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天命而用之。”
當?shù)诹匠霈F(xiàn)時，圣帝神色出現(xiàn)細微的變化。
甚至魔界中蕓蕓眾生都感覺到了，魔界的天和過去有所不同。
北方魔帝感受尤為深刻。
他察覺到原本和圣帝不分你我的魔界意志，竟產(chǎn)生了裂痕。
并不只有這些。
那些在圣帝意志下被約束起來的星斗，居然無一例外的匯聚起來，化作一條星河，或者天河，來不知所來，去不知所去，浩浩湯湯，漫無邊際。
蕩魔天尊這一劍，居然扭曲魔界的意志。
這一條星河，貫徹寰宇。
即使身為北方魔帝，若是擋在星河面前，都注定會神消道隕，沒有別的例外！
星河的目標是圣帝。
這一刻，圣帝頭上出現(xiàn)一團慶云，有萬千瓔珞垂下，絲絲縷縷的最古魔氣在慶云里翻滾。
慶云代表圣帝的道行，亦是她的成就。
最終，無數(shù)魔界眾生都看到了一個結(jié)果，一朵慶云托起一條星河。
蕩魔天尊的身影在星河里若隱若現(xiàn)。
慶云旋轉(zhuǎn)，將星河碾磨。
最終星河徹底潰散，虛空里只有一角黑色的旗幟飄落，那是蕩魔天尊最后留下的東西。
季寥伸手接住旗幟，如薪火相傳。
蕩魔天尊沒有使出截天七式的最后一式，或許他使不出來，更或許這一式本就不存在。
當蕩魔天尊和圣帝一戰(zhàn)，給季寥上了生動的一課。
“記住，你的成就有多大，取決于你的心�！�
恍恍惚惚中，季寥似乎聽到了蕩魔天尊在說話，也或者他是自己的心聲。
“你是季寥？”一位青年帝王出現(xiàn)在季寥面前。
青年帝王就是北方魔帝，季寥早已聽聞過對方，現(xiàn)在是第一次見到。
季寥道：“是圣帝要你來找我么？”
北方魔帝微微驚訝，這小子有點意思，他道：“你猜對了，跟我走吧�！�
季寥也很想見見圣帝，他抓緊那一角黑色的旗幟，將它揣進衣服里，抱著貓兒跟著北方魔帝進入圣帝的魔宮。
北方魔帝其實并不清楚，正往他北方魔都而去的昆侖山上有季寥的本尊元神，而季寥也不知道因為昆侖山的緣故，北方魔帝都要遷都了。
…
…
世間人所能想到的壯觀景色，都能在圣帝的魔宮里看到，一花一葉一世界，這可以是個比喻，但在魔宮里也是事實。
諸天萬界不只有神佛的凈土，更有無數(shù)自然生成的世界，或大或小，但大部分都被收集到了魔宮。
如果有人不小心弄碎了一朵花，可能一個世界的生靈就沒了。
里面有活生生的人，紅塵紛擾，喜怒哀樂，同魔界里的人，沒有區(qū)別。
季寥心里很不是滋味，因為他曾經(jīng)或許就生活在這一花一葉中。
最終季寥給帶到一座庭院，有小樓，有深深的花木，這構(gòu)造讓他想起許多年前。
那是他第一次見到貓兒的事，那時候貓兒偷吃他的魚，他想要抓到貓兒，跟著它跑出去，到了花園里。
“是否似曾相識？”一身紫衣的圣帝淺淺一笑道。
季寥當然發(fā)現(xiàn)不了她何時到來。
他沉吟道：“你是慕青？”
圣帝微笑道：“慕青是慕青，圣帝是圣帝，不可混為一談�！�
季寥道：“這么說她是你的劫身？”
圣帝道：“可以這么說。”
季寥道：“她去哪了？”
圣帝道：“你心里清楚，何必問出來�！�
季寥嘆息道：“原來世上已經(jīng)沒有慕青。”
劫身便是為了歷劫而生，歷盡劫波，劫身自然也不會再出現(xiàn)。
如今只有圣帝，沒有慕青。
圣帝試圖去摘一朵花，季寥下意識伸手阻止。
他握住了圣帝如凝霜雪的皓腕，換做別人，定然難逃一死。但圣帝沒有動手，她輕笑道：“既然你不喜歡，我就不摘了�！�
季寥又是輕輕一嘆，如果是慕青，她肯定偏要摘。
圣帝道：“慕青不在了，你有些難過？”
季寥道：“并沒有多少難過，只是有點唏噓�！�
圣帝道：“大約能理解一點你的心情，不過我的手腕雖然很好看，很滑膩，但你也不用舍不得放手吧�！�
她完全沒有女兒家的嬌羞或者身為帝王的雷霆之怒，只是坦坦蕩蕩點出季寥的無禮。
季寥立刻松手，他道：“我一時失神，冒犯了。”
圣帝似笑非笑道：“你倒是不怕我�！�
季寥微惘，確實，他不太怕圣帝，是因為貓，還是因為他有本尊做底氣，還是因為別的？
“圣帝找我做什么？”季寥轉(zhuǎn)移話題道。
逃避可恥，但有用。
圣帝道：“蕩魔天尊的截天七式，最后一式是存在的，不過這一式的代價，沒有人愿意承受�！�
季寥略作思忖，道：“莫非這一式跟終結(jié)之道有關(guān)。第一式是開辟陰陽，誕生光暗，那么最后一式便該是終結(jié)一切。”
圣帝微笑道：“你怎么想到的？”
季寥道：“我本來也想不到，但你摘花，提醒了我。一花一世界，摘去花，便是終結(jié)世界�！�
圣帝道：“大羅之后的境界，確實和修行沒多大關(guān)系了，其實和運數(shù)、命數(shù)雖然有關(guān)系，但這些也不是決定性作用�！�
季寥見賢思齊，問道：“那起決定性作用的是什么？”
圣帝道：“要么癡，要么慧�！�
季寥若有所悟道：“癡是執(zhí)著，慧又是什么？”
他知道慧，絕不僅僅是簡單的智慧。
圣帝道：“當你能了解一切事理，自然就有了慧�！�
季寥道：“所以應當是見天地、見眾生、見自己？”
圣帝道：“你這樣理解也沒有錯�！�
季寥道：“是不是再往上走，便要不癡不慧？”
圣帝略有驚訝，好一會才道：“這是我不久前才明白的道理�！�
“這都要感謝你的引申。你指點我這一些，就不怕我會與你為難么？”季寥對圣帝直言不諱道。
圣帝道：“我這么做自然有我的緣由，你可清楚，我為什么要破滅諸天神佛，你又知不知道，我為什么要坐視苦境出現(xiàn)？”
季寥道：“我確實很好奇，如果是以前我會認為你是力有未逮，才會讓苦境出現(xiàn)，但見了你和蕩魔天尊的交手，便覺得以你的胸襟氣度見識，不至于會出現(xiàn)苦境之事的敗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