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下就愣住了,還沒反應過來,葉弛就已經(jīng)一個箭步?jīng)_到了陽臺。
我放下碗急忙跟了過去,和他一起趴在陽臺上往下看。
十二樓的高度,我只能依稀看出那個人的整體輪廓,似乎有點胖,身上的衣服也有點眼熟。就在我還在想是誰的時候,就聽葉弛說:“是昨天那個女的!
我渾身一震,王嬸?
葉弛轉(zhuǎn)身出了家門,我跟著他往前走了兩步,猶豫了一下,又回到陽臺,捂住右眼看了看王嬸。
這一回我的視線清晰了很多,王嬸倒在一片血泊之中,她周身被黑霧纏繞,而那只先前趴在她背上的黑黝黝的東西,已經(jīng)轉(zhuǎn)移到了她的胸口,并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長著。
剛才那東西還是呈泥狀,很快便有了一個模糊的人形。它站在王嬸身上手舞足蹈著,似乎在慶祝自己的新生。
我神色一凜,趕緊跟著下了樓。
警車和救護車來的很快,我倆趕到樓下的時候王嬸已經(jīng)被抬上了擔架。白布蓋過她的頭,看來已經(jīng)沒有氣了。
我心里說不出的難受,昨天還看著活生生的人,今天就變成了這樣。
“王嬸不是自殺的!
我來到葉弛身后低聲道。
葉弛沉默看著王嬸的尸體,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哎,老王怎么這么想不開啊,前幾天還和我說約著一起打麻將,今天就……”
保安室的老陳抹了把眼淚,我記得他和王嬸關系很不錯,王嬸經(jīng)常給他帶些下酒菜。
“可不嘛,就昨天還問我家里女兒回來沒有,讓我們一起上她那吃飯!
我越聽心里越堵得慌,葉弛側(cè)頭看了我一眼,輕輕拍了下我的肩膀,忽地低聲道:“別太難過,她還有救!
我驚訝的看著葉弛,眼里還泛著淚光:“真的嗎?”
可是她從那么高的地方摔下來,怎么會還有救?
葉弛點點頭,繃著下巴掃視了一圈周圍,用眼神示意我再看看王嬸,又囑咐我千萬不要去看那只小鬼的眼睛,現(xiàn)在被它盯上就麻煩了。
我依言看過去,醫(yī)生和護士已經(jīng)抬著王嬸上了擔架,但是還是能看見原先圍繞在王嬸四周的黑霧慢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層微弱的金光。
那只小鬼跟著他們一起上了車,不知道是不是注意到我在看他們,目光一掃,立刻看了過來,我嚇得趕緊移開樂視線,而后悄聲問道:“她身上有層金光,那是什么?”
“你房東是不是信佛?”葉弛突然問。
信佛啊……
我皺著眉頭想了想,好像上次我的確看見王嬸請了尊佛放家里。
“那就對了,她身上的光應該是佛光。”葉弛說。
“佛光?”我有些驚訝,“那是什么?”
葉弛還沒有來得及回答我的問題,就有警察開始阻止從公寓里出去的人,說要挨著做筆錄,以協(xié)助調(diào)查。
有幾個人立刻發(fā)出了抱怨。
“什么啊,她跳樓和我們又沒有什么關系,憑什么不讓我們走?”
“就是說啊,你們這樣不就是等于把我們關在公寓里?也就是懷疑我們咯?”
“真是的,人家還要趕著出去約會呢,早不死晚不死,偏偏這個時候死,我也是醉了!
最后說話的是一個穿著貂皮大衣的女人,看上去頂多二十五六歲,一臉的不耐煩。
她臉上的妝容很重,我忍不住多看了她兩眼,總覺得她有些怪怪的。
“麻煩大家了,請大家配合下!
穿著制服的小警察滿頭大汗的做著解釋,很年輕的樣子,出來工作的時間應該不太長。
我的視線落在小警察身上,卻突然和他的目光不期而遇,看見我的時候他明顯愣了一下,而后飛快的看向別的地方。
誒?
我頓時有些莫名。
“回去吧!
葉弛掃了那個小警察一眼,轉(zhuǎn)頭往樓梯的方向走去。
“哦!
我點了頭,跟著葉弛出了人群,忍不住好奇的往后看了看,沒想到又和那個小警察的目光撞上了。
他又是一愣,似乎沒有料到我也在看他,臉上閃過一抹狼狽的神色,而后匆匆移開了視線。
我心下奇怪,這警察搞什么?
前面葉弛已經(jīng)走到了樓梯口,我疑惑的收回視線,趕緊三兩步跟了上去。
樓梯間里沒什么人,我和葉弛一前一后的走著。
“這個公寓里的人都有點不正常!彼鋈婚_口,從口袋里摸出那個紅色的指南針,我和他隔了四五步樓梯的距離,都能聽見指針轉(zhuǎn)動的聲音。
我停下來看他,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指針一直在轉(zhuǎn),整棟公寓可能都有不干凈的東西!
我看著他手里的紅色指南針,不自覺的想起那次在長途客車上的事,江楚城的話多多少少有些影響我,我咳了兩聲,說道:“但是我沒有看見什么東西啊!
葉弛上樓梯的腳步頓了頓,低頭看我:“剛才那幾個說話的人,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不對勁?”
我想了下,只有那個女的我覺得有點不對頭,她看起來白的太不正常了,整個人都跟沒有顏色似的。
“那個穿貂皮的女的好像不太對勁。”我三兩步跨到葉弛身邊,說道。
“另外兩個呢?”
我搖搖頭:“沒有特別注意,你看見什么了嗎?”
葉弛也搖了下頭:“沒有,但他們身上散發(fā)出來的氣息不像是生人的,有股死人的味道!
我和葉弛走得不算快,這么一會兒時間才走到五樓。
看見那個白色的樓層提示,我頓時有些慌張,腦子里一下就竄出了昨天的事。我下意識的往葉弛身邊貼了貼,他皺著眉回頭看了我一眼:“你做什么?”
我喉嚨有些發(fā)干,不自覺的舔了舔唇,小聲說道:“我有點……怕黑!
葉弛聽完就翻了個白眼,清秀的臉上閃過鄙夷的神色,他冷笑一聲:“我記得你以前可沒有‘有點怕黑’!
那是因為以前我沒有走著走著就走到了陰間啊!
我委屈的吸了吸鼻子:“嗯啊,我也是昨晚上才發(fā)現(xiàn)的!
“……”
葉弛甩了甩袖子,突然加快速度往前跨了兩步,和我拉開了距離。我一看他走了,也趕緊跟了上去。
等上了六樓之后又立刻和他拉開了距離,葉弛一臉抓狂的看著我:“你離我遠點!”
我站在臺階下面也覺得有點不好意思:“我真的是怕黑……你別誤會了……”
“誰誤會了!”
葉弛突然大聲道。
我被他吼得一愣,下意識的咽了口唾沫,好一會兒才弱弱道:“你,你還沒有告訴我佛光是什么……”
“……”
葉弛眼角抽了抽,無語的搡了下頭發(fā),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中國人信佛,很多人都以為佛是不存在的,所以就算嘴里念著‘佛祖保佑’,心里也不一定相信。”
“佛光,簡單來說就是佛祖對那些他的虔誠信徒的庇佑!
我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我以前好像聽說過一個關于南海觀世音的故事,說有人在冰天雪地里差點要死了,然后周身突然被一層溫暖的光照住,那些雪就落不到他身上了!
“……”葉弛哭笑不得的看著我,剛才的慍色一掃而光:“你從哪里聽來的?”
我想了想,說:“觀世音菩薩普度眾生二三事?”
“……”
葉弛頓時仰天長嘆。
……
夜里十一點,我和葉弛走出了公寓。
他說那只替身鬼現(xiàn)在還沒有完全成型,要想救王嬸的話,今晚就是最后的機會。
王嬸平時就一個人住,有一雙兒女,但是都在外地打工,據(jù)說警方已經(jīng)通知了家屬,也不知道她的兒子女兒什么時候才能趕回來。
公寓門口還拉著封鎖線,街道上冷冷清清的,這么大半夜除了偶爾開過的車輛,幾乎一個人都沒有。
“你知道王嬸在哪里嗎?”
夜風吹得我有些冷,我裹緊了衣服湊到葉弛身邊,低聲問道。
葉弛瞟了眼趴在我頭頂?shù)男」恚鲩T的時候這個小家伙非要跟上來,葉弛怎么嚇他他都不松口。
“這種案子警察不會把人帶回警局的,所以一般來說,都在醫(yī)院的停尸間!
“你剛才看見是哪家醫(yī)院了嗎?”
葉弛點點頭:“市三醫(yī)院!
“三醫(yī)院!三醫(yī)院!”
葉弛一說完,小鬼就跟個復讀機似的不停在我耳邊重復。我忍不住拍了下他的頭:“別吵!
他立馬伸著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很快,我和葉弛來到了三醫(yī)院。
“我們要怎么去停尸房?”
我和葉弛站在醫(yī)院前面的榕樹下,明亮的燈光照亮了院前的一小段路,快到十二點了,醫(yī)院大廳里還有三三兩兩的人進進出出。
葉弛從懷里掏出兩片樹葉,嘴里念了句什么,貼了一片在我的額頭上,剩下的那片貼給了自己,接著他蹲下身,在樹下一處隱蔽的位置畫了一個類似八卦的圖案。
“這什么?”我好奇道。
“障眼法,用這個陣來輔助我施法!
畫完之后葉弛拍拍手站起來。
我啊了聲:“有什么用?”
“那些人就算看了我們也不會記得,但是維持不了多長時間,不過夠我們潛進去了!
我頓時張大了嘴巴,這么神奇?
“走吧,我們?nèi)グ淹鯆鹜党鰜!?/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