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夜云看著他,卻一直沒有任何舉動,就連飛揚的長發(fā)和衣袖也慢慢垂了下去。良久,他開口:“我兩個都要!
沈醉歡一怔,繼而笑得詭異:“為什么不試試說要楚寒箏?或許我見你為了她能舍棄天下,一感動便會留下了!
“你這個人什么事都做得出來,而我手中的賭注太少,贏面太低,我不能冒險!彼{夜云搖頭,微微冷笑,“我不能為了楚寒箏舍棄鳳還巢計劃,同樣不能為了天下舍棄楚寒箏,所以你和她,兩個我都要!
這幾句話令沈醉歡眼中閃過一抹晦暗不明的光芒,不過片刻之后他卻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但你可知道,你的選擇太貪心了,天下間的好事未必都能歸于你一個人!
藍夜云點頭:“我知道,但我仍然必須兩個都要。因為無論舍棄哪一個,后果都是我無法承受的!
沈醉歡唇角的笑容又幽深了幾分:“我若是不答應呢?”
“可以,你有這個自由!彼{夜云居然笑了笑,只不過在這一瞬間,他的臉突然變得透明的白,“記住,以后鳳還巢計劃就拜托你了!
緊跟著,也不見他有任何舉動,身軀便突然晃了一晃,緊抿的唇角更是壓住了一抹巨大的痛苦。
突然意識到不妙,沈醉歡終于變了臉色,閃電般竄了過來,接連點了他心口幾處大穴,這才一聲厲叱:“你瘋了?!好好的玩什么自斷心脈?!”
盡管他的動作已經(jīng)夠快,藍夜云仍然劇烈地顫了幾下,唇角已經(jīng)有一絲殷紅的血絲緩緩地流了下來!
因為在剛才的一瞬間,藍夜云居然毫不猶豫地想要自斷心脈而死,用這個方式向沈醉歡表明他哪一個都不能舍棄的決心!幸虧沈醉歡的反應已不算慢,這才及時出手護住了他的心脈,饒是如此,他卻已受了極重的內(nèi)傷,足見他對自己下手同樣毫不留情,所謂心狠手辣、冷酷無情的確不是拿來嚇唬人的!
緩過一口氣,藍夜云淺淺地笑了:“我沒瘋,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知道個屁!”情急之下,沈醉歡居然破口大罵,哪里還顧及平時溫文爾雅的形象,“說什么鳳還巢計劃拜托給我,你若是一命嗚呼了,鳳還巢計劃也就胎死腹中了,還拜托什么?!”
“那可未必!彼{夜云輕輕喘息著,不自覺地手捂心口,仿佛想要藉此減輕痛苦,“十絕公子驚才絕艷,上天入地無所不能,就算沒有了我,也照樣可以把鳳還巢計劃進行下去!
“你再說?!你再說信不信我死給你看?!”沈醉歡忍不住咬牙,拿手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劃了一下,“藍夜云我警告你,以后少在我面前玩這種鬼把戲,否則我饒不了你!”
藍夜云又笑了笑,竟仿佛十分得意:“是你先要玩的,我當然要奉陪到底。而且我看的出來,不把我這條小命玩完,你是不會罷休的!
沈醉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還說我,我看你才是個什么都做的出來的!傷得那么重,就別在那兒笑了,趕緊回去運功療傷!”
扔下幾句訓斥,他轉身就走。藍夜云皺了皺眉:“你去哪里?”
“靖遠侯府!鄙蜃須g哼了一聲,不情不愿地說著,“不過放心,不是去跟你的王妃拜堂的,我去拒絕她的以身相許!
就是說,你是去送斷絕書的唄?藍夜云抿了抿唇,臉上的表情雖然沒有多大的變化,眸中卻透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誰知不等那抹笑意完全綻開,沈醉歡便突然頓住腳步,接著回過了頭:“剛才我若不阻止,你真的會自斷心脈而死?”
藍夜云看著他,搖了搖頭。沈醉歡愣了一下:“不會?這么說你根本就是在嚇唬我?”
藍夜云搖了搖頭:“不是我不會死,而是你不會讓我死,所以我盡管對自己下死手,因為你一定會阻止!
沈醉歡很有些目瞪口呆,好一會兒之后才咬牙說道:“就是說我還是上了你的當?姜果然是老的辣!”
藍夜云淡淡地笑了笑:“不,只能說你還是不如我狠,而且我對自己比對你更狠。當然,我并沒有十足的把握你一定會阻止,只是被逼到這個份上,我只能賭一把,贏了,你認命,輸了,我認命!
沈醉歡嘆了口氣:“好吧,這一次我認命,不過下一次……”
藍夜云立刻眉頭一皺:“還有下一次?”
沈醉歡笑得詭異:“怎么,你以為我會那么容易放棄嗎?我說過,你會被我折磨的很慘的!
說完他才真正轉過身揚長而去,看著他的背影,藍夜云不由吐出一口氣,小子,你最好祈禱不要有把柄落在我的手里,否則我讓你不死也脫三層皮!不過幸好,這一關算是過去了,雖然付出了一些代價……
“出來!币滦湟粨],他突然淡淡地開口。
片刻后,蒼陌小心地從樹后蹭了出來,不自覺地嘆了口氣:“王爺,你可真下得去手,那可是你自己的命。
藍夜云挑了挑唇:“不下狠手,怎么能逼退沈醉歡?你以為他像你那么心慈手軟好糊弄?”
說我好糊弄?蒼陌忍不住氣得雙眉亂跳,跟著卻又嘆了口氣:“算了,看在你身受重傷的份上,我不跟你計較。不過這次犧牲雖然大了點,卻總算把王妃搶回來了。王爺,你真的沒事?”
藍夜云搖了搖頭:“沒事,不過我不是說過不許跟著我?”
“我沒跟著你呀!”蒼陌立刻滿臉莊重,只差賭咒發(fā)誓,“我是等你走了之后,自己過來的。”
藍夜云不由失笑:“行了,回去休息。”
蒼陌點頭,這才歡天喜地地離開了。太好了,事情總算解決了,還以為王爺跟王妃這次就要徹底勞燕分飛了呢!
希望沈醉歡這次去靖遠侯府,能夠順順利利地把斷絕書送給王妃。
此時靖遠侯府內(nèi)的楚寒箏正坐立不安,心神不定,因為她總覺得藍夜云方才離開的樣子有些不正常,雖然冷酷一如往昔,卻總令人覺得多了一絲莫名其妙的決絕。
不會出什么事吧?
正胡思亂想間,只聽一陣微微的風聲傳來,沈醉歡的聲音跟著響起:“如此佳人徹夜難眠,是為新歡,還是為舊愛?”
楚寒箏挑了挑唇,淡如遠山:“夫君深夜到訪,實在是辛苦了,快請坐!
沒想到居然得到這樣一句問候,尤其是那句夫君聽在耳中,沈醉歡先是愣了一下,跟著哈哈一笑:“有個性,我喜歡!”
楚寒箏神情不變,依然拿出了一副深情款款的口吻:“只是夫君剛剛做完開顱手術,不易太過勞累,要多多休息才是!
沈醉歡臉上的笑容變成了苦笑:“你……”
“怎么,我說的不對嗎?”楚寒箏看著他,眸子清淡如水,“我有哪些地方做的不對,請夫君盡管說出來,我會改的!
“罷了罷了!”沈醉歡連連擺手,很有些無奈,“你們兩個一個來硬的,一個來軟的,存心要逼死我是不是?”
楚寒箏聞言,一顆心居然不自覺地微微一跳:“來硬的?你說寧王?”
終于稍稍扳回了一些主動權,沈醉歡頓時笑得詭異:“想知道?”
想起藍夜云說的那幾句話,楚寒箏一聲冷哼:“不想。”
看得出她的口是心非,沈醉歡笑得越發(fā)得意:“那么你一定會后悔的喲!”
楚寒箏唇角一抿:“那我想知道!
“你……”沈醉歡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到,滿臉即將抓狂的表情,“早就聽說女人善變,可你這也太善變了吧?”
楚寒箏淡淡地笑了笑:“這不叫善變,只是善于聽勸,聽人勸,吃飽飯!
沈醉歡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是個好習慣,要保持下去。告訴你,藍夜云為了讓我拒絕你的以身相許,不惜自斷心脈……”
剛剛說到這里,楚寒箏便悄然變色,不過看到沈醉歡一臉輕松的樣子,她便知道藍夜云至少性命無礙,不由咬了咬牙:“這又何必,我又不是他的誰……”
沈醉歡搖了搖頭,笑容有些復雜:“你太在意這句話,才會失去最基本的判斷力。想必你也看得出來,藍夜云是要做大事的人,我對他的大事至關重要,你若把我趕走,所有的一切都將功虧一潰,所以藍夜云不能不著急!
楚寒箏這才微微有些動容:“這么嚴重?”
“就是這么嚴重!鄙蜃須g點了點頭,“而且我不妨告訴你,藍夜云要做的那件大事不是為了他自己,甚至不是為了你,不是為了我,而是為了千千萬萬,無數(shù)的人。這件事一旦失敗,后果根本不堪想象!
早就看出藍夜云必定是做大事的人,對他的話楚寒箏毫不懷疑。只是的確是因為太在意那句你以為你是誰,她根本沒有往其他的方面想過,此刻經(jīng)沈醉歡一提醒,她才隱隱感覺到,自己恐怕真的是過于敏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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