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想著我就要回頭,但就在轉(zhuǎn)頭的那一剎那我又頓住了。
不對。
他是鬼。
鬼拍肩膀的時候轉(zhuǎn)頭,身上的陽火是會熄滅的,到時候我更回不去了。
就這么一念之間,我像是經(jīng)歷了一場生死浩劫。汗水順著額角滴下來,媽的,差點(diǎn)就上當(dāng)了。
我把頭轉(zhuǎn)了回去,梗著脖子顫聲道:“你是誰?”
那鬼笑了兩聲,冰冷的吐息噴在我的耳后,低沉的聲音猶如鬼魅:“真?zhèn)陌,才這么短的時間不見,你就把我給忘了!
媽的,你誰啊!有種到我面前來。】s在背后算什么男人!
我差點(diǎn)就要把這句話喊出來,但轉(zhuǎn)念一想,這里是人家的地盤,我還是收斂點(diǎn)吧,萬一他一個不高興把我弄死了,我找誰哭去?
“記不住,記不住,鬼大哥你不要見怪,我這一天要見好幾十只呢,你還是直接跟我說你是誰吧!
“呵!庇质且宦曒p笑,這一次我明顯感覺他離我更近了,陰冷的氣息直往衣服里鉆。我僵著身子,想著他是不是就快要貼上我了。
“敢一個人走到這里,我還以為你多少能有點(diǎn)本事,沒想到,就算是那個人的轉(zhuǎn)世也不過如此!
他的語氣里帶著輕蔑。
我聽的稀里糊涂,什么這個人那個人,還轉(zhuǎn)世不轉(zhuǎn)世的,這又是唱的哪一出?
我實(shí)在沒有心情思考他這話到底什么意思,事實(shí)上他也沒有給我太多時間考慮。話剛說完沒多久,他就突然躥到了我面前。
“!”
我害怕是一張?zhí)貏e恐怖的臉,趕緊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但是又忍不住好奇的露出了條細(xì)拇指縫。
只見眼前的鬼穿著一身月白色的古時長袍,我不是很懂這些,只能從衣服的樣式勉強(qiáng)猜測大概是明朝前后的。
他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橫在腰間,手指骨骼分明,大拇指上帶著白色的扳指,扳指上面還嵌著一顆祖母綠的瑪瑙。
我小心翼翼的將視線上移,看見他清俊的容貌的時候不由渾身一震,這不是之前那個叫夙曄的家伙嗎!他不是被江楚城吃掉了嗎,怎么還會出現(xiàn)在這里?
“看來你已經(jīng)認(rèn)出我來了!彼恼Z氣陡然變得陰森起來,眼里泛著綠光聲音,聲音冷的跟結(jié)了層冰似的。他一邊說一邊陰測測的笑起來,“上次是他出現(xiàn)救了你,這次你可就沒這么好的運(yùn)氣了!”
說著,他就伸長了手臂朝我撲來。
我頭皮一炸,尼瑪。≡┯蓄^債有主,你找江楚城去!找我算什么!還有有你這樣突然攻過來的嗎!給人一點(diǎn)心理準(zhǔn)備不行嗎!
我撒開了丫子就往和他相反的方向跑,也顧不得看不看得見路了,先逃命要緊!
但不知道為什么,明明我來的時候這條路上什么都沒有,可現(xiàn)在往回走卻異常艱難,總感覺有東西在不停的拉扯我,有時候是我的腳,有時候是我的頭發(fā),低低的啜泣聲從剛才開始就沒有停下來過。那聲音幽長而詭異,聽的我心臟病都快犯了。
“呵呵,是不是覺得走得很辛苦?那當(dāng)然了,這陰間路,可不比你們陽間。上了陰間路,你還想回到上面?未免太天真了!”
夙曄猖狂的聲音離我越來越近,我也說不上為什么,可我只要一聽他說話就一肚子火。
媽的,你以為我想來這里。课宜麐屧趺粗绖偤腿~弛告別,就一腳踏進(jìn)這鬼地方了?
我一邊惱火的扒拉著不知道從哪里伸出來的手臂,一邊使出吃奶的勁兒埋頭往前跑。剛才的害怕勁兒已經(jīng)下去了,現(xiàn)在我滿腦子想的都是怎么逃命。
就這么你追我趕的跑了一陣,我漸漸感覺自己已經(jīng)不支,這條路簡直就像是一條沒有直線,根本沒有頭!
身后夙曄倒是愜意的很,一邊追著我,一邊找些話來刺激我。我的腳步剛慢下來,就聽見他幽幽長嘆一聲:“哎,你們?nèi)税,體力就是不行,這才跑多久啊,就不行了!蹦┝嗽掍h一轉(zhuǎn),聲音又變得凜厲起來,“既然你不跑了,那不如就乖乖受死吧!”
話音未落,我立刻感覺脖子一痛,伸手一摸就摸到了一手的滑膩。
是血。
他來真的了!
腎上腺素在這一瞬間急劇上升,我咬牙再次加快了奔跑的速度。
“呵呵,”夙曄在后面笑起來,“這樣才對嘛!
他一說完,我左邊的袖子就被那些不斷伸出來的手扯住了,我一個用力,只聽黑暗中傳來“嘶啦”一聲,袖子被扯掉了,我整條手臂都裸露在外。
啊啊!我心疼的淚奔,媽的!這是我最貴的一件衣服!
“噠、噠!”
“噠噠……”
“噠……”
不知道過了多久,腳下的路漸漸多了積水,整個空間似乎變得更加狹窄,每一步踩下去我都聽見清晰的水聲,而且還在不斷的回蕩。水花明明只是濺在我的褲腿上,我卻感覺小腿一陣刺痛。
“噠、噠!
很快,我身后也響起了同樣的水聲。緊接著傳來的,便是夙曄的聲音:“竟然讓你跑到這里來了。”
他兀自笑了兩下:“這里也不錯,正好,在這里殺掉你,他就沒有那么容易找到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慢慢朝我靠近,那一下一下踩在水里的腳步聲,更像是踩在我的胸口,讓我一點(diǎn)點(diǎn)感覺窒息。
“這樣吧!辟頃纤坪跬A讼聛,“追了這么久,我也累了,你如果能夠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就考慮放過你,你覺得怎么樣?”
聽見他這么說,我似乎看見了一線生機(jī),但仍舊不敢停下腳步,只氣喘吁吁的問:“什、什么問題?”
“你告訴我,冥子在哪里!彼穆曇舻统炼硢。厥幵谶@個幽閉的空間里,同時還帶著一抹咬牙切齒的意味,“啊不,是江楚城,他在哪里。”
我愣了一下,他也在找江楚城?
“怎么樣?這個交易是不是很劃算?”
我原本不打算理他,別說我不知道江楚城在哪兒,就算我知道,我也不會告訴他!這個家伙說的話我一個標(biāo)點(diǎn)符號都不相信,而且到時候不管我說了什么,他肯定都會殺了我,還不如拖時間,盡可能活久一點(diǎn)。
但是很快,我就被自己打了一記耳光。
前面沒路了。
我腦子里就一個想法,這原來不是直線,是射線啊。
你姥姥的,我要是能活著回去,我一定告訴葉弛,原來這陰間路不能回頭的原因是后面的路被堵上了!
面前的墻壁很硬,摸上去感覺像是石頭做的,上面不斷有水流下來。我撐著水在上面摸索了一陣,并沒有找到什么隱藏的門。
我心一橫,轉(zhuǎn)過了身子,夙曄就站在離我十來步遠(yuǎn)的地方。
“是挺劃算的,”我一只手摸進(jìn)衣服包里,護(hù)身符在剛才逃跑的時候已經(jīng)掉了,但是銅錢依舊還在兜里,這讓我在極度恐懼之中得到了一點(diǎn)安撫,“但是我怎么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
“你要跟我講條件?”
夙曄問。
我沒有說話,下意識的收緊了手。
“哈哈哈哈哈哈!”他突然啞著嗓子大笑起來,過后又忽地停住,偏著頭看我,眼里的綠光更甚,“你搞清楚,你現(xiàn)在不過是一只隨時能被我捏死的螻蟻,殺你不過是我動動手指頭的事。你要么告訴我他人在哪兒,要么,就去、死!”
他最后兩個字說完的時候,我頓時感覺一股勁風(fēng)吹來,割得我臉頰生疼。
我伸手摸了摸臉,怎么辦?這家伙完全不吃這套啊,難道我真的要死在這兒?
不要!
我還有一堆問題沒有得到答案,死了我也不會瞑目的!
我看了夙曄一眼,想了想,說道:“好、好吧,我可以告訴你,不過你得走近一點(diǎn)。”
夙曄瞇著眼睛看我,似乎在思考什么。
我也警惕的看著他。
過了一會兒,他往前走了兩步。
很好。
我的唇角無聲的揚(yáng)了揚(yáng),接著道:“再過來一點(diǎn)!
夙曄有些不耐煩了:“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無辜的看著他:“你不是想知道他在哪里嗎,走過來一點(diǎn)我才能告訴你啊!
“我在這兒能聽到。”
“不行,”我煞有介事的搖搖頭,“你們?nèi)慷际钦宜,雖然我不知道其中緣由,但是萬一有人先你一步,吃虧的不還是你嗎?”
“……”
夙曄伸手轉(zhuǎn)動著大拇指上的玉扳指,最終還是走了過來。
就是現(xiàn)在!
我用力咬破了舌尖,吐出一口鮮血噴在他臉上,他立刻捂著臉大叫起來。
“啊啊。
舌尖血是最烈的,再兇的鬼也會被暫時制住。趁著這個機(jī)會,我再次沖了出去。
我和夙曄擦肩而過,但就在我自以為自己快要跑出能被他抓住的范圍的時候,那只裸露在外的手臂猛地一疼,我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就被狠狠的甩回了剛才的地方。
“唔!”
背部撞上堅(jiān)硬的石壁,我發(fā)出一聲痛哼,溫?zé)岬难簭淖旖且绯。我抬起頭狼狽的看著夙曄,他一手捂著一邊臉,一步步朝我走來,另外那只沒有遮住的眼睛,只剩下滿目的怨毒。
我的身體已經(jīng)疼的動不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離我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