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在猶豫,砰的一聲,次臥房門突然被推開。
方嘉鳴循聲望去,方又又頭發(fā)凌亂,面色憔悴。
“你怎么了?”他微微蹙眉。
“沒睡好!狈接钟植[著眼睛走進(jìn)了衛(wèi)生間,叮叮當(dāng)當(dāng)了五分鐘后,她才重新走回了客廳。這臉是洗干凈了,頭發(fā)還依舊潦草著。
兄妹之間的默契就是基本沒有隔夜仇。
“這什么?”方又又撞見方嘉鳴的視線,低頭一看,拿起了桌上的信封。
“哎,那是別人的信!”
“情書?”方又又晃了晃信封,里面很輕,好像只有一頁紙。
“還給我!狈郊硒Q伸手就扯了過來。
“神神秘秘的。別人的信你拿回來干什么?”
“收信人聯(lián)系不上了。”方嘉鳴把信封重新放回了桌面。
“怎么,你想看?”方又又見他神情不對,猜測道。
“不能隨便拆別人的信。”他話是這么說,目光卻一直沒從信封上移開。
“所以你還是想看!彼铝硕ㄕ。
方嘉鳴的手指敲擊了一下桌面,沒有回答。
“要不這樣,我替你看。反正估計我也不認(rèn)識這個收件人。我沒什么道德負(fù)擔(dān)!狈接钟职涯X袋湊近,又是那副嬉皮笑臉的模樣。
方嘉鳴聞言,竟然倏地抬頭看她。
“那就你看!
方又又大呼上當(dāng):“你還真想看。
十秒鐘后——
方又又小心翼翼地打開了信封的封口,嘩啦一聲倒出了里面的信紙。
方嘉鳴立刻轉(zhuǎn)過頭去,避開了視線。
然后是紙張摩擦的聲響,方又又打開了信紙。
“哈——”方又又剛剛發(fā)出聲音,但卻又很快收了聲,再之后直接沉默了良久。
方嘉鳴在一旁等得焦急,催促:“怎么了?怎么不說話?”
方又又還是沒有回答。
方嘉鳴只得轉(zhuǎn)過身來,卻見得方又又表情凝重,甚至有些恐慌。
“怎么了?!”
方又又的手指有些顫抖:“這個信紙——”
“信紙怎么了?”
方嘉鳴沒有了耐心,扯過了她手里的信紙。
他還沒來得及看清上面的字,方又又深呼吸了一口氣,指了指信紙右下角的一串字符。
“這是個匿名論壇的地址。”
方嘉鳴看向那串字符,看著有些像一個網(wǎng)址,但字符的排列又有些奇怪。
忽然間,像是一道閃電劃過。方嘉鳴想起了什么。
他三步并兩步回了臥室,從桌上翻出了那兩本林樹送他的《薩特戲劇集》。上次他看完后,想把書還給林樹,卻被林樹拒絕了。這書也就一直在方嘉鳴這里放著。
他飛速地翻動書頁,脆生生的紙張翻飛而過,總算,在下冊的后半部里找到了那張書簽。
他急忙把書簽?zāi)没亓丝蛷d,并排擺到了那頁信紙旁邊。
那書簽的邊角也有一串磨損的網(wǎng)址,兩個地址一對照,竟然嚴(yán)絲合縫,匹配上了。
“你這書簽?zāi)睦飦淼?”方又又轉(zhuǎn)頭問他。
“朋友送的。”
方又又欲言又止,方嘉鳴只得拿起信紙,讀起上面的文字。
信是親筆寫的,墨黑的水筆字跡。但許岑的筆跡已經(jīng)有些不穩(wěn),有些偏旁部首看起來有些走形。大約是在病情已經(jīng)嚴(yán)重時寫下的。
信紙的抬頭,不是林樹,而是“木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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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木:
抱歉,最后我沒能完成我們約定的任務(wù)。這幾天,我總是有不好的預(yù)感,我的病可能會比我的計劃來得更快。
原本我想圓滿地離開這人世,現(xiàn)在看來可能也是癡人說夢了。
你的計劃我也沒辦法陪你見證完,我很抱歉。希望你能理解我的突然離開。
我能察覺出這幾個月來,你的狀態(tài)有起伏。希望你能遵從自己的心。但無論怎么選擇我都會替你高興。
離開和走出來一樣,都是重生。
再見木木。
落款:你的伙伴,午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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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嘉鳴看完,仍是一頭霧水。什么計劃?什么任務(wù)?什么伙伴?
“我知道這個論壇!狈接钟趾鋈婚_口,“我也認(rèn)識午山和木木。”
方嘉鳴猛地抬眼看她:“你說什么?!”
“這是個——”方又又說著又頓住了。
“是個什么你說啊?!”
“這是個不對外開放的匿名論壇,注冊只需要給自己取一個代號id。論壇的主題只有一個……”方又又深呼吸了一口氣,“就是死亡!
“死亡?!”
“你可以理解為,自殺俱樂部!
嗡的一聲,方嘉鳴的大腦像是被轟然炸開。
他失去了思考能力,大約半分鐘后才開了口:“你為什么會知道這個論壇?”
方又又躲開了他的視線:“媽走之后那幾年,我狀態(tài)不好,就摸進(jìn)了這個論壇!
似乎是怕方嘉鳴多想,她連忙舉起雙手:“但是我沒有發(fā)過帖,只是看一看而已。最近也都沒看過了!
“你認(rèn)識他們兩個?”方嘉鳴指著信紙上的兩個名字。
方又又點(diǎn)了點(diǎn)頭,然后從臥室里取出了家里唯一一臺有些破舊的筆記本電腦,她在鍵盤上噼里啪啦地敲打了幾下,頁面逐漸加載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