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急促而慌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已經(jīng)癱倒在窗前的大祭司唇角露出了一絲無奈的苦笑:你來找我有什么用?我早就說過那是定數(shù),是不可改變的。
“大祭司!大祭司!”因為那股滲入骨髓的恐懼,高靈諾的尖叫聲已經(jīng)完全扭曲變形,簡直有些不堪入耳,“快看那邊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東之封印已經(jīng)被破除了……你……”
身為巫瑪?shù)蹏褊∫话愕娜宋铮蠹浪疽回炇浅聊鴥?yōu)雅的,帶著一絲淡淡的憂郁,仿佛天邊的一彎新月,散發(fā)著清幽的光輝,無論什么時候見到他,他都是那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
可是這一刻,他卻毫無形象地癱坐在地上,原本烏黑柔順的長發(fā)更是胡亂地披在胸前,襯著慘白的臉和黯淡無光的眼眸,簡直就像一個毫無生氣的布娃娃,哪里還是從前那個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的大祭司?
所以看到他這個樣子,高靈諾后面的話便幾乎完全說不出口了。或者說似乎已經(jīng)沒有必要再多說,但凡還有絲毫辦法,他怎么可能如此絕望?
身軀不自覺地晃了晃,高靈諾到底還是咬牙開口:“大祭司,你這算什么意思?”
大祭司抬頭看他一眼,總算慢慢站了起來,跟著發(fā)出了一聲低沉而悠長的嘆息:“皇上恕罪,我已經(jīng)什么都做不了了……”
只這一句話,便仿佛給了高靈諾當(dāng)頭一棒,猛地一個踉蹌,他不得不一把抓住門框才勉強站直身體:“你說什么?難道東之封印真的……”
“不,還沒有,不過那是早晚的事!贝蠹浪揪従彽負u了搖頭,“如今他們只是解開了掩蓋東之封印的結(jié)界,但他們既然連這一點都能做到,破除封印恐怕也只是時機問題!
原本還抱有一絲僥幸心理,聽到這些話,高靈諾眼中更是掠過一抹深沉的絕望,片刻之后,突然狠狠地咬牙:“不,朕不相信,朕絕不接受!沒有人能夠破除封印,沒有人!這天下永遠是朕的,永遠是我巫瑪族人的!大祭司,該如何才能阻止他們,說!快說!”
大祭司搖搖頭苦笑了一聲:“皇上您忘了嗎?**封印是**巫師的杰作,跟我沒有關(guān)系。
高靈諾冷冷地看著他,居然絲毫不掩飾眼中的厭惡,片刻后才一聲冷笑:“朕現(xiàn)在真的很懷疑,要你這個大祭司究竟有什么用!”
扔下一句話,他刷的轉(zhuǎn)身而去。大祭司的臉早已變得比方才還要蒼白,但是神情反而平靜下去。只不過那種平靜帶著死灰一般的絕望:不是我沒用,只不過我再有用,也不可能與天相爭。無論你再做什么,結(jié)果都是不可改變的,覺悟吧!
可惜高靈諾欠缺的就是這種覺悟。惱恨萬分地回到寢宮,他二話不說立刻燃起香求見**巫師。這一次**巫師似乎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yán)重性,居然很給面子地立刻就做出了回應(yīng)。虛空中的裂縫再度出現(xiàn),伴隨著那黑色的光芒爆裂開來,一個蒼老的聲音隨即響起:“東之封印之事吾等已經(jīng)知道……”
不等他們說完,高靈諾便急切地開口:“懇請巫師大人加固封印,萬萬不可讓藍夜云他們得逞!”
那個聲音沉默了片刻才重新響起:“爾等不必心急,**封印之中蘊含著巨大的力量,要想破除并不像他們想象的那么容易。何況即便**封印真的解開,鳳族人恢復(fù)體質(zhì),也不見得一定就能奪回天下!
這幾句話聽在耳中,高靈諾不喜反急:“巫師不能讓鳳族人恢復(fù)體質(zhì)啊,否則后果不堪設(shè)想!有沒有什么辦法能夠讓他們無法破除封印?”
虛空中的聲音再度沉默下去,而且許久不曾再開口,久到高靈諾甚至以為他們已經(jīng)離開的時候,那個蒼老的聲音才重新傳了出來:“吾等會再一次加固封印,不過……”
不過后面的內(nèi)容顯然才是最重要的,高靈諾早已不自覺地伸長了脖子凝神聆聽,然而又是許久之后,虛空中的裂縫突然消失,**巫師竟然一個字都不曾再多說。
走了?居然就這么走了?那不過后面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不是說他們會再一次加固封印,不過也未必能擋著住藍夜云他們?若是如此,那還搞個屁!
一股怒意襲上心頭,高靈諾突然蹦了起來,張開雙臂仰頭望天,赤紅著雙眼凄厲地尖叫著:“朕不甘心,這天下是朕的!是朕的!誰也休想奪走!藍夜云,楚寒箏,朕要把你們碎尸萬段!碎尸萬段!來人,來人!”
什么狗屁大祭司,狗屁**巫師,全都指望不上!靠人不如靠己,只要把藍夜云和楚寒箏通通除掉,看誰還有本事去解什么封印!
聽到招呼,大內(nèi)密探嗖的現(xiàn)身:“皇上!
高靈諾喘著粗氣,刷的抬手一指:“去,告訴二皇子,讓他立刻率領(lǐng)飛天軍團出征,把藍夜云和楚寒箏徹底消滅!去!”
大內(nèi)密探領(lǐng)命而去,然而不久之后,高元洌便急匆匆地趕來,眉頭緊皺抱拳施禮:“父皇,您要兒臣立刻出征?”
“不錯!高靈諾豁然回頭,眼神中透著一股隱隱的瘋狂,:“再不把他們消滅掉,他們就會把封印解開,到時候你我全都完蛋!”
高元洌很是吃了一驚:“什么?他們居然真的能夠把封印解開?可是父皇你也知道,兒臣如今還沒有研究出對付他們那種武器的法子,就算勉強出征,恐怕……”
“朕不管!朕不管!”高靈諾狠狠地揮了揮手,尖叫聲越發(fā)高亢尖銳,“不管付出任何代價,朕都要讓他們碎尸萬段!去,你去出動所有的飛天軍團,就算把人魚部落夷為平地,也要把他們除掉!”
高元洌越發(fā)眉頭緊皺,有心繼續(xù)拒絕,但是看到高靈諾明顯已經(jīng)有些不正常的樣子,便知道他此刻根本什么都聽不進去,只得點了點頭:“是,兒臣這就前去做準(zhǔn)備!
大不了聽高靈諾的安排再跑一趟,到時候就算大敗而歸,也怪不得他了。
高靈諾何嘗不知道出動飛天軍團只是萬般無奈的選擇,將高元洌轟出去之后,他煩躁不安地在房中來回踱步,眼神更是越來越瘋狂:該死的鳳族余孽!朕絕不會放過你們,絕不會!朕要看見一個殺一個,看見一雙殺一雙,殺光你們這些鳳族余孽,殺光!殺殺!
一股騰騰的殺氣很快在他的周身翻卷開來,下一刻,他以旋風(fēng)一般刮進了龍吟閣:“大祭司!”
此刻的大祭司雖然沒有了方才的狼狽,卻依然毫無生氣地坐在窗前,正仰望著西北方那座高聳入云的薩羅白塔出神。
高靈諾的返回顯然有些出乎他的預(yù)料,他不由收回目光,臉上有著淡淡的不解:“皇上?請皇上恕罪,我真的沒有辦法……”
“知道,朕不是問你這個。”高靈諾一揮手打斷了他,嘴角有一絲嗜血的冷笑,“朕是要問你,怎樣才能區(qū)分是巫瑪族人還是鳳族人?”
“恐怕沒有辦法。”大祭司搖了搖頭,“皇上也知道,六百年前為了防止鳳族人滅絕,鳳王凰后聯(lián)合六部之王啟動了星月陣,改變了鳳族人的體質(zhì),如今他們與巫瑪族人一般無二……”
“朕要聽的不是這些廢話!”高靈諾不耐煩地打斷了他,“你只要告訴朕,如何才能知道哪些是鳳族人!”
大祭司沉默下去,好一會兒都不曾再開口說一個字,高靈諾越發(fā)不耐煩,語氣中已經(jīng)帶著明顯的威脅:“大祭司?”
大祭司嘆了口氣:“皇上,真的沒有辦法!
“不見得吧?”高靈諾陰沉沉地冷笑著,“朕記得前任大祭司曾經(jīng)說過,有一種滴血檢驗法。”
大祭司皺了皺眉:“他只是說有那個可能,但是那種方法失誤率極高,容易誤殺巫瑪族人……”
“那又怎么樣,如今正是生死存亡的關(guān)鍵時刻,寧錯殺不放過!”這些話幾乎是從高靈諾的牙縫中擠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帶著濃烈的恨意和殺氣,“滴血檢驗法究竟該如何實施,立刻告訴朕,快!”
大祭司卻仍然眉頭緊皺:“皇上還是再慎重考慮一下吧,那個方法從來沒有人試驗過,或許準(zhǔn)確率比我們認為的還要低!
“閉嘴!朕不需要考慮,為了巫瑪?shù)蹏瑹o論付出什么代價朕都在所不惜!”高靈諾又狠狠地揮了揮手,仿佛恨不得將一個巴掌甩到大祭司的臉上去,“大祭司,想必你也看得出來,朕的耐心是有限的,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朕知道似乎有一種什么藥粉是不是?說!”
大祭司閉了閉眼,唇角溢出一絲含義不明的苦笑,接著起身從木柜中取出了一個木盒遞到高靈諾的面前:“將這種藥粉混入清水中,再將被檢驗者的鮮血滴入其中,若是鳳族人,水為藍色,反之水為綠色?墒腔噬,這種方法真的失誤率極高……”
“行了,朕不聽廢話!”一把搶過盒子,高靈諾轉(zhuǎn)身就走,走了幾步卻又突然停步回頭,“是不是每檢驗一個人就要重新?lián)Q一碗水?那只這一盒藥粉怎么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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