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黃昏時分,楚寒箏才敲門而入,來檢查兩人的傷勢,看是否需要進行進一步的處理。還好,兩人的情況都比較穩(wěn)定,只需按時換藥,用不了多久就沒有什么大礙了。
幫她收拾好藥箱,北宮若湛點頭致謝:“有勞王妃,真是過意不去!
楚寒箏的動作微微一頓,抬頭看著他:“你變了很多。”
北宮若湛挑了挑唇,算是笑了一下,卻并沒有回避她的目光:“是嗎?你指什么?”
“當然不是指你的樣子!背~笑了笑,繼續(xù)低頭收拾著藥箱,“這次見面,我覺得你的性情比過去改變了很多,不再像原來那么尖銳了!
北宮若湛略微有些沉默,片刻后又笑了笑:“你用了一個很奇怪的詞!
“奇怪嗎?我倒不覺得,反而覺得這個詞挺適合你的!背~不由嘆了口氣,“過去無論我說什么做什么,你都一副毫不領情,劍拔弩張的樣子,仿佛一只渾身長滿刺的刺猬,不管別人對你好還是壞,你都隨時準備著扎對方個千瘡百孔!
“有那么糟糕?”北宮若湛不由皺了皺眉,“我覺得對王妃我還是挺和氣的吧?”
“不是吧,那就叫和氣?”楚寒箏夸張地挑了挑眉,“那你要是對別人不和氣的話,還得成什么樣子!不過也無所謂,我不是說了嗎?你比過去已經改變了很多,不再那么尖銳了。其實我也明白你尖銳是因為你比任何人都驕傲,不愿意接受別人的施舍,更不愿意在人前示弱,是不是?”
北宮若湛唇線一凝,片刻后才淡淡地勾了勾唇角:“不過區(qū)區(qū)一個麒麟奴,有什么資格談驕傲。就算真的有,那也不過是因為那點驕傲是我最后可以堅守的東西罷了,所以時不時拿出來撐撐門面,在你們這些出身高貴的人看來,當然是又可憐又可笑!
楚寒箏皺了皺眉:“你看,剛剛說你變了很多,怎么又尖銳起來了?要說可憐,你覺得我們比你好很多嗎?還不是天天藏在這不見天日的地方,連門都不敢出?”
生怕她一怒之下拂袖而去,北宮若塵急的抓耳撓腮,卻又不敢隨便開口,看向北宮若湛的目光中已經充滿了哀求,顯然是希望他不要再那么不知好歹。
明白他的意思,北宮若湛不由撫了撫眉心:“對不起,江山易改秉性難移,種在骨子里的東西不是說改就能改的,若有冒犯之處,還請王妃見諒!
“我沒有怪你呀。”楚寒箏笑了笑,“你也說江山易改秉性難移了,我有什么不能見諒的?不過你也不要介意,我真的沒有別的意思,只不過是說你的性情比過去改變了一些罷了。別的不說,如果是在過去,我很難想象就憑你的驕傲,你居然會屈膝求人!
北宮若湛笑笑:“不只是你,其實連我自己都很難想象。不過現(xiàn)在無所謂了,我愿意用我的驕傲換取任何對麒麟族有用的東西,誰讓那是我必須背負的使命。讓麒麟族回歸故土和我的驕傲兩者孰輕孰重,我還是分得出來的!
楚寒箏笑了笑:“分當然容易區(qū)分,只不過要真的舍棄,還是很難的吧?”
北宮若湛又是一笑:“再難我也已經作出選擇了不是嗎?現(xiàn)在我反倒覺得,事情根本沒有我想象的那么嚴重,舍棄所謂的驕傲也并沒有我想象中那么痛不欲生,更何況如果令我屈膝的對象是你們,那我應該感到榮幸才對!
楚寒箏微笑:“為了對得起你的榮幸,希望這次我們真的能幫上你的忙!
“會的!北睂m若湛突然笑了笑,眸中竟閃過一抹睿智的光芒,“因為我已經發(fā)現(xiàn),你,就是巫瑪?shù)蹏目诵牵 ?br />
其實,高靈諾何嘗不知道依靠那群麒麟奴來對付藍夜云等人率領的鳳族人不亞于天方夜譚,但在目前的情況下,他卻只能這樣做,必須調動起所有可以調動的力量,以與鳳族人相對抗。
誠如沈醉歡所說的那樣,傀儡軍團一直是由北宮若湛負責訓練的,也只有他才能讓這支軍隊的戰(zhàn)斗力發(fā)揮到最強,所以他才會請魔族五大長老出馬,盡可能將北宮若湛活著帶回來。
原本以為憑他們的本事,對付區(qū)區(qū)一個蛇王應該不在話下,誰知忙活了半天,他們居然空手而歸,莫說是活人了,連死尸都沒帶回來一具,怎不令他惱怒異常?
偌大的御書房內,五大長老坐在一旁,哥舒天父子坐在另一旁,桌案后坐著的則是一臉陰沉的高靈諾。按說房中的人已經不算少,卻沒有半點聲音,甚至連幾人的呼吸聲都幾不可聞,氣氛沉悶得令人發(fā)瘋。
又是許久之后,哥舒天皺了皺眉,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抓不回來就抓不回來吧,區(qū)區(qū)一個麒麟奴,即便抓回來了又能有多大的用處?”
高靈諾看他一眼,雖然不敢露出太多的嘲弄和諷刺,語氣卻不免有些冷淡:“大人有所不知,依靠麒麟奴來對付楚寒箏的確不可能,對付那些普通的鳳族人還是綽綽有余的,有他們在,至少我們可以省去很多麻煩!
哥舒天揮了揮手:“那些普通的鳳族人何足為懼,本尊只需動動手指,便可令他們死無葬身之地,蛇王抓不抓的回來根本無關緊要,何須費那些功夫?”
你還動動手指?如今比起正常人,你已經少了五根手指,還好意思說這種大話?
高靈諾心中怒意更甚,語氣也更加冷了幾分:“大人千萬不可小瞧了那些鳳族人,也就是現(xiàn)在天地封印尚未破除,他們的體質還未恢復,才不曾有什么行動。一旦封印破除,他們靈力回歸,那些麒麟奴恐怕就不是他們的對手了。所以要想鏟除那些鳳族,人必須現(xiàn)在就動手,免得夜長夢多!
言下之意,你若真有那么大的本事,現(xiàn)在就去把那些鳳族人都消滅干凈,比坐在這里說大話要強。
雖然他的言辭還算客氣,哥舒天卻也不是笨蛋,立刻就聽出了他的話中之意,心下也是惱恨不已,但也知道在如今的形勢下,撕破臉絕對不是最佳選擇,便干脆裝作聽不懂的樣子連連冷笑:“這有何難,待本尊養(yǎng)好傷,便將那些鳳族人一個一個的碾成碎片,皇上放心便是!
其實他雖然被楚寒箏斷去了一只手,傷勢卻并不如何嚴重,經過這幾天的休養(yǎng),基本已無大礙。倒是哥舒俊揚整條手臂都被楚寒箏切了下來,受創(chuàng)比他更大,所以此刻雖然陪著坐在一旁,臉色卻說不出的憔悴,僅僅幾天功夫便眼窩深陷,雙目無神,恐怕任誰一眼看去也想不到他就是魔族少君。
正因為如此,高靈諾對面前這父子二人是越看越厭煩,對自己當初打開幽冥深淵的舉動也就越發(fā)后悔,早知道這兩人這么不頂用,何必找這些麻煩?說什么能毀天滅地,看來傳言終究信不得!
原本就懷著厭煩之心,可是哥舒天居然還坐在這里大言不慚,他越發(fā)煩躁不堪,立刻一聲冷笑:“大人貴體有恙,自然該以休養(yǎng)為主,朕倒是完全等得,怕只怕那些鳳族人等不得,一旦他們破除了天地封印,這天下就該易主了!到那時鳳族人重掌天下,當然不會放過朕,至于大人,恐怕還得重回幽冥深淵。”
“他們敢!”哥舒天立刻受辱一般漲紅了臉,狠狠一掌劈在了桌子上,只聽咔嚓一聲,原本完好無損的桌子竟被他拍成了碎片,但見碎屑四散飛揚,“本尊要將那些可惡的鳳族人扔進幽冥深淵,讓他們生生世世都不得翻身!”
“能這樣當然最好,這天下還是你我的!备哽`諾陰沉沉地冷笑著,心說差不多了,我再給你攻一把火,“可是大人別忘了,楚寒箏現(xiàn)在已經是鳳凰神了,當年鳳王與凰后尚未成神便已經可以將大人封印在幽冥深淵,更何況……不過幸好,現(xiàn)在藍夜云已經被大人所廢,少了他,想必楚寒箏就如同沒了左膀右臂,就算是成了鳳凰神,應該也不是大人的對手吧?”
哥舒天很想拍著胸脯說絕對不是,但是一想到楚寒箏幻化出真身翱翔九天的樣子,再想想還在隱隱作痛的斷腕,大話便無論如何有些說不出口,只覺越發(fā)惱羞成怒:“若只是楚寒箏一人,倒還不足為懼,只不過本尊擔心,藍夜云可能已經不是廢人了!
只楚寒箏一人便不足為懼?你吹什么牛呢!若果真如此,你這五大長老怎會不戰(zhàn)而逃,只看到對方出現(xiàn)便灰溜溜地回來了,連動手都不敢?不過聽到最后一句,高靈諾不由吃了一驚:“什么?已經不是廢人了?這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說他根本支撐不了多久了嗎?”
哥舒天咬牙:“原本是支撐不了多久,本尊都擔心他撐不到楚寒箏趕來便一命嗚呼,但是你別忘了,楚寒箏現(xiàn)在已經是鳳凰神,若說她能救回藍夜云一命,倒也不足為奇!
高靈諾越發(fā)懊惱萬分,更多的則是一種從骨子里透出來的絕望,早已軟軟地癱倒在椅子上,喃喃地說著:“照這么說來,咱們豈非只能坐以待斃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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