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頭甫一趕至,在場的云清峰修士,都是面容一肅,轉(zhuǎn)過身向那邊遙遙行禮。一共兩次,一次自然是那老頭,另一次卻是朝著他腳下的青色大鳥,神色都恭謹(jǐn)之極。而其余的修士,亦是莫不肅然。
唯獨端木寒,卻只是做了一個道揖,就算是了事。她是元嬰轉(zhuǎn)世之身,雖有輩分,卻并不能真正對她約束。是否對宗門內(nèi)的長輩尊敬,也全看其心意。
而她此刻望向?qū)γ孢@老人的眼神,就是以得意和挑釁居多。顯而易見,是對眼前這枯瘦老頭,極其不滿。
“原來是端木首座!”
那老人先是還了一禮,然而緊接著,當(dāng)初三的身影,映入眼中時,他的面容卻也是一僵。不過轉(zhuǎn)瞬之后,卻又閃耀過火一般的熱情:“這只五色金凰雀。莫非是端木首座您新收的靈寵?”
“它雖不是我的,卻是我徒弟的靈寵!”
端木寒微微牽了牽唇角,然后拍著身邊岳羽的肩膀笑道:“據(jù)說是已經(jīng)是有了下位神獸的神通階位,不過卻不確定。周旭師叔您乃是我廣陵宗馴獸第一人,何不幫我看看,這只鳥兒的品階到底如何?”
周旭先是看了岳羽一眼,眉頭微不可查的一皺。再其后,才望向了初三,過了良久才猶豫著道:“應(yīng)該是覺醒了七成以上的孔雀血脈,以它五色金凰雀的跟腳而言,實在是堪稱奇跡了。另外應(yīng)該還有鳳凰血脈在身,不過沒做檢驗,也無法確定到底有幾成。若是日后好生加以調(diào)養(yǎng),最低也能再突破到中位神獸的品階,卻是比我的青翼鴛,要強上許多——”
仿佛是不滿于自己主人的評價,他下方處的那只巨鳥,頓時發(fā)出了一聲怒鳴。不過初三也是長嘶一聲,雖明知差了對方幾個階級,卻是毫不避讓的盯著對方。而前者,竟也隱隱有著幾許忌憚之色。
周旭看得是愈發(fā)搖頭贊嘆,然后滿含期待的看著端木寒和岳羽:“不知二位肯否將這只五色金凰雀讓予老夫?我們云清峰必有厚償!對了,前些年端木首座您不是想選靈寵護身么?我們峰上那些,可以任由挑選!”
“師叔你是昏了眼了?”端木寒柳眉微蹙道:“沒看見我徒弟和這只金凰雀,如今已經(jīng)到神念相通,就差一步,可以伴生的境界?我徒弟怎么可能轉(zhuǎn)讓?”
周旭聞言一怔,再次仔細(xì)看了一眼,然后目內(nèi)的驚意更濃。只是眉眼里那渴求之色,卻仍舊分毫未退。
而這時候的端木寒,又哼哼了一聲,寒著臉道:“師叔我看你還是別再問的好!總之這件事沒得商量。要補償?shù)脑,我們小觀峰什么沒有?至于你養(yǎng)的那些靈獸異獸,我現(xiàn)在又不稀罕——”
周旭聞言頓時漲紅了臉,也不打算再裝什么和善,手叉著腰怒目瞪道:“端木寒!你這不是瞎胡鬧么?憑你們小觀峰傳承的那點馭獸之術(shù),是非得把這孩子廢掉不可!整個宗門,也只有我們云清峰,才可以將它培養(yǎng)到上位神獸!這可是我們廣陵山未來的鎮(zhèn)山神獸!”
端木寒唇角翹起的弧度愈發(fā)明顯,撇過頭再懶得理他。徑自指揮著初三,向小觀峰的方向鳳翔。
而周旭則怔然了半晌之后,驀地一聲無比惱火的咆哮,氣急敗壞的追了過去。沿途又是喝罵,又是討好。
“——端木首座,我的好師侄女!拜托把這只金凰雀換給我好不?你想要什么東西,盡管跟我說。你看我的青翼鴛如何?這可是已經(jīng)九階,打贏五六個金丹都不成問題。只要小家伙你肯答應(yīng),我立刻就把他給你!師侄女,上次的事我知道錯了,難道還真要我跪下磕頭來求你?混賬!你當(dāng)真想要把他毀掉?若是這孩子日后無法突破上位神獸桎梏,你這小丫頭就是千古罪人!”
那青翼鴛聽得是一聲哀鳴,無精打采的聳拉著腦袋。而后面圍觀的千余修士,也皆是面面相覷。最后都縮了縮脖子,紛紛離去。
尤其是云清峰的弟子,更是面色大慚,盡皆紛紛馭器飛離。一方面確實是丟人,另一方面卻是擔(dān)憂報復(fù)。這位首座真人可素來的都是睚眥必報的性子,眼下是沒有想到,可日后若是想及今日這般出丑的情形,被自己這些人看到,難保不會又想什么方法來折騰他們。
至于岳羽,從頭至尾都是聽得目瞪口呆。心忖這廣陵宗的七峰首座,怎么還有這樣的活寶?
而此刻在上方的云層之內(nèi),正遙遙看著下方情景的兩名年長修士,也齊齊一聲冷哼。
“這個周旭,還不嫌丟人現(xiàn)眼?真是把他師傅的臉都丟盡了!”
說話的,正是莫君,此刻雙手是青筋暴起,唇臉扭曲?疵䴓,竟是恨不得現(xiàn)在出手,一劍將下面那家伙給斬了。
“師兄莫惱!我們這位師侄的性子,你難道還不知情么?”
那邊的宮智,也是一聲苦笑。不過此刻他的注意力,卻更多的集中在了初三身上:“孔雀血脈,我記得祖師賞賜下來的那把龍雀扇,正是以十二階以上的正宗神獸孔雀尾翎所制。卻不知這其中是否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
莫君也是聽得神情微動,心中的惱怒頓時如潮水般退去。便連因昌冰鴻之事,而始終彌漫胸內(nèi)的愁意,也消退了幾分。
他雖不知那祖師,將龍雀扇送過來,到底有何深意。不過卻可以確定,這件足以震動?xùn)|勝大陸的法寶,必定是送予岳羽無疑。
換而言之,這孩子怕真正是他們祖師,認(rèn)定可以振興廣陵宗門之人。
※※※※
廣陵山內(nèi),固然是勝而不喜。在距離十二萬余里外,落霞山脈邊角處的一座山峰,卻也是一片愁云慘淡。
淚千雪先是化作一頭數(shù)百丈長寬的大鳥,遙遙飛至此處。再然后卻又變幻身形,換成了之前邪魅男子的形象。才走向了山巔處的一處宮殿,而還未靠近,便聽得內(nèi)里傳來一聲喝罵聲。
“好一個廣陵宗!好一個昌冰鴻!今日之仇,我淚宛山他日必定償還!”
“確實可惱,也不知道他們何處弄來的那三柄玄兵,著實厲害!以前怎的都未曾聽說過?還有那劍陣,倒似乎是廣陵絕劍——”
“其實最可惱的還是云蹤山的那些混賬,要不是那些家伙率先逃離,我等怎么可能傷到如此之重?若是能夠真正齊心協(xié)力,以我等十四人合力,未必就不能抵擋!”
淚千雪聽得眉頭一挑,這殿內(nèi)之人雖是用的‘未必就不能抵擋’的詞句,可言語間卻充滿了不確定。
——就連十四位妖帥聯(lián)手,都無法抗御么?那劍陣雖是必定借用了護山靈陣之力,其威能卻依舊是令人深自驚懼。
“我們有少主庇佑,加上又見機的極快。雖有受傷,不損根本。不過絕仞山那邊,四位妖帥中,倒有三人重創(chuàng)。便連絕仞山山主本人,也似乎是被那劍陣硬掃了一記。少主,這可是個天賜良機,若要奪絕仞山基業(yè),莫過于此時——”
“他的傷勢,真的很重么?”這問話的聲音極其醇和,淚千雪心中微暖,感覺如沐春風(fēng)。
“應(yīng)該是傷得不輕,方才我看也只是強壓傷勢而已!這機會若是放過,那就未免可惜。其實即便是我等不取,云蹤山也不會放過!
“既然是他們無法自保,那就去個人到云蹤山。告訴沐方圓,就說絕仞山,我們是護定了!”
這醇和聲音沉吟了片刻,說出的言語,卻是出乎眾人意料:“如今更重要的,是我等的安危。多一名妖帥,便多一份自保的實力!實在不是做這個事情的時候。”
殿內(nèi)一陣沉悶,顯是才想起,他們?nèi)缃竦奶幘晨皯n。
不過緊接著,那聲音又發(fā)出一聲輕笑:“這次確實是輸?shù)煤軕K,實是我淚悲回生平未有之?dāng)!我等?dāng)中,至少兩位是注定百年內(nèi)身亡,其余也是大半需要四五十年時間養(yǎng)傷。此外還有十余位族人,當(dāng)場隕落。不過若是為此太過悲觀,卻又大可不必。你們說,當(dāng)確證我等再無威脅之后。這些個人類的修真大派,會做何選擇?那廣陵宗布下此局,所為的,不就是要暫時剪除我千湖山的威脅,可以把精力人手轉(zhuǎn)移他處?”
這一次,便連殿外的淚千雪,也是感覺渾身一陣輕松,有種撥云見日之感。而就在這時,從殿內(nèi)傳來了一聲喚聲:“千雪既然已經(jīng)回來了,那就進來吧?”
淚千雪的眉頭微揚,大步走入。只見兩側(cè)五位容貌各異的男子,正怒瞪自己。而最上首處,那位面貌俊秀的青年,卻正是笑意盈盈。
“方才你那邊可是出了什么變故?怎么把嚴(yán)昊給放回來了?那家伙真是有些麻煩——”
淚千雪面上透出了幾分慚意,俯身拜了下來:“屬下去時,嚴(yán)昊就已經(jīng)不在集鎮(zhèn)。不過在那邊倒是撞到了小觀峰的首座端木寒。我有九成把握,她應(yīng)該是主母大人轉(zhuǎn)世——”
淚悲回霍然站起,目內(nèi)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復(fù)雜。(未完待續(xù),如欲知后事如何,請登陸www.18wenku.com,章節(jié)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