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劍芒起時,岳羽身處的這片方圓數(shù)百丈的區(qū)域,頓時間天地變色。所有的水汽分子,都凝成了一粒粒細小的冰晶垂落而下。
按說應(yīng)該是冰系劍訣,可在岳羽的眼前,大片的藍色火焰,卻在同時跳動而起,向四下里到處蔓延。
同時間,一層層劍芒勁氣,帶著無盡寒氣,如虹如焰般席卷而來。
“這是冰焰劍意?”
只是一瞬,岳羽便已認出這劍訣和劍意的來歷。明明應(yīng)該是火焰,卻色呈冰藍,散發(fā)的氣息陰冷無比。自己的神魂,亦是一陣冰寒,有種快要被徹底凍住的感覺。錯非是剛剛度過心劫,魂力大增,差點就要當場出丑。
“原來沈師兄,也已經(jīng)能夠做到以意入劍。也不知他從何處找到的丁陰火種,竟然能觀想出這等稀世難得的劍意。怪不得,當日能勝那李奈落一招。他年齡雖然大了我們十幾歲,不過眼下真正四代弟子中第一人,卻是非此人莫屬——”
五行皆分有陰陽,比如木就有甲木,乙木之分。而火亦有丙火,丁火之別。前者乃是陽火,像那地心肺火和太陽真火,就屬于丙火中的一種。而丁火乃是陰火,不過世間難尋。有記載的幾十個火種,無不都是千百年難得一見。
——而只從沈如新這霜寒刺骨的劍意看來,他所觀想的火種,不但是少見的丁陰火,而且必定具有著令人恐懼的威能。
可惜他這師兄,如今還仍舊是只得其形,未得其神,更無法完全控制這劍訣劍意,使得這冰焰力量逸散開來。不過這其中,也有著幾分故意的成分,那滔天冰焰看起來倒確實是令人心驚。
岳羽也不著惱,知道沈如新這是存心試探。這一劍看似聲勢浩大,其實卻并無什么殺傷力。他微微一笑,都懶得出手抵擋,就直直向那門前走去,
果然那劍氣剛剛到了他面前,就向兩旁分化,然后全數(shù)倒卷而回。不過剎那,周邊除了那些一塊塊,已經(jīng)凝凍住的,火焰狀的冰塊之外,都恢復了原狀。
“能看破我這一劍的虛實,師弟果然是早已經(jīng)突破了靈虛境界!現(xiàn)如今怕已是快接近心劫了吧?”
沈如新先是一聲輕笑,將手中之劍收回鞘內(nèi),然后眼中神光熠熠的望了過來:“師兄這里先道一聲恭喜!稍后還有一點小禮物奉上,雖是時間遲了些,不過還請師弟笑納!
“師兄這次卻是猜錯了,那心劫師弟我已經(jīng)僥幸過關(guān)!”
岳羽微一抖手,將戰(zhàn)雪送回,然后徑自走到門前,往內(nèi)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沈如新這個師兄,乃是他極其尊重之人,除非是有必要,否則絕不欲欺瞞。更何況,又是這種極易拆穿之事。既然對方是當面問起,他也就干脆的如實回答。
不過沈如新聞言,卻是身形微震:“這么說,已是神寂期?”
見身旁的清秀少年微微頷首,沈如新的心內(nèi),頓時宛如遭遇十級颶風般,久久難以平靜,
此事岳羽能處之淡然,他卻無法當成平常事。相比岳羽如今靈虛神寂境界,他此刻更在意的,是自己竟然是自始至終,都看不透岳羽的虛實。
一直怔然了半晌,沈如新才發(fā)出了一聲苦笑。
“我小觀峰能得岳師弟,實是幸甚。若不是那萬仙窟內(nèi),確實再沒有其他,已經(jīng)有反應(yīng)的元嬰境前輩遺蛻,我差點都要懷疑,師弟你是否也是元嬰轉(zhuǎn)世之身!”
說到這時,他的聲音又是一頓:“其實師兄我原本此來,是想警告師弟小心。睿云峰的長孫紫韻,可是早已期待與你在大比中一戰(zhàn)。還有芙蓉峰羅夢,也曾經(jīng)放話,要以大比之后的挑戰(zhàn)資格,迫你出手。如今看來,我這些擔憂,卻是純屬多余——”
岳羽眉頭一挑,長孫紫韻和羅夢要挑戰(zhàn)他,這是怎么回事?前者倒不奇怪,祠堂的時候,他就感覺到長孫紫韻眼里那幾乎壓抑不住的戰(zhàn)意。至于后者,難道是為了那天玉容峰之事?
不過旋即之后,岳羽唇角就是微微一哂。這二人中,那長孫紫韻他還稍稍有些期待,至于那羅夢,他實是提不起絲毫興趣。
倒是當日那些言語,他雖是不怎么在意,可心里卻還有那么一絲絲不爽。此人既是要自取其辱,那么他也絕不介意,拿他宣泄一番胸中積郁,
而緊接著,岳羽就聽得沈如新又是一聲大笑。
“不過也幸虧是我這次來了!我這次倒要看看,那羅夢到底要如何與你一分勝負!想想等到時候,那些師叔長輩的表情,我如今倒真是有幾分迫不及待!那必定也是精彩已極——”
岳羽聞言有些訝然:“師兄難道不準備把我的事,秉知掌教和諸位長老?”
“這么好玩的事情,我干嗎要去告訴他們?若是那幾位老頭知曉,那豈不是什么好戲都沒得看?”
沈如新一聲冷嘲,顯露出幾分玩世不恭,緊接著臉上,卻又浮出似笑非笑的神情:“對了!那李奈落這幾天怕是找過你吧?那小家伙實是個狂人,別人在這時候約戰(zhàn)斗法,只是為提前與勁敵分出勝負,免得大比之時被人撿了便宜,他卻只是為了好玩。以此人的性子,只要聽到你的名聲,絕不可能耐得住。就是不知你二人間,到底勝負如何?”
“確實有人來過!不過卻不知,他到底是否李奈落——”
想起那個與他同齡之人,岳羽就是一陣疑惑。想想剛好身邊有這個消息靈通的家伙,便不再猶豫,把當日的情形,全都一一詳細道出。
而聽到最后時,沈如新果然是唇角微挑:“心劫嗎?那謝浩,果然是已經(jīng)在渡心劫!”
見岳羽的面上,正透著幾分疑色,沈如新忙笑著解釋:“我們這位李師弟有些特殊,心動期內(nèi)唯獨也只有他能滿山亂跑。有傳聞?wù)f他本身,就是域外天魔附體的,雖不知是否確實。不過李師弟根本不受天魔心劫所擾,進入魔窟能渾若無事,卻是事實。他以前出生的小鎮(zhèn),就在那魔窟附近不遠。李無道師叔找到奈落師弟時,整個陣子的人都盡被大群從魔窟逃脫的域外天魔所毀,唯獨只有當年才八歲的他,是安然無恙!
岳羽的瞳孔微縮,心想原來如此。不管到底如此,李奈落能感知他渡心劫的情形,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照我看,那家伙幾個月后,必然還會找你!
沈如新微搖了搖頭,然后又省起一事,眉頭緊皺著道:“岳師弟你如今既然已經(jīng)進入靈虛神寂境界,那么有一事師兄我不能不相告。這次大比之后,端木首座可能會被宗門差遣外出。原本師弟還是筑基境也就罷了,可如今既然是修為大進,恐怕也會被派遣隨行歷練。此次之事,恐怕會有些兇險,而且必定耗時日久,師弟最好是早做準備的為好——”
岳羽聞言卻是一陣驚奇:“兇險?既然兇險,為何不多派人手?宗門百位金丹,總不至于抽不出人幫忙。還有到底何事,需要我?guī)煾颠@一峰首座,親自出手?”
“問題是這種事,也只有我們這樣的秘傳弟子,或者準秘傳才能知情!”
沈如新這次卻是避而不答,只是神情凝重:“我只能告訴你,這與上古洪荒破碎的那場大戰(zhàn)有關(guān)?傊綍r候,你自會知情。方才我那些言語,也切記莫告知他人!
說完這句,沈如新也不隨他進院門,就拱了拱手,算是告辭。而看著他的背影,岳羽心里又是一陣訝然。
原來沈師兄,居然也是每十年才二人的秘傳。還有他所說之事,與洪荒破碎的大戰(zhàn)有關(guān),也不知到底為何?
沉吟了片刻,岳羽感覺毫無頭緒,便微搖了搖頭,沒再去費神。而這時他所不知的是,就在同時間,已經(jīng)御劍向上空遁入到云層內(nèi)的沈如新,突然頓住身形,感慨萬千的,向山下望了一眼。
別人只道李奈落師弟的修煉速度快極,只怕卻少有人知道,他著羽師弟在六年前,連人間的武師實力都沒有。
——六年時間,成就靈虛神寂,這又是何等驚世之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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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羽先是把自己院外的小攝心陣和正反四象陣全部拆除,這才返回院內(nèi)。他之前布陣時,雖是盡量注意不影響其他靈陣,可對在這里居住的弟子而言,終究有些不便。
而就當岳羽在他那間靜室安坐時,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兩個月后的宗門大比的決賽階段,然后也是一笑。
至于端木寒幾月后,可能會帶他出行歷練之事。岳羽反倒是沒怎么擔憂,他如今需要做的準備,已經(jīng)不多。無論是廣陵絕劍,還是那五色神光及滅絕光針,都是驚世之技。修為方面,之后還會有一段跳躍性的增長。
剩下的,無非就是要再煉制一些,趁手的玄兵和法寶。而這些,都需要三昧真火煉成再說。
心念微動,岳羽開始操縱著自身魂識,與體內(nèi)的大混元五行真氣糅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