看他能不能幫我們查到什么。”
……
“嗯?鄭蕓微?”話筒那邊傳來江楚城低沉的聲音,“你又發(fā)現(xiàn)了什么稀奇的事嗎?”
為什么是又。
我摸摸鼻子這么想,一五一十的把鄭蕓微的事給江楚城說了一遍,聽完之后他似乎也有點興趣:“怕冷,有靈眼,還能夠預(yù)言別人的死亡……倒是有點意思!
我說了句是啊,聽見身后關(guān)門聲,又回頭看了眼,是許小北幫我打了飯上來?匆娢以诖螂娫挘做了個受不了的表情,我朝她做了個謝謝的口型,又憋笑的轉(zhuǎn)過頭。
“所以我就想查查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覺得可以嗎?”
江楚城笑了一下:“自然是可以!
我心里一陣高興:“那我等你消息?”
“不用,”江楚城說,“我讓人打個電話,到時候你和葉弛自己去檔案室,是不是比我?guī)湍悴橐獊淼挠幸馑??br />
我嘿嘿一笑,當(dāng)然這樣就最好了。掛了電話之后,我心情大好,許小北打回來的飯全都吃光了不說,還幫著把她倆的碗一起洗了。許小北一臉見了鬼的樣子,等我洗完了碗出來之后,她趕忙用手背碰了碰我的額頭:“沒發(fā)燒啊,怎么就……”
……
“怎么就開始說胡話了呢?”
……
周楠的聲音好像突然和許小北重疊了。
許小北說了一半也是沒說下去,訕訕的收回手,眼里的難過又涌了出來,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瞄了我一眼:“死鬼,還站著,還不快去把哥哥的薯條拿來?”
我一拍衣袖:“喳!
江楚城的效率果然很快,才掛了電話沒多久,學(xué)校那邊就有人給我打電話過來讓我去檔案室。我心下一喜,扭頭便想要去喊葉弛,卻發(fā)現(xiàn)她正在睡覺。
我撓撓頭,想著再等她一會兒好了。卻沒想到在這時候聽見葉弛嚶嚀了一聲,我轉(zhuǎn)過頭,身子稍稍坐直了一些,便看見她皺著眉頭,似乎是做了什么不好的夢。可沒一會兒,我就發(fā)現(xiàn)她的脖子上多了兩個紅點。
我:“……”
嚇得我趕緊躺了下去,裝作什么都沒有看見的樣子。
下午快三點的時候葉弛才醒過來,等她的時候我也跟著睡了一個覺,期間還裝成小白在無盡之地里和瞎子阿婆又學(xué)了些東西。葉弛脖子扭了一下,聲音有些迷糊的問我:“咱們下午要出去嗎?”
我揚著聲音嗯了一聲:“你怎么知道?”
葉弛突然安靜了兩秒,而后神色有些不自在的說:“阿曄告訴我的!
我:“哦!
葉弛:“……”
她咳了兩聲,一邊換衣服一邊問我:“去哪里?”
我忽然調(diào)戲她一下,于是說道:“你不是都知道了嗎?”
葉弛:“……”
我哈哈一笑,然后穿好衣服爬下床,對她說:“去檔案室,江楚城已經(jīng)給那邊打過招呼了!
“檔案室?查什么?”
“查她家的住址,順便看看能不能有別的消息!
看檔案室的是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臉上有幾道很深的疤,長得有幾分猙獰,這個天還穿著長袖長褲,讓我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鄭蕓微。看見我們過來他立刻熱情的迎了上來:“你應(yīng)該就是林阮吧?周老師都和我說了你們會來,這是鑰匙,進(jìn)去隨便看吧!
周老師就是之前給我打電話那個。我拿過要是對他說了聲謝謝,而后便開門和葉弛走了進(jìn)去,那個男人在背后又說了句:“看完的資料最好幫老師放回去啊……”我一個好字卡在喉嚨里還沒說出來,那人又說道:“不放回去也沒事兒,到時候老師自己整理就好了!
葉弛湊在我耳邊說:“看來靠山還是很重要的!
我頓時哭笑不得。
檔案室里的資料實在是太多了,我和葉弛這一找就是一個下午。最后實在沒辦法,我只好向那個坐在外面,翹著二郎腿的男人求助:“老師,您現(xiàn)在有空嗎?”
那男人當(dāng)時還抽著煙,看我出來立刻把煙滅了,因為動作太大,差一點就從凳子上摔下去。
“哦哦,好的好的,需要老師做點什么?”
他一邊拍著自己身上的煙灰,一邊對我說道。
我想了想說:“老師你知道鄭蕓微嗎?”
“誰?”他抬起頭來。
“鄭蕓微!
我想著鄭蕓微行為舉止這么怪異,就學(xué)校來說不可能不知道的,更何況是看檔案室的人,我估計他肯定早就把我們的資料看的一清二楚了,剛才我看了好幾個檔案袋子,都是有被二次蓋上火印的痕跡。
果然,聽見這個名字,他身體微不可見的怔了怔,眉頭皺起,神色也有點不自然,好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哦,鄭蕓微啊……那個孩子,嗯……”
看他說話支支吾吾的,我就知道我猜對了。
“她怎么了?”
男人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還在檔案室里翻東西的葉弛,嘴巴張了張,又是嘖嘖又是嘆氣的,半晌終于開口:“那個孩子挺怪的……你坐吧,我慢慢給你講!
他一邊說一邊從旁邊搬了個凳子給我:“你們今天也是找那個孩子的資料來的吧?”
我點點頭,他都這么問了,我也沒有必要再隱瞞。
他說:“我第一次見到那個孩子……見到鄭蕓微的時候就覺得她的眼神很奇怪,那時候我還沒有在這里,也在學(xué)校里教書,上生化課的。不過那都是兩三年前的事了。”
“兩三年前?”我有些疑惑,“可鄭蕓微是和我們同級的,她也才大二啊,兩三年前,她還在讀高中吧。”
“她留過級的。”男人說,“就我知道的她至少留過兩級!
我頓覺驚訝,那這么說的話,鄭蕓微今年至少也有二十五六歲了,可是從她的外表完全看不出來。
“她為什么會留級?”葉弛這時候也走了出來,聞言三兩步來我身邊問道。我左右看了看,發(fā)現(xiàn)旁邊還有個凳子,便把我坐的讓給了她,自己把那個凳子搬了過來。
男人看了我們倆一眼,那樣子讓我感覺到接下來他要講的可能不會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