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狐疑地瞧著余征祥空蕩蕩的身后,滿腔疑問不知道該不該問,就聽余征祥在他納悶的目光下主動解釋道:“別看了,就我一個人。”
那個名字在脫口而出的瞬間停滯在嘴邊,他抿了下嘴唇,換了種問法:“你沒跟他們一起來嗎?”
余征祥示意應侍生上菜,然后默默給他燙碗,語氣也一如往常:“沒有。”
余丞明顯感受到,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感攀上他的心頭。說不上有多強烈,但僅那么一點點,就已經足以令人察覺,似有若無的縈繞在喉間揮之不去。
他怔了半秒才不以為意出聲追問:“他們沒時間嗎?”
余征祥沒立即接話。
直到他固執(zhí)地扭頭望過去,一副等不到回答不肯罷休的模樣,才見余征祥把碗筷重新放到他的面前,不咸不淡開口:“我和你宋阿姨已經決定分開了。”
余征祥說:“以后不會再見面了!
余丞記得自己懵了一下,好像某種希望突然落空,而猝不及防地好半晌沒緩過神來。
如今想想,哪怕當時處處躲著褚寒峰,嘴上念叨著再也不理人了,但其實潛意識,他還是認為彼此間仍舊是有所聯系的。
因此還有幾面的機會,還有說話的理由。
那也是他首次意識到,他跟褚寒峰之間,是真的再沒有了牽連。
或許是余征祥也還處于剛剛失戀的傷感中,悵然若失也沒察覺到他有哪里不對:“你也別瞎操心了,成年人就是這樣嘛,好聚好散!
“況且你正好不也說不喜歡你宋阿姨的兒子么,我看啊,就你這暴脾氣,人家還不一定喜歡你呢。”
確實不喜歡。
所以當晚他破天荒地點開通訊里褚寒峰的名字,糾結許久,還是不知好歹地發(fā)出幾條短信息,一邊祝對方新年快樂,一邊詢問對方以后還能不能再見面。
結果褚寒峰一條都沒有回。
挺好的。
他本來也沒指望褚寒峰會回復。
像是一直以來鼓脹的袋子突然被人從外劃破了一道口子,等塵埃落定,反而輕快了不少。
如今舊事重提,余丞又覺得自己那會兒實在是矯情。
他看著褚寒峰給自己發(fā)的消息,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斜躺在沙發(fā)上,手指飛快打字:
【余丞】:你是在問現在的我,還是以前的我?
余丞看著安靜得有些過分的對話框,等了半晌,又不耐煩地退出去刷微博。
一直等刷到了張云馳團隊的辟謠,說目前跟褚寒峰等人沒有工作上的對接,不過是私人飯局罷了——
手機屏幕上的畫面一轉,伴著來電鈴聲,顯示出“褚寒峰”的名字備注。
余丞接起就問:“有事?”
褚寒峰繼續(xù)剛才的話題:“現在的你和以前的你,答案會不一樣嗎?”
“不一定!
余丞從沙發(fā)上坐起來,無所謂道:“反正你以前也不會問我!
褚寒峰沉默了數秒:“為什么這么說?”
余丞咕噥回:“不為什么!
本來只是因為乍然而起的回憶,而念叨起的一句話,在此時此刻突然發(fā)酵出某種微妙的氣氛,余丞不愿意在這種事情上多說,稍頓后又接著道:“給你發(fā)短息你又不回,你管我說什么!
“什么消息?”褚寒峰似乎沒聽明白。
余丞沒理人,對面又接著問了一句,帶著哂意:“我哪條沒回你?”
這對話怪怪的,顯得他無理取鬧似的。
余丞哼了聲,避重就輕道:“九年前我給你發(fā)新年快樂,你都不回我。“
這話余丞說得風輕云淡,可在外人聽來,又似乎帶著幾分怨氣。
褚寒峰的嗓音很輕,輕到飄余丞的耳里時,便顯得有些啞:“什么時候?”
“就余征祥和宋非晚分開的時候啊!
余丞說完才理解褚寒峰的意思,重新回答了一遍:“除夕晚上。”
褚寒峰輕輕“嗯”了一聲。
過后就沒有再說其它的了。
仿佛所有思緒也跟著那不冷不熱的答案,一起回到九年前的那天夜里——
褚世華和宋非晚吵得不可開交,桌椅被撞得在地毯上劃出長長一道痕跡。
他在這場爭執(zhí)中顯得異常冷漠,面無表情聽宋非晚再也無法維持平日里的溫柔優(yōu)雅,歇斯底里地怒吼:“我當初就不應該跟你在一起,還答應你森*晚*整*理把孩子給生下來!”
褚世華高高在上慣了,拽著人就要往房里拖:“你不想在一起也得在一起,不然你還想幫誰生,那個貪生怕死的余征祥?”
陡然間緊拽住宋非晚的那只手一滯。
到底是看不下去了,他上前將人攔。骸澳悴灰^分!
那時的褚寒峰雖未完全長開,但已經比褚世華高了不少,眼見著平日里不近人情的好兒子也敢來攔他,挑戰(zhàn)作為父親這一角色的權威性,褚世華本來就在氣頭上,自是嘴上不饒人:“我過分?你媽都后悔把你生下來,權當沒有你這個兒子,你還幫著她說話?”
“還是說在褚家待了十幾年,她都沒怎么陪過你,不過六個月而已就讓你乖乖聽話了?”
“怕是這些日子她都忙著跟別人廝混,也沒時間管你吧,那是誰把你帶成這副鬼樣子的,余家的人?余征祥那沒出息的混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