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也明白這一點,高靈諾抓著扶手的手越發(fā)用力:“寧王,你確定要這樣做?”
“臣確定!彼{夜云毫不猶豫地點頭,“請皇上恩準,倘若果真失敗,臣與靖遠侯同罪便是!
盡管已經惱恨欲狂,高靈諾卻不愧是一國之君,片刻之后,他已經迅速調整了自己,至少表面看上去已經相當平靜:“朕知道你行事一向謹慎,凡事必須有十成十的把握才會出手,如今你肯替靖遠侯出頭,想必此事果真有些蹊蹺,既如此,朕就給你一個機會。”
藍夜云抱拳施禮:“多謝皇上!
“謝就不必了!备哽`諾衣袖一揮,“朕也寧愿你找出破綻,證明靖遠侯的清白,否則朕的治下居然出了這等謀逆之臣,豈不令朕寒心?”
你倒聰明,這便開始把話往回兜了。楚寒箏撇了撇嘴,有些佩服的同時也很是不屑。
藍夜云再次點頭稱謝,上前將那封密信取過,又吩咐內侍端了一盆清水過來,放在了地上。接著他將密信展開,平平整整地放到了水面上。
看到他這一連串的動作,高靈諾便不自覺地閉了閉眼睛,很好,果然白忙活了!藍夜云,藍夜云,你好得很!
而除了心中有數(shù)的他,群臣卻都一頭霧水,各自面面相覷,不知道藍夜云在故弄什么玄虛。
片刻之后,藍夜云便上前幾步:“各位,看好了!”
說著他伸出手指,在盆中輕輕攪動了幾下,接下來,令人驚異的一幕出現(xiàn)了!
那封信原本就是平平整整的一張紙,上面寫著幾行字,而且確實是楚玉祁的筆跡?墒,經過藍夜云的攪拌之后,那些字卻突然自紙上脫落下來,變成了一片一片的碎片,每片碎片上都有一個字,原本那封所謂的密信已經變成了一張白紙!
這匪夷所思的一幕看在眼中,群臣哪里還抑制得住,早已啊的齊聲驚呼起來
挑了挑唇,藍夜云吩咐內侍將盆子端到高靈諾的面前:“請皇上御覽!
盡管早已知道信上的秘密,高靈諾卻不得不裝模作樣地低頭看了一眼,跟著眉頭一皺:“這是怎么回事?!”
“這便是那些陷害靖遠侯的人所施展的最絕妙的一招。”藍夜云挑了挑唇,勾出一抹淡淡的笑,“這些字的確是靖遠侯的筆跡不假,但這封信卻并非他親筆所寫,而是一點一點拼湊出來的。對方先是想盡辦法弄到了靖遠侯寫過的一些詩詞等,然后從中剪下所需的字,再請高明的裝裱師傅將這些字裝裱到一起,外觀看來天衣無縫。于是,我們便看到了那封所謂通敵叛國的密信!
絕未想到竟然還有這種事情,群臣已經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同時更加佩服藍夜云的神通廣大,如此天衣無縫的制作都被他看出了破綻,果然不愧是名滿天下的寧王!
“什么,居然還有這種事?!”不得不應景地做出了滿臉的驚訝和憤怒,高靈諾砰的一拍桌子,“這些人真是膽大包天,竟然在朕的面前玩這種貓膩,簡直罪該萬死!”
“的確罪該萬死,險些害得皇上誤殺忠良!彼{夜云點頭,“靖遠侯如果真的通敵叛國,親筆寫封書信也就是了,何須費這些功夫?這封密信既然是假的,與人合謀造反之說自然也就站不住腳了!
原本這封所謂的親筆信就是整個案件的關鍵,也是令楚玉祁百口莫辯的重要證物,卻沒想到居然出現(xiàn)了如此戲劇性的一幕。再怎么急于將楚寒箏等人一網打盡,高靈諾卻也知道此次的計劃算是徹底泡湯了,就算他仍然一口咬定靖遠侯謀反,恐怕也已經沒有多少人會相信,反而會令人懷疑他根本令有居心。
誠然,就如藍夜云所說,他若想要殺誰,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會不會引人懷疑他根本就不在乎。然而這次卻又有些不同,若無足夠的證據(jù),藍夜云根本不可能讓他殺死楚寒箏,一旦將藍夜云激怒,后果恐怕就有些不堪設想了!
最可惡的就是大祭司,他不是占卜出楚寒箏是藍夜云的生死劫嗎?可是將楚寒箏指給藍夜云那么久,藍夜云顯然也為楚寒箏動了心,所謂的生死劫卻依然未曾看到,害的他才不得不想方設法要除掉楚寒箏。雖然楚寒箏死了之后,藍夜云仍然是他的心腹大患,但是比起整個鳳族的救星,藍夜云的威脅顯然就小得多了。
當然,這些現(xiàn)在都是屁話,除掉楚寒箏的計劃明顯已經一敗涂地,難道這是上天的安排,非得讓楚寒箏繼續(xù)成為藍夜云的生死劫嗎?
瞪著面前的水盆,高靈諾又很費了一番功夫才將滿腔的惱怒壓制下去,咬牙說道:“如此說來,果真是有人在陷害靖遠侯,險些令朕也中了他的圈套!大膽狂徒!你究竟受了何人指使,意圖陷害忠良?還不從實招來?!”
眼見著矛頭突然轉向了自己,那個作為人證的男子先是一愣,跟著咬牙說道:“皇上容稟,小的并沒有陷害忠良,那封信真的是靖遠侯親筆所寫,至于為何會變成這個樣子,小的也不知道!”
“事到如今,你還敢狡辯?”高靈諾冷冷地哼了一聲,“看來你就是個賤骨頭,不動大刑諒你不招!來人!帶下去嚴加審問,務必令他說出幕后主謀!朕倒要看看,是誰敢在朕的眼皮底下興風作浪!”
一聲令下,早有侍衛(wèi)上前將此人帶了下去。大概也知道這一下落不到好處,男子一邊掙扎一邊尖聲大叫:“皇上,皇上饒命!小的沒有撒謊,那封信真的是靖遠侯親筆所寫,皇上饒命啊!”
尖叫聲漸漸遠去,大殿上重新恢復了安靜。深吸一口氣,高靈諾才轉向了楚玉祁,語氣雖然并不多么溫和,至少已經十分平靜:“靖遠侯,讓你受驚了。幸好如今真相已經查明,你跟朕都可以放心了!
“臣不敢!背衿钸盗藗頭,也是滿臉如釋重負,“臣一向對皇上忠心耿耿,從不敢有二心。幸虧皇上英明,這幫宵小之輩的陰謀才不曾得逞,臣感激萬分!”
你敢罵朕是宵小之輩?靖遠侯,你給朕等著,早晚有一天朕要將你碎尸萬段!
高靈諾那叫一個有苦說不出,只得暗中攥緊了雙拳,勉強克制著自己,:“既然謀逆篡位純屬子虛烏有,朕這便下令為你平反,你等且回靖遠侯府歇息吧!”
楚玉祁等人立刻叩頭稱謝,很快退了下去,高靈諾這才起身,看著藍夜云挑了挑唇,算是笑了一下:“這次都是寧王的功勞,朕才不曾犯下大錯,理當好好封賞!
藍夜云躬身施禮,神情平靜:“臣不敢,身為臣子,理當為皇上分憂,這本是臣分內之事!
高靈諾眼底深處掠過一抹陰鷙:“楚寒箏想必受了不少的驚嚇,你且去安慰安慰她吧,退朝!”
說完他甩袖而去,群臣也施禮退出,邊走邊議論紛紛,絕未想到一天之內居然會經歷這么多的變故,簡直如同戲劇一般。
砰!嘩啦啦!噼里啪啦!
一連串的巨響從房間內傳出,高靈諾仿佛一頭狂怒的獅子,雙眼赤紅,五官都有些扭曲:“寧王,寧王,你還真是朕的克星!好好一個計劃,就這樣毀在你的手里了!”
不多時,高元昊急匆匆地趕來,剛剛走到門口侍衛(wèi)便上前一步攔住了他:“殿下,您現(xiàn)在最好不要進去!
高元昊皺了皺眉:“怎么了?父皇說任何人都不見嗎?”
侍衛(wèi)搖頭:“回殿下的話,那倒不是,而是皇上現(xiàn)在正龍顏震怒,您不擔心……”
高元昊淡淡地笑了笑,什么也沒說便邁步而入:“兒臣參見父皇。”
這場除掉楚寒箏的計劃雖然以失敗告終,但從其本身而言,應該說還算高明,所以對于提出這個計劃的高元昊,高靈諾居然并未遷怒:“你怎么來了?”
高元昊上前兩步,滿臉關切:“兒臣聽說,寧王為楚寒箏他們翻案了?”
高靈諾滿臉殺氣:“事情原本非常順利,誰知就在最后的時刻……朕到現(xiàn)在還在奇怪,他到底是怎么想到那封信中的玄機的!”
高元昊狠狠一拳砸在自己的掌心,滿臉懊悔:“這都是兒臣的錯!兒臣早該想到藍夜云必定會跳出來搗亂,所以就不該拖延到今日,直接將他們就地正法,不就什么事都沒了?”
高靈諾擺了擺手:“不,與你無關,是朕考慮的不夠周全,太過相信那封信絕對不會出任何問題,誰知偏偏就是這里出了紕漏。至于藍夜云,朕的確還是太低估了他的本事。不過朕方才在想,或許這根本就是天意!
高元昊眼中很快閃過了一抹異樣的光芒,面上卻毫無異常:“父皇的意思是……”
“大祭司說了,楚寒箏是藍夜云的生死劫!备哽`諾一聲冷笑,忍不住咬牙,“所以或許是上天要留下楚寒箏的命,好等著她來收拾藍夜云!
高元昊點了點頭:“有道理,那依父皇的意思,我們是安心等待還是……”
高靈諾轉頭看他一眼:“你的意思呢?”
“兒臣不敢妄言!备咴涣⒖坦斯,“兒臣原本是想來請教父皇接下來該怎么做,是否還要再想別的辦法除掉楚寒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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