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寥暗中思忖,嘴上卻解釋道:“此物亦可能是他們從其他渠道得來的,但到底是東宮之物,如今落在我們手上,就算交出去,怕也是解釋不清楚,因此我才勸父親藏起來!
季山久經(jīng)世事,當(dāng)然清楚季寥說的不是沒有道理,只是有些可惜這方硯臺要被暗藏起來,他道:“那就聽寥兒的!
季寥微笑道:“早先不知道父親喜歡這類物件,現(xiàn)在算是知道了,我后面一定為你尋一件差不多的回來!
季山道:“你把顧姑娘帶回來,爹爹已經(jīng)很高興了!
顧葳蕤臉色一紅道:“叔叔叫我葳蕤就成!
季山哈哈大笑,從手里取下一枚淡青色的玉戒指,他道:“葳蕤,叔叔將這枚戒指給你,今后你就是四季山莊半個主人了。”
那玉戒指是四季山莊歷代莊主的隨身之物,代表莊主的權(quán)威,季山將此物交給顧葳蕤,便是很認(rèn)可她。
顧葳蕤雖然不知玉指的意義,但見是季山手上取下來的,便知道此物珍貴,她道:“叔叔,這戒指我不能要!
季寥卻替小女郎接過,輕輕巧巧的將玉戒指戴在顧葳蕤的素手上,含笑道:“葳蕤你不用推辭,父親是一番好意!
季山笑吟吟道:“葳蕤這四季山莊將來有一半都是你的,所以你不用客氣!
顧葳蕤道:“叔叔,你這么信任我,我不知道該說什么。”她本以為要好生討好季山一番,哪知道季山竟只見了她一面,就如此信重。
季山微笑道:“寥兒既然喜歡你,那你一定是很好的,何況我作為父親,對他的選擇自然只有支持。咱們四季山莊起身草莽,規(guī)矩并不多,你在咱們家不必拘禁,就當(dāng)自己家一樣!
其實(shí)他還有一點(diǎn)沒說,因?yàn)樽罱玖缺冗^去開朗陽光很多,他們父子間的關(guān)系得到很大改善,季山以為是源自顧葳蕤的影響,所以對這個兒媳婦是滿意至極,更有說不出的感激。
顧葳蕤當(dāng)然不明白這點(diǎn),季寥倒是能猜到,卻不說破,如此一來,皆大歡喜。
他本不愛糾結(jié)家里的俗務(wù),如今一家人其樂融融,是他想看到的。
過了一會,季寥的侍女小芹過來,告訴他們給顧葳蕤準(zhǔn)備的小院已經(jīng)整理好了。畢竟兩人尚未成親,所以不好住在一起。
季山便讓季寥帶顧葳蕤去看看自己的小院,有什么不滿意之處,也可以改。
一路上穿堂過戶,小芹暗自打量顧葳蕤,只覺得對方嬌美動人,舉止大方,心里既為公子感到高興,又微微一酸。
很快就來到一所小院,里面種滿幽蘭玉竹,暗香襲來,尤為醉人。
季寥對小芹道:“我臨走時不是讓種些牡丹、薔薇,如何種上了幽蘭玉竹?”
小芹道:“老爺說顧小姐出身詩書之家,幽蘭玉竹的清雅應(yīng)該更合她品味!
顧葳蕤嫣然一笑,柔聲道:“季寥,我很喜歡這里!
小芹見顧葳蕤沒有異色,似乎很喜歡這里,心里松了口氣。
季寥暗自一嘆,又對小芹溫和地說道:“小芹你還有事,先去忙,我?guī)л谵ǹ纯催@里就行了。”
小芹就聽了季寥的吩咐離開。
等到小侍女走后,季寥道:“我那時候只是讓他們隨便種些花草,想到牡丹和薔薇你都很喜歡,便隨口一說,讓他們事先種下,其實(shí)現(xiàn)在看來院里種牡丹和薔薇是最好的,畢竟幽蘭和玉竹都屬陰,你現(xiàn)在又中了寒毒,本來就陰氣過重,如此一來,你住在這里是有損無益。”
顧葳蕤道:“沒事的,要是換了院中的花,便辜負(fù)了叔叔的好意,我怕他會傷心!
季寥搖頭道:“我對他如實(shí)說下你的事!
“別。”顧葳蕤拉住季寥的手,幽幽道:“你說了我的事,難道還能瞞住二十四節(jié)氣的事,若是接著撒謊,那要怎樣才能圓過去,而且瞞叔叔那些事,我已經(jīng)心里內(nèi)疚,若是繼續(xù)對他撒謊,我更是沒法心安。季寥,從前的事,咱們不說,就當(dāng)忘了吧。要是叔叔知道你曾經(jīng)干的那些事,他肯定會很難過的!
季寥輕輕道:“其實(shí)沒有什么不能說的!
那些事本就不是他做下,但季寥既然成了季寥,從前的事他也不得不擔(dān)當(dāng)下來,因此這些事帶來的麻煩,他是沒法忽視的,但他亦不懼任何后果。只是顧葳蕤憂心的不是沒有道理,如果季山知曉從前季寥的所作所為,父子倆怕是又要生出芥蒂。
顧葳蕤道:“那也可以不說,對么,我知道你也有事瞞著我,但我永遠(yuǎn)不問。”
季寥心里一顫,顧葳蕤冰雪聰明,自己終歸到底還是讓她察覺到一些不對勁的地方。只是小女郎說出這句話后,僅是看著季寥,目光里唯有柔情。
季寥縱看不見,那份心意確確實(shí)實(shí)能感覺到。
她愛的是過去的季寥,還是現(xiàn)在的他,其實(shí)都不重要。因?yàn)楝F(xiàn)在顧葳蕤對他是真心實(shí)意的,絕沒有半分摻假。
季寥突然懂了男女間的愛情,那不是在于身份,不是在乎容貌,而是一種感覺,或許是天長地久,或許只是一剎那,但愛上那一刻,定然是真的,無關(guān)其余。
小女郎愛上了他,而他呢。
季寥不太確定,但此刻他只想她快樂,不忍看到她不開心。
季寥想說點(diǎn)什么,小女郎卻用玉指點(diǎn)住他的唇,她伏在他耳邊,輕聲道:“大不了,我每天晚上偷偷來跟你睡就行了!
季寥心里一軟,抓住她的手,唇從佳人的指尖離開,道:“我一定會早點(diǎn)將你身上的寒毒驅(qū)除!
他從沒像現(xiàn)在這樣渴望做成一件事。
顧葳蕤淺淺一笑,她又蹲到一株脫水枯萎的幽蘭旁邊,指著它道:“季寥,你看它是不是病了!
季寥走近,放出對草木的感知,這株幽蘭果然病了,而且像是被灼傷。但小院陰涼,左右又無火跡,它到底如何被灼傷的。
他手指摸到一片花葉,上面有一道淡淡的豁口,里面竟有一粒塵沙,顯然是才留下不久。
季寥微微蹙眉,那粒塵沙中竟有火毒,季寥手指肚很快就起了個熱泡。
顧葳蕤也發(fā)現(xiàn)不對勁,忙將季寥的手指肚放到明眸前一看,沉聲道:“這是含沙射影的內(nèi)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