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寥和中山神繼續(xù)在女兒山呆了數(shù)日,再無人前來捉拿中山神,顯然是對方曉得季寥厲害,因此暫時沒有輕舉妄動。
中山神卻也不敢離開季寥身邊,生怕就此神消道隕。
因?yàn)橹猩缴駷樯缴,要想離開自己管轄的山脈,卻也有些麻煩,好在數(shù)千年下來,他多少準(zhǔn)備了幾樣手段,能夠暫時離開數(shù)年。
當(dāng)他布置完畢后,便和季寥往洞庭湖去。
此去既是為了看錢塘君的成道大典,更是為了拿到打開麒麟凈土的法陣。
……
繁星在空,煙水茫茫。
一葉扁舟正在萬里湖波之上。
“醉后不知天在水,滿船星夢壓星河!卞X塘君一身華服,立足小舟,信口吟道。
季寥注視著錢塘君,微笑道:“龍君愈發(fā)有種遺世獨(dú)立的仙氣了!
錢塘君轉(zhuǎn)頭看向季寥,說道:“我自問比古時候的一些仙佛已經(jīng)要強(qiáng),但還算不得神仙,因?yàn)槲胰允遣荒荛L生久視!
季寥回道:“昂首攀南斗,翻身依北辰。舉頭天外望,無我這般人!
錢塘君笑著拍手道:“我若是晚生幾千年,絕不會給你小子活路,我剛說這話,旁人或許會以為我頹喪,唯獨(dú)你能明白我的心意。”
季寥道:“龍君修煉至今,千難萬險(xiǎn)都過來了,豈會為區(qū)區(qū)不能長生久視的小麻煩而疑惑自身成就,若是旁人不明白,那是夏蟲不可語冰!
錢塘君道:“憑你這番話,當(dāng)浮一大白,可惜我這里卻無好酒!
季寥微笑道:“以龍君的身份地位,如何會沒有珍藏的好酒?”
錢塘君道:“我年少時性子易怒,每一動怒,便要喝酒,一喝酒便生出妄心,犯殺戒,弄出伏尸百萬,流血漂櫓的事,亦是尋常。后來領(lǐng)會大道妙趣,便知?dú)⑸拢胁豢呻S意為之,隨即克制殺念,便也因此戒了酒!
季寥道:“可錢塘君你的殺機(jī)怕也不是就此平息,或許已然如老酒,愈發(fā)醇厚!
錢塘君笑了笑,說道:“你能問到這一步,不枉我半夜里找你出來。”
季寥苦笑道:“但我一開始也是料不到以你的修為,還會想要跟我過手!
錢塘君道:“只是想看看你突飛猛進(jìn)到了何等地步,要知道一年半載前,你便是求我,我也不屑于跟你過一招。而且無論輸贏,你要的法陣,我都給你!
季寥緩緩點(diǎn)頭,說道:“那就別怪晚生冒犯了!
他提前一段時間到了洞庭龍宮,就是想要得到法陣,免得出意外,錢塘君給了別人。
雖說這種可能性極小,因?yàn)橐藻X塘君的修為,四靈之血的事怕是他已經(jīng)了然,想給誰,心中定是有主意的。
不過季寥早來,總是能占個先手,若是老龍不想給他,也可以試試讓老龍改變主意。
他見了老龍,便說了此事,老龍沒有回應(yīng),只是給他們安排了住處。
便是中山神的父母跟錢塘君是老交情,似乎也沒因此得到優(yōu)待。季寥還以為老龍另有打算,沒想到半夜里,他又把自己拉出來,說要泛舟湖上,吟風(fēng)賞月。
季寥一開始摸不清他心里的算盤,隨意應(yīng)和,到剛才終于探明錢塘君的心意,卻是準(zhǔn)備試試他的斤兩。
季寥說實(shí)話是不想跟錢塘君交手的,因?yàn)樗麆偎悴淮,而且輸了,還折自己的銳氣,十分不劃算。
但老龍把法陣搬出來,還說無論輸贏都將東西送給他,季寥便不好拒絕了。
若是尋常情況,季寥定是要先出手。
可現(xiàn)在他卻選擇了謹(jǐn)守自身。
這是因?yàn)殄X塘君修為在他之上,自己即便占了先機(jī),也容易被錢塘君尋出破綻,不如以靜制動。
咯吱一聲,輕舟分為兩半。
那是兩人氣機(jī)碰觸的結(jié)果。
季寥占了三分之一的輕舟,錢塘君占了三分之二的輕舟。
季寥一點(diǎn)都不意外,論修為他已經(jīng)在山海罕逢敵手,可老龍畢竟雄踞天下第一的寶座多年,底蘊(yùn)深厚,絕非自己輕易能趕上。
更可怕的是,老龍最強(qiáng)的不是修為,而是千錘百煉的無敵心意,再配上他一身絕世修為,往往對手跟他比拼氣勢時,都會被他無休無止攀登的氣勢嚇到,不得不先出手。
世間妙招,無論如何厲害,只要是招都會有破綻可尋,落在高明之人眼中,自是能將其找出。
何況以錢塘君之高明,簡直可以憑借本能,窺出對方破綻,隨手一擊,就直指要害。
但今天錢塘君過去無往不利的精神壓制,卻沒有奏效。
他氣機(jī)勃發(fā),無比璀璨,就如紅日東升,普照大地,絕無一物可以阻止這件事發(fā)生。
可是他浩瀚的氣機(jī),根本壓制不了季寥。
錢塘君有如天之廣,如天之高,季寥便如地之博,如地之厚。
任錢塘君的精神氣機(jī)如何壓迫季寥,季寥始終紋風(fēng)不動。
錢塘君一笑道:“你這個天賦,簡直教人羨慕。”
他當(dāng)然知道季寥絕非精神境界勝過了他,而是天賦使然,只是個天賦,頗是奇異了一點(diǎn)。
老龍的袍袖輕輕一揮,劃過水面,無數(shù)水滴爆起,一起襲殺季寥。
每一滴水都有浩瀚之力,洞穿山石,只是尋常。
這一下子,也代表著錢塘君的攻擊化虛為實(shí)。
季寥微微凝眸,錢塘君哪怕是簡單的一擊,也給他一種羚羊掛角無跡可尋的感覺。
他沒有絲毫大意,指尖道韻流轉(zhuǎn),微微風(fēng)起,那些水滴直接在他面前消散無蹤。
正是消融一切的無滯劍意。
季寥沒有得色,他催動無滯劍意,抵御這一擊,一下子便消耗了一成法力。
錢塘君不愧是錢塘君,他適才一招,調(diào)動的不是自己的力量,而是整個洞庭湖波的力量。
季寥若不想辦法切斷錢塘君同這萬里湖波的聯(lián)系,休想對錢塘君造成一絲半點(diǎn)傷害,屆時可就真正完敗對方了。
他念頭一動,“得罪了!
季寥身子混混蒙蒙起來,好似有個無形黑洞出現(xiàn),那萬里湖波的水平面居然肉眼可見的在降低。
正是山河圖的吞噬神通。
既然錢塘君要用萬里湖波壓制他,他就將其根基斷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