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冬來,整個東勝大陸的北方,早早便被一場大雪覆蓋。
而北荒之內(nèi),卻只有一處例外。那廣陵山周圍,整整數(shù)千里方圓之地,氣候都仍舊是宛如初春,不曾有過半分變化。
這日云空之中,更有無數(shù)的遁光劃空而至,紛紛飛向了那廣陵山方向。絡(luò)繹不絕,數(shù)目竟是足有百萬之巨。其中部分,或是飛往那主峰,或是直落在那山腳之下。再還有剩下的一些,卻是把遁光落在了遠(yuǎn)處,遠(yuǎn)遠(yuǎn)的觀望,
就在清晨時分,大約四萬里外的某處,便有一道黃芒降落,F(xiàn)出身形時,赫然便是一位年僅三旬的黃衣道人,溫文爾雅,風(fēng)度偏偏。
然而此刻看向那廣陵山的雙目內(nèi),卻是神情異常的復(fù)雜。
“——師傅啊師傅,你隕落之前可曾猜知,自己的后人,日后會有這般成就?一雙刀劍,蓋壓天下。修道不過百載,便已然是至飛升之期,若是當(dāng)初,能將他留在宗門之內(nèi),哪怕是艱難些。今日威凌此界者,又豈可能是這廣陵宗?”
那黃衣人口中呢喃著,言語里已不自覺夾雜著幾許怨意,然后卻是猛地自醒,不由苦笑搖頭。
“當(dāng)初是那寧乾坤師徒,實在太過份。即便是我那命中無緣的師弟留下來,亦必是要?dú)v經(jīng)磨難。他日后惹下的諸多強(qiáng)敵,怕也只有廣陵宗才有這般氣魄,始終將他死死護(hù)住。能享今日這般尊榮,也是應(yīng)當(dāng)。此事委實是怪不得師傅,只是每當(dāng)思及此事,我卻總有不甘。幾成心魔——”
一聲隱約的嘆息,黃衣道人,便欲再騰空而起?僧(dāng)他剛架起了一口飛劍,御空沖起之時。
便只見遠(yuǎn)處,兩道白光自南風(fēng)飛逝而至。他心念微動,故意頓住身形,直至那白芒沖至近前之時,才出言輕喝道:“兩位可是冰蓮仙子前輩與若月道友?”
那兩道白光頓時一頓,現(xiàn)出兩個絕美女子的身影,氣質(zhì)都是宛若冰霜。雖是一般的年紀(jì),可從那神態(tài)氣質(zhì),卻輕易可辨認(rèn)出二女之間,何者年長。
黃衣道人見狀,卻不由下意識的一喜,立時俯身一禮道:“晚輩殷華,忝為浮山掌教,見過冰蓮前輩!”
那冰蓮仙子,本是有些不屑之意,更無心思理會。這時聞言,卻是微微一怔,定定的望了殷華一眼,面上擠出一絲笑意道:“原來你便是殷華!傳說這些年浮山宗好生興旺,不但元?dú)獗M復(fù),聲勢不下于百年之前,更有數(shù)位元嬰修士出世。大好局面,皆因你一人之故。實是我北方俊杰——”
殷華微微苦笑,心知肚明,知曉這冰蓮仙子肯搭理自己,都是看在自己,乃是岳淵鴻之首徒,與那廣陵太上長老岳羽,關(guān)系匪淺的份上。否則以這冰蓮高傲性子,也豈肯與自己說話?
即便是方才肯停下,也多半是因虛若月之故。
他也不在意,先是朝虛若月微微一禮,接著又恭恭敬敬朝冰蓮仙子道:“兩位可是去廣陵山觀禮,何不一起同行?”
冰蓮仙子微微蹙眉,看了殷華一眼。這都已至廣陵山門口,同行又有何必要?
緊接著,她又望見虛若月,面上居然也浮露出贊同之色。她心里一陣細(xì)思,便已然是明白了過來,一聲輕嘲道:“殷掌教何用但心?那岳長老雖是飛升,可他那弟子,卻必定是廣陵下代掌教之人。小小年紀(jì),居然便已至大乘之境,更得那東海天衍道宮大半遺珍。聽說其法力手段,都毫不在岳羽當(dāng)年之下,至少得其八成真?zhèn)。若是此女?zhí)掌廣陵,行事之時,必定還會給浮山宗,三分情面——”
被拆穿心事,便是自問已然是人情練達(dá)的殷華,也覺是有些尷尬,卻仍面色如常的搖頭道:“我那位小師弟念舊,即便非是他弟子掌教,想必亦會對廣陵宗有吩咐,斷不會為難我浮山。不過到底不可能如他還在此世之時,許多事情,都需要未雨綢繆。說起來,冰蓮前輩估計大約百年,也是準(zhǔn)備要塑形飛升了吧?你我二宗,皆在冀州西南,是為廣陵之爪牙,還是需得守望相助才好!”
那冰蓮仙子的氣息,頓時微微一窒。然后是重重一聲冷哼,當(dāng)先遁空而去。卻故意放慢遁速,又拋下后面二人幾個身位,令虛若月可與殷華說話。
大約十?dāng)?shù)息之后,那廣陵山,便已是隱然在望。而冰蓮仙子的第一眼,便是仔細(xì)觀覽了一番這整個廣陵山,然后是下意識的停下一聲贊嘆:“廣陵山辛苦經(jīng)營六十載,如今倒真是好大的氣象。聽說其門內(nèi)弟子,已有三十余萬了吧?”
只見眼前,整個三千里方圓之地,皆是靈力氤氳。隱隱一座絕殺大陣,蘊(yùn)含其內(nèi)。那仙云繚繞,無數(shù)修士在其中穿梭不休。遁光無數(shù),那玄兵法寶或者品階較低,卻莫不都是材質(zhì)絕佳的珍品。
“整整三十八萬!廣陵坐擁六州之地,連帶整個北荒。此外還有中原十六州,近千大小宗門唯廣陵馬首是瞻。六十年來整個北方所有的精華,大半皆入廣陵囊內(nèi)——”
殷華從后面跟上,此刻聞言,不由也是一聲嘆息,有些怔怔道:“一百三十位元嬰修士,十八位大乘真人,兩位擁有靈仙遺軀的二劫散仙。即便沒有我那小師弟,說如今的廣陵,是天下第一大宗,亦不為過——”
冰蓮仙子神情復(fù)雜,卻并未說些什么,只是似羨似妒的,望了那位于雷云谷頂部的聽云天宮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繼續(xù)遁形而去。
岳羽雖已是飛升,可這廣陵宗內(nèi)的實力,仍舊是深不可測。他母親妹妹,與那兩個師弟,這些年亦是聲名顯赫。其余那些個大乘修士,亦都非是尋常大乘可以比擬,都是有實力,可與那散仙修士一戰(zhàn)之人。
其實便是那農(nóng)易山的元陽刀輪,也足以鎮(zhèn)壓一界。而后起之秀柳月如,更是聲勢強(qiáng)絕,幾乎不下于岳羽當(dāng)年。
更何況除此之外,還有廣陵那深不可測的妖修一脈,與陸續(xù)登頂十三階之上的十一具機(jī)關(guān)傀儡。
——那聽云天宮雖好,可她又如何敢起半分貪婪之念?
而至廣陵山范圍內(nèi)之時,更可見無數(shù)仙禽靈鶴,出入其內(nèi)。遠(yuǎn)遠(yuǎn)的,便只見一位年約十八九歲的少女,駕著一頭巨大青鳥,向這邊迎來。甫一至近前,便一聲笑道:“可是冰蓮前輩與虛、殷兩位掌教當(dāng)面?我家掌教真人事忙,無法親自出迎,還請恕罪則個!”
那少女的神情語氣極其客氣,腳下的那只青色大鳥,卻是有些倨傲。便連冰蓮仙子,亦只是瞄了一眼,便不再去理會。
三人全不以為異,反倒是神情慎重的還了一禮。殷華更一聲輕笑道:“能得周首座接引,我等已是足感盛情!哪里還敢怪罪?如今農(nóng)掌教,怕是正忙著與我東勝諸宗掌教會面可對?卻不知我等可有幸予會?”
周萱對他卻是另眼想看,聞言后微微頷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便駕著她腳下青鳥,當(dāng)先離去。
她后面的冰蓮仙子與虛若月,卻是眼神微亮。知曉殷華所說的天下諸宗,絕非是那些二三流宗門。能得農(nóng)易山親自接待,必定也是差不多同等身份。
如今東勝大陸。如今也只有那傳承數(shù)萬載,老資格的六大宗門,有這個資格。那幾個最近依幻心聽云四宗所留之地,崛起的幾個大宗,實力也是相差許多。
若能夠旁聽,或者陣能有機(jī)會,把握到岳羽飛升之后,這天元界大局異變的部分走勢。
而虛若月在驚喜之后,卻又不由移目四望,眼中隱帶期望之色。
那人今日之后,便要霞舉飛升。今日已是最后的見面機(jī)會,也不知他如今,到底是在何處?
※※※※
廣陵山那已易名為廣陵天宮的巨大浮空宮殿之內(nèi),一處與外界隔絕的靜室之中。岳羽正是神情凝然地,看著那中央處盤膝而坐的柳月如。
秀美緊閉著,渾身光華流轉(zhuǎn),籠罩周身。而那劫雷之力,亦是隱隱匯聚。
那天界之門,此刻正是半遮半掩的打開。無數(shù)的氤氳仙氣,直貫而下。
柳如月的法力神魂,莫不都以驚人速度,在迅速成長。只是那肉身,終究沒有他直接以解析能力,改變細(xì)胞結(jié)構(gòu)的本事,成長相對而言,有些緩慢。
一直到柳月如,逐漸地面現(xiàn)痛楚之色。而那劫雷,亦是濃郁至快要降下。岳羽這才打出了一個手印,催動起了被此地靈陣加持的白澤之角。
霎時間光華閃爍,那被打開的仙界之門,驀地轟然關(guān)閉。此地的靈氣,迅速恢復(fù)至平常的濃度。
而柳如月則依舊是閉目而坐,消化這此次的所得。直過了許久,才站起身朝著岳羽一禮道:“徒兒此次,增了至少十二萬石法力。多謝師傅成全!”
岳羽的面上卻并無什么喜色,深深的看了柳如月一眼,才嘆息道:“此法雖有莫大好處,卻有拔苗助長之嫌,只望你日后莫要怪我才好?上以诖私,實在無法停留太久——”(未完待續(xù),如欲知后事如何,請登陸www.18wenku.com,章節(jié)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