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內(nèi)密探答應(yīng)一聲,將那張紙接在手中,嗖地便沒了蹤影。不多時他已重新回轉(zhuǎn):“皇上,人已帶到。”
高靈諾點頭:“讓他進來,你退下吧!”
片刻后,一個黑衣男子邁步而入,上前施禮:“參見皇上,不知皇上召見奴才有何吩咐?”
夜色下看不清這男子的容顏,只能看到他身材頎長挺拔,聲音里則透著一絲陰冷,給人一種終年不見陽光的感覺。
抬頭看著他,高靈諾隔了片刻之后才淡淡地開口:“免禮,這些年你一直在盡心盡力地替朕訓練黑蛇,辛苦了。”
黑衣人站得雖然筆直,卻一直微微垂著頭,語聲更是波瀾不驚:“多謝皇上謬贊,這些都是奴才的分內(nèi)事,不敢不盡心!
高靈諾眼中掠過一抹無聲的冷笑,聲音卻還算平靜:“其實以你的才華,就算放眼整個巫瑪?shù)蹏彩菙?shù)一數(shù)二的,卻只能在終年不見天日的地下訓練場訓練黑蛇,想必很有些不甘心吧?”
黑衣人依然沒有太大的反應(yīng),如果忽略掉他低垂的眼瞼下遮住的那抹深沉的仇恨:“從奴才來到這個世界上,身份就已經(jīng)注定了,就算再不甘心也只能認命。如今奴才不求其他,只求盡心盡力訓練好黑蛇,端好皇上給的這個飯碗也就是了!
高靈諾挑了挑唇,勾出了一抹深沉的冷笑:“朕最欣賞的就是你這一點,有什么說什么。不過朕今夜召你前來是想告訴你,如果朕給你一個獲得自由的機會,不知你可愿意把握?”
黑衣人似乎微微愣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復了平靜:“不知皇上此言何意?”
“朕知道,你們這些人最想要的就是自由!备哽`諾倚在椅背上,淡淡地說著,“不過你也知道,朕不可能放你們所有人自由,但念在這些年你替朕訓練出了那么優(yōu)秀的一支隊伍,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朕愿意給你一個機會獲得自由身!
黑衣人遲疑片刻,到底還是問了出來:“不知皇上所說的機會是……”
盡管知道有大內(nèi)密探暗中保護,周圍絕對沒有人偷聽,高靈諾還是本能地四處張望了片刻,才壓低聲音說道:“只要你幫朕做一件事,朕就放你自由。上前來。”
黑衣人依言上前,高靈諾便輕聲低語了幾句,末了淡淡地問道:“如何?”
“奴才沒有把握。”黑衣人居然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但是如果皇上真的愿意給奴才這個機會,奴才愿意試一試!
“朕當然愿意給你機會,否則何必跟你說這么多!备哽`諾又挑了挑唇,笑容更加陰沉了些,“不過,你不想知道朕為什么要這樣做嗎?”
黑衣人搖頭:“皇上是一國之君,無論做什么事都是為了巫瑪?shù)蹏,奴才沒有資格過問!
高靈諾聞言,臉上的神情居然稍稍緩和了些:“想不到你居然能夠想到這一點,朕很是欣慰。不錯,無論朕做什么,都是為了巫瑪?shù)蹏慕,只要能江山永固,朕不惜付出任何代價!如果這件事情成功,朕一定遵守諾言放你自由,但如果失敗……”
“奴才即刻自裁,絕不會露出任何破綻!焙谝氯肆⒖探由,“尤其不會有任何人知道這件事與皇上有關(guān)!
高靈諾滿意地點頭,目中卻掠過一抹陰森:“你既然知道這件事必須冒著極大的風險,甚至有可能賠上性命,那不需要再考慮考慮嗎?”
黑衣人搖了搖頭:“這些年為了訓練黑蛇,奴才的身體已經(jīng)大損,漸漸覺得力不從心。如果能夠把握這個機會獲得自由,或許還可找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安靜地等死,總好過力竭而死之后被扔到亂墳崗喂了野狗!
高靈諾沉默片刻,終于點了點頭:“好,既然如此,那就祝你成功!”
黑衣人躬身稱謝,接著轉(zhuǎn)身退了下去。高靈諾臉上早已看不到半分笑容,只有一貫的陰狠:自由?無論這件事成功與否,亂墳崗的野狗都在等著你!
盡管靈器大賽不過是昨天的事,楚寒笙和賀蘭柳卻覺得仿佛已經(jīng)過去了幾百年那么久,這一夜簡直盼不到天明。
幸好第二天一早,皇上的圣旨便傳到了靖遠侯府,聲明立楚寒笙為太子妃之一,待選出其他的太子妃之后便行冊立之禮,然后擇吉日與太子完婚。
歡天喜地地將傳旨的內(nèi)侍送出去,賀蘭柳好不容易才克制著心中的興奮,拿出一副端莊穩(wěn)重的樣子微笑著開口:“老爺,這下你可放心了吧?咱們的女兒做太子妃已經(jīng)是板上釘釘?shù)氖铝。雖然不能太過鋪張浪費,但好歹是出閣的大事,該操辦的還是要操辦一下的。”
楚玉祁點了點頭:“那是自然。既然是我的女兒,嫁妝便不能太寒酸,除了雪黛留下的一切,庫房里的東西你看著置辦吧,總要體體面面風風光光的才行。”
你就忘不了那個賤人!賀蘭柳暗中咬了咬牙,面上卻依然微笑:“是,老爺放心,我有分寸的。”
楚玉祁又點了點頭,看樣子是想說些什么,但卻只是張了張口,到底還是沉默下去。不知道為什么,他的眼前始終縈繞著楚寒笛臨死之前那張慘白的臉,越想越覺得后脊梁骨嗖嗖地冒冷氣,有心提醒楚寒笙幾句,卻又生怕大喜的日子不吉利,只能暗中祈禱一切都是他杞人憂天。
“嘁!很值得高興嗎?”楚寒簫懶洋洋地逗弄著檐下籠中的鳥兒,不屑一顧地說著,“不過是太子妃之一而已,而且九成九是個側(cè)妃,還不是要被正妃壓在頭上,成為人家的使喚丫頭?”
原本就怕別人拿這一點做文章,母女二人才故意忽略這一點,裝作一切如常的樣子?墒谴丝叹尤槐凰**裸地抖了出來,二人頓時臉色陰沉,賀蘭柳更是一臉怒色:“寒簫!你亂說什么?!就算是太子妃之一,又怎見得一定是側(cè)妃?!就算是,側(cè)妃也是太子妃,誰敢隨意使喚?!”
“太子敢,太子正妃也敢!背嵰廊粦袘猩⑸⒌匦χ,根本不拿她的怒氣當回事,“何況我已經(jīng)聽公主說了,正妃的人選早已內(nèi)定好了,可惜,不是二姐!
“你……”賀蘭柳越發(fā)惱怒,卻偏偏無言以對,“公主……公主怎能決定這種大事?分明是一派胡言……”
“隨你!背嵥κ侄,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樣子,“幾天之后皇上與皇后便會在大殿上為太子選妃,是不是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你……死丫頭!你給我回來!”賀蘭柳的臉色早已鐵青,居然破口罵了起來,“我讓你再散布謠言,小心爛舌頭……”
“行了,喊什么?也不怕下人聽見笑話!背衿畎櫫税櫭,很有幾分不滿,“何況她說的也不是謠言,太子選妃之日是快到了,寒笙也從來不是唯一的太子妃!
賀蘭柳咬牙:“可……”
“可什么,不必再多說!背衿顡u搖頭,轉(zhuǎn)身而去,“總之入宮之后,寒笙必須安分守己,不要被人抓住了把柄就好。”
對于他這種不冷不熱的態(tài)度賀蘭柳自然大為不滿,忍不住哼了一聲:“老爺也真是的,這種天大的喜事臨門,他居然還拉著一張臉,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盡管看上去比她還要平靜矜持,楚寒笙卻早已被楚寒簫的話氣得暗中咬牙,更加沒有心思理會楚玉祁不陰不陽、不冷不熱的態(tài)度,淡淡地說道:“你也知道爹一向偏愛大姐,說不定還在怪我搶了大姐的太子妃之位……”
“胡說,太子妃之位本來就是你的,什么搶不搶!”賀蘭柳立刻打斷了她,理直氣壯地說著,“在你沒有成為太子妃之前,太子殿下已經(jīng)與她解除了婚約,豈不就說明她根本沒有做太子妃的命嗎?好了好了,不說她了,走,我們到庫房給你準備嫁妝去,喜歡什么盡管拿走!
不同于楚玉祁和楚寒箏的憂心忡忡,這母女二人完全不曾被楚寒笛的事情影響,就算偶爾想起,也有志一同地認為是楚寒笛沒有那個命,跟太子殿下有什么關(guān)系?
至于側(cè)妃還是正妃,不到最后一刻,誰也不知道究竟怎樣,何必理會?
因此二人在庫房折騰了好半天,幾乎將最貴重的珍寶都挑走了一大半,才心滿意足地回到了房中。
因為好事將近,楚寒笙甚至覺得午時的夢境都比平常甜美了幾分,何況她醒來之后還有一個更大的好消息在等著,太子殿下請她入宮賞花。
楚寒笙自是開心不已,立刻坐到梳妝臺前開始了精心的裝扮。
“你說什么?太子請二妹入宮賞花?”
清雅居,內(nèi)同樣剛剛午睡起床的楚寒箏正在喝茶的手一頓,眉頭早已皺了起來。
夏薇點了點頭,滿臉不屑:“可不是?剛才我去廚房的時候,聽到二小姐的侍女在那兒到處跟人炫耀,說太子對二小姐如何如何情深意重,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什么的,簡直惡心死了!
惡不惡心楚寒箏顧不上,憑直覺,她知道高元昊這一舉動絕對不簡單!別的不說,他跟楚寒笙一向從無任何來往,甚至連見面的次數(shù)都完全數(shù)的過來,賜婚的圣旨又是剛剛下達,哪里就情深意重到請她入宮賞花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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