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飛鴻拍拍手,完成任務(wù)一般笑得輕松:“行了,一切交給你了,我知道你不會讓我失望的!”
就在他腳尖點地即將飛身而起的一瞬間,沈醉歡突然開口:“好不容易回來了,不去看看他嗎?”
穆飛鴻回頭,那笑容很溫暖:“不了,把他交給你,我放一百萬個心!
沈醉歡冷笑:“我上輩子欠了你的!”
穆飛鴻哈哈大笑,嗖的穿窗而出。
沈醉歡在桌旁落座,輕輕揉著太陽穴。他一早就有頭痛的毛病,痛起來恨不得拿頭撞墻,徹夜難眠。楚洛離說他腦子里恐怕出了點問題,到底是什么問題,暫時還看不出來。
倒是沒有想到這丫頭居然跟他一樣,也是六部之王的后裔,他就說穆飛鴻不會閑的蛋疼,上趕著收這么一個徒弟。那沒得說了,他必須得在這場賭局中贏得勝利,就算輸了也必須想盡一切辦法、用盡一切手段耍賴,無論如何不能讓玉凝眸離開!
轉(zhuǎn)眼間又是深夜,今晚月色極好,襯著夏初的涼風(fēng),越發(fā)令人神清氣爽。
九重天后面有一座小山,山上有瀑布瀑布,瀑布下是一個深潭,潭中的水順著小溪流淌。沈醉歡喜歡這溪水的清涼,就讓人在半山腰修建了一個浴池。尤其夏天炎熱之時,白天忙碌完畢,他便會趁著深夜在浴池中泡一泡,頓覺疲勞全消。
今日閣中的事物實在太過繁雜,等他一一處理完畢,才發(fā)現(xiàn)已是月上柳梢頭,便來到了浴池邊,脫衣入內(nèi)。
然而一只腳剛剛伸進水里,清涼的池水甚至還沒有沒過腳面,他便突然動作一頓:水里有東西。
慢慢把腳收回來,他靜靜地站在池邊,目光緩緩地從水面上劃過。片刻后,他唇角一挑,右手虛空一抓,只聽嘩啦啦一陣輕響,手里已經(jīng)多了一條不過半尺長、小指粗的蛇!
這玩意兒比一根筷子大不了多少,這浴池又寬敞很,再加上溪水不停地流淌,水聲嘩嘩,若非他感覺足夠敏銳,只怕已經(jīng)被它結(jié)結(jié)實實吻一口了!
可是……丫頭,這是你做的嗎?應(yīng)該不是吧?畢竟這不是普通的蛇,而是……
已是深夜,不只是九重天,九天閣內(nèi)大多數(shù)人都已經(jīng)進入了夢鄉(xiāng)?删驮诩澎o之中,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突然響起,卻是凌霄拉著楚洛離急匆匆地奔了過來,一邊不停地催促著:“快快快!快點啊,沈哥可能撐不住了!”
楚洛離展動身形跟著他一路疾奔,追問了一句:“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倒是說呀!我也好心中有數(shù)!”
凌霄咬牙:“沈哥方才去山上沐浴,浴池里不知怎的進了一條劇毒蛇,把他咬傷了!”
楚洛離愣了一下:“劇毒蛇?”
凌霄點頭:“是啊,沈哥雖然是用毒高手,可那蛇太厲害,他根本來不及自救就昏了過去,我才來找你的,你快點去看看!”
這幾句話立刻被巡邏的弟子聽到,個個震驚萬分地頓住了腳步,同時萬分擔(dān)憂:這么嚴(yán)重?可千萬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沈醉歡可是用毒高手,究竟什么樣的劇毒蛇才能把他傷的那么重,居然連自救的時間都沒有?
哐!
“哈哈哈!師兄,終于被我算計到了吧?哈哈哈!”房門被人踢開,玉凝眸狂笑著沖了進來,那叫一個得意。
房間里,沈醉歡躺在床上,一副虛弱到有氣無力的樣子,凌霄站在一旁,面色有些暗沉,而楚洛離正在替他把脈。
見他進來,凌霄轉(zhuǎn)頭看了一眼,眼中居然閃過明顯的冷意:“玉姑娘,你太過分了!沈哥若是有個三長兩短,你良心何安?”
玉凝眸原本還在得意地仰天狂笑,聽到這幾句話,尤其是看到凌霄的表情和目光,她立刻笑聲一頓:“說什么三長兩短?放心吧,我放的是一條無毒蛇,別說是咬上一口,就是咬上十口八口都不會有任何問題的!”
凌霄卻又是一聲冷笑:“沈哥都已經(jīng)變成這樣了,你何必還要狡辯?玉姑娘,你怎么忍心對沈哥下這樣的狠手?他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就算有時狠了點,不也是為了你好嗎?”
看他越說越認(rèn)真,眼中的譴責(zé)也越濃烈,玉凝眸終于完全笑不出來了,早已大叫起來:“我沒有!你別亂說,我放的就是一條無毒蛇,我……”
“不是無毒,是有毒,而且相當(dāng)毒!背咫x收回手,臉上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只不過微微低垂了眼瞼,遮住了眼中那一抹含義不明的光芒,“我怕是解不了,玉姑娘,你到底是從哪弄到這種蛇的?”
玉凝眸呆住了,一張俏臉也因為著急擔(dān)心而漲得通紅:“我沒有,不是我!我沒有放毒蛇,我敢對天發(fā)誓!”
楚洛離搖了搖頭:“現(xiàn)在發(fā)誓沒用,你還是快點把解藥拿出來吧。只要閣主沒事,說不定還能減輕你的嫌疑,再耽擱下去,閣主恐怕就……”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玉凝眸哪里碰到過這種事,眼淚都快下來了,“我發(fā)誓,我對天發(fā)誓!我沒有用毒害師兄,我……”
沈醉歡慢慢睜開了眼睛,聲音都有氣無力:“不用發(fā)誓,你贏了,現(xiàn)在你可以走了。凌霄,送她離開九天閣!
玉凝眸咬牙搖頭:“我不走!不是我做的,我不能就這么稀里糊涂地離開!”
沈醉歡淡淡地笑了笑,卻連笑容都那么蒼白:“放心吧,這劇毒雖然厲害,暫時還要不了我的命,我會把毒性壓制住,再想辦法解毒的。總之你贏了,可以走了。”
玉凝眸依然搖頭:“不行!我沒有害你,不能就這么離開,必須查清楚!否則我一輩子都不會安心!”
沈醉歡靜靜地看她片刻,目光有些意味深長:“你不是一直很想贏嗎?就算不是你,也可以將錯就錯地離開,有什么不好?”
玉凝眸更加堅決地?fù)u頭:“不!我是想贏,但我也記得我們的約定:原則必須守,底線不能碰!我從未想過害你,所以這件事情一定要查清楚!我會幫你解毒,師兄,你會沒事的!如果、如果你出了事,我這條命賠給你,我們一起死!”
沈醉歡又看她片刻,然后淺淺一笑:“既然不是你害我,就算我死了,又何須你償命?”
“當(dāng)然要!”玉凝眸毫不猶豫地點頭,“雖然不是我害你,但這個要害你的人利用我們的賭約,用劇毒蛇傷了你,我難辭其咎。如果你過不了這一關(guān),我會陪你一起死,九泉之下我再向你賠罪!”
三人雖然都不曾開口,眼底卻分明浮現(xiàn)出一抹隱隱的贊許:沒想到這丫頭看起來粗枝大葉的,也有心細(xì)如發(fā)的時候。而且她雖然頑劣,卻絕對是個拎得清的,也知道如果沈醉歡出了意外,總是有她的原因在里面——雖然她不殺伯仁,伯仁卻因她而死。
所以沈醉歡眼中已不只有欣慰,更有動人的暖意:“還行,沒讓我失望,我還以為你為了離開不擇手段,早就忘了我們的約定!
玉凝眸咬唇,愧疚得要命:“不會忘,我是絕對不會傷害你的!師兄,你相信我!我……”
便在此時,房門被人敲響,蘇靈兒的聲音響起:“閣主!”
沈醉歡以眼神示意,凌霄便過去打開了房門:“見過三位副閣主!
蘇靈兒揮了揮手,嗖的掠到了床前,急的臉都變了色:“閣主,你怎么樣?”
風(fēng)千烈與齊玉珩也隨后而入,同樣眉頭緊皺:“到底出什么事了?”
沈醉歡卻似乎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臉上更是泛著令人心驚的死灰色。楚洛離嘆了口氣,代為回答:“有人在閣主的浴池里放了劇毒蛇,閣主一時不查被咬了一口,還不知該如何解。”
蘇靈兒早已忍不住咬牙:“一路過來,聽到有人說閣主被劇毒蛇咬傷,我還不信,居然……真的解不了嗎?”
隔了一會兒,沈醉歡似乎積攢起了一些力氣,聲音卻依然斷斷續(xù)續(xù),說出來的話更像是一股氣流:“我是善于用毒,但畢竟不曾登峰造極,怎么可能解得了天下間所有的劇毒?而且……咳咳咳……噗!”
話未說完,他突然劇烈咳嗽了幾聲,跟著猛一張口,鮮血狂噴,房中立刻有一股奇異的甜香彌漫開來!
幾人都是一驚,玉凝眸卻已臉色一變,一步?jīng)_過去抓住沈醉歡的手腕試了試,跟著失聲驚呼:“赤蘭蛇?”
赤蘭蛇是產(chǎn)自海照國極北海域的一種劇毒水蛇,之所以令人聞之色變,就是因為此毒無解,至少一直到現(xiàn)在,沒有人知道該怎么解。一旦中毒,就會不停地吐血,直到血盡而亡。
所以三個字剛剛出口,幾人便悚然一驚,齊玉珩更是失聲驚呼:“赤蘭蛇?這……到底是什么人如此該死,竟敢對閣主下如此狠手?”
“的確該死!”風(fēng)千烈更是狠狠一拳捶在了床欄桿上,“讓我知道是誰,非將他剝皮抽筋、挫骨揚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