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邊說一邊神色不安的掃了眼門口?蜅5拈T已經(jīng)關(guān)了,這里的人似乎都不喜歡用電燈照明,門口只有兩盞紅燈籠高高掛著,隨著夜風(fēng)輕輕晃動。
或許是時間久了,就對那種事有種特別的直覺。見老板這樣子,我不由得好奇道:“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嗎?”
老板聞言,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也不是……你們剛來可能不知道,我們這兒有個說法是‘子夜不出房’,意思就是過了十一點就盡量不要出房門了!
“哎?為什么?”我頓時來了興趣,難道這個小鎮(zhèn)子上還真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事?
但老板擺擺手沒有再和我說下去。把碗里的最后一口飯吃完之后,他就起身走進(jìn)了身后的屋子,之后也沒有再出來過。
我癟癟嘴,只好作罷。
回到房間的時候江楚城已經(jīng)睡下了,我輕手輕腳的走到床邊,盯著他的睡顏看了一會兒,過后嘆口氣,最終還是認(rèn)命的爬上了床。
剛一上去,他的手臂就突然從背后伸來環(huán)住了我的腰,稍一用力我就跌進(jìn)了他懷里。
“哎你你,你怎么還沒睡!”我窘迫道。
江楚城的呼吸噴在我脖頸,酥酥麻麻跟電流一樣,讓我感覺癢癢的。
“夫人都沒回來,為夫怎敢先睡?”
我反手給了他一下,他卻比我更快的抓住了我的手,胸口微顫,看上去很開心的樣子。
打鬧了一陣,他翻身讓我睡在他身上,抬抬眉毛問我:“你下去做什么了?”
“去問老板有沒有房間啊,”我說,看見他似笑非笑的表情之后,只好又接著道,“好吧,老板說沒有。而且我下去的時候他還一直催促我趕緊上樓,還說什么‘子夜不出房’,我怎么覺得這么玄呢?”
剛一說完江楚城就伸手捏了下我的臉:“什么玄不玄的,這古鎮(zhèn)本就有百來年的歷史,有這種規(guī)矩也挺正常的。倒是你,以前對這種東西明明怕的要死,現(xiàn)在膽子倒是大了不少。”
我哦了聲,一想好像還真是是這么回事,或許真是我太敏感了吧,索性撇撇嘴沒有再說話。
雨已經(jīng)停了,水滴從房檐落下的聲音,在這個寂靜的夜里顯得尤為清晰。
我動了動身子,想要從江楚城身上下來。但沒想到這一舉動,卻讓他把我摟的更緊了。
掙扎了幾次之后,見他沒有要放我下去的意思,我干脆沒有再動,就這么躺在了他的身上。
耳朵貼著他的胸口,因為附身在活人身上,他終于也有了心跳。伴隨著這一聲聲沉穩(wěn)的心跳,我漸漸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
有吻落在我的額頭,半夢半醒間我似乎還聽見頭頂傳來了嘆息般的聲音:“子夜,不出房嗎……”
第二天大家都起了個大早,周楠昨晚還特地在網(wǎng)上查了古鎮(zhèn)的幾處景點,早上吃過飯就拉著我們說要去看看。
“行啊,反正昨天也只是簡單的逛了一下,正好今天去周圍走走!
我喝了口粥,注意里卻再次被門口掛著的那兩串大蒜吸引了。那大蒜好像少了一些,我記得昨天還有很長一串的。
正這時,江楚城領(lǐng)著一個人穿著藍(lán)衣服的人從外面走了進(jìn)來:“我找了個導(dǎo)游,等會兒吃完你們就可以出發(fā)!
嘴巴里一口粥還沒有咽下去,就聽見周楠哇了一聲:“林阮,你男朋友的男友力簡直爆表!比他二哥好多了!”
“咳咳咳咳……”我頓時嗆得咳了起來,我的天,這家伙是故意的還是真的沒心沒肺啊。
吃完飯,這就出發(fā)了。
但是江楚城并沒有跟我們一起去,來的時候他說是有事順路,我還以為是假的,沒想到還真有事。出了客棧的門,我們就暫時分開了。
那個導(dǎo)游姓黃,叫黃林,二十來歲,平時有外地人來鎮(zhèn)子差不多都是他帶的。
“都是你帶的?這么多游客你帶的過來嗎?”
說話的時候黃林正帶著我們往一個叫做焚香爐的地方走,據(jù)說那是古時候一個巫女在這里做法的時候留下來的。鎮(zhèn)子里的人都很信這個,平日里要做個什么事兒都得去拜拜,聽黃林說那焚香爐還挺靈的。
聽見周楠的提問,黃林說道:“以前游客多的時候也不是我一個人,鎮(zhèn)子里不少人都喜歡攬這活,畢竟有時候遇見一些大方的客人,光是小費都能賺不少!彼f著嘿嘿笑了一聲,然后繼續(xù)道,“可是不知道這兩年怎么了,來的客人越來越少。往年這個時候鎮(zhèn)子里早就是人山人海,今年算下來,加上你們也就百來個游客!
“我記得之前c城下了一個旅游禁制令,難不成和那個有關(guān)?”
黃林點點頭,重重的嘆了口氣:“可不就是那個什么狗屁禁制令,上頭的人借口是說要整頓c城的旅游景點,但是誰不知道是因為這幾年c城旅游業(yè)收入下降,那些人都覺得是我們搶了他們的收入,搞得現(xiàn)在鎮(zhèn)子里挺多人都出去打工了。你們來的不是時候,以前端午節(jié)還能看見賽龍舟啥的,現(xiàn)在也就晚上放下花燈。哎!
“可是這古鎮(zhèn)也是歸c城管吧?我記得這種收入有一部分都是要上繳的,上面的人為什么要這么做?那不是吃飽了沒事干嗎?”許小北聽完疑惑道。
黃林一揮手,枯瘦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慍色:“誰知道那些人怎么想的,不說這些了,前面就是焚香爐了,你們可以在這里買點香上去燒燒,挺靈驗的。”
焚香爐在鎮(zhèn)子后面的一座香山上,黃林在前面帶路,我們緊隨其后。
山腳下賣香囊的老太太,但是生意好像不怎么好,原因是她面前掛著的那個牌子。她身后有一座很小的瓦片房,外面連門都沒有,就是個黑色的簾子。
“香囊不賣,只送有緣人?”
許小北湊過去把上面的字兒念了出來,一拍手,稀奇道:“嘿,這個有點意思。阿婆,怎么才叫有緣人?”
老太太先是閉著眼睛的,聽見許小北這么一問,慢慢睜開眼。視線在我們幾個中間游離了一圈,在看見我的時候我覺得她好像愣了一下。而后伸出手,指了指,說道:“她!
我扭頭一看,她指的居然是葉遲遲。
葉遲遲也有點受寵若驚,反手指著自己,不確定道:“我?”
老太太點點頭:“你!倍笥?jǐn)[擺手,示意葉遲遲走過去。葉遲遲左右看了眼,模樣傻傻的走到了那老太太跟前。
“好孩子,再過來點,讓阿婆瞧瞧!
葉遲遲只好又往前走了兩步。
周楠悄悄的湊過來,看看那個太婆又看看葉遲遲,問黃林:“這太婆不是會騙子吧?一個破香囊還送有緣人……”
她話沒被說完黃林就趕忙打斷了她:“哎呦!美女,這種話可不能隨便說啊,阿婆可是我們這有名的神婆,她的香囊很多人都想要的!”說著他的臉上現(xiàn)出艷羨的表情:“你這朋友運氣實在不錯,鎮(zhèn)子里有多少人都想問阿婆要一個香囊,阿婆給出去的,也就那么幾個呢!”
“我看那香囊也就普普通通的樣子啊,真有這么神奇?”
“那是自然。我和你說,阿婆的眼睛其實看不見的,你們看不出來吧!
他這話說出來我倒是有點驚訝了,轉(zhuǎn)過頭反反復(fù)復(fù)看了好幾次,都沒有瞧出來老太太的眼睛有什么問題。
黃林嘿嘿一笑:“其實我們這鎮(zhèn)子啊,前幾十年的時候不怎么太平,一直都有傳言說鬧鬼。太婆以前就專門做這個,驅(qū)鬼的。鎮(zhèn)子上一旦有什么事兒,咱們都會去找她。不過現(xiàn)在她老了,也就不干了,沒事兒就來這送送香囊!
我將信將疑的再次把目光投向這個被黃林說的神乎其神的老太太,她抓著葉遲遲的手,臉上的褶子都擠成了一團(tuán),整個人都要笑出花兒:“好啊,你是個好娃子啊。阿婆喜歡好娃子。娃子你湊過來,阿婆給你說句話。”
葉遲遲當(dāng)時就警惕的往后靠了靠,但在好奇心驅(qū)使下,過了會兒還是湊了過去。
“……這更深露重的,娃子晚上可不要出門啊。”
耳朵里傳來一個沙啞的聲音,我一愣,抬頭看向那個老太婆。發(fā)現(xiàn)她是貼著葉遲遲的耳朵在說話沒錯,可眼睛卻是看著我的。
那道視線十分冰冷,而且犀利?僧(dāng)我揉揉眼睛,再看過去時,那太婆已經(jīng)放開了葉遲遲,剛才那一瞬間仿佛都只是我的錯覺。
“……”
這老太婆太古怪了吧?算了,等晚上見到江楚城問問他好了。
在山腳耽擱了一陣之后,我們又重新出發(fā)。
初聽見焚香爐這個名字,我還以為真是爐子,順著臺階上去之后才發(fā)現(xiàn)其實是個不大不小的廟宇。廟前面放了一鼎足足有一米多高的香爐,中間插著的香大的、小的都有,里邊的灰看著都要溢出來了。
香爐前面走兩步還有一棵老樹,看樣子應(yīng)該是梧桐。上面掛滿了紅色的絲帶,黃林說那是以前來的游客祈福用的。
周楠和許小北兩個人聽黃林這么說,就手拉手跑去一邊買了幾炷香回來,按照黃林的指示顯示在廟里面拜了拜,規(guī)規(guī)矩矩的磕了幾個頭,然后出來把香插在香爐里。
奇怪的是廟里面什么都沒有供奉,只有一個草蒲團(tuán)墊。我看了眼上完香又跑去掛紅絲帶的周楠和許小北,對一旁的葉遲遲說道:“遲遲咱們也去……吧……”
話還沒有說話,葉遲遲就走了出去。
但是她沒有進(jìn)廟子,也沒有去上香,而是緩緩走到了那棵梧桐樹下。
“遲遲?”
葉遲遲沒有理會我,她伸出手一點一點的摸著樹干,眼里流轉(zhuǎn)著凄涼的神色。過了好一會兒,她低聲說道:“這樹……也是那個巫女種下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