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褚寒峰就真的稍微歪了下腦袋,將那小顆果肉從竹簽上咬下來,嘗了一口。
余丞盯著褚寒峰面不改色的眉眼:“甜不甜?”
褚寒峰吃得慢條斯理,余丞好半天才等到褚寒峰的答案:“挺甜的。”
余丞:“?”
余丞頓時有些懷疑人生。
明明他嘗了好幾顆,全是酸不拉嘰的。
怎么到了褚寒峰的嘴里就成了甜的?
可看著褚寒峰這樣子又不像有假,實在是半點沒有牙酸該有的樣子。
余丞不信邪,收回手再試了一下,結(jié)果剛咬下去,未熟透的汁水沖擊味蕾,余丞用力眨了下眼睛,猝然連被冷風吹得有些發(fā)紅的鼻頭都酸得皺成一團。
余丞人都麻了。
而褚寒峰看著余丞這副愕然神色,垂眼良久沒把視線移開,直到余丞后知后覺瞪眼望過來,喉嚨里發(fā)出一記模糊的笑音來:“不甜嗎?”
余丞:……”
原本趁著心情不好,他還想試試褚寒峰除了冷著一張臉,還能被酸出什么生動表情來,給自己找找樂子。
結(jié)果對方?jīng)]下套不說,還先發(fā)制人把他堵得沒話講。
“甜啊。”余丞沒好氣道,“甜死了!
褚寒峰抬了下眉:“單獨聊聊?”
余丞想也不想:“等會兒,現(xiàn)在沒空。”
說完他環(huán)視一周,不解問:“梁佑人呢?”
褚寒峰沒接話,倒是曾萌幾人好不容易才從那張陡然冒出的私密照里緩過神來,也沒想明白這怎么皇帝不急太監(jiān)急,他們?nèi)硕笺铝,余丞還跟沒事人一樣。
付年回答:“說是不舒服,上午吃了點東西又回去躺著了……”
“又不舒服?”
余丞詫異睜大眼,思考半秒,忽地笑了:“那我看看他去。”
說去就去。
余丞也不管其他人的反應,大步流星往梁佑的房間走,他屈起的食指輕敲了下房門,隨即不等里頭人有回話,抬手一推:“聽說你不舒服?”
梁佑正站在窗邊打電話,盛怒的表情未來得及收起,便頃刻間全部展現(xiàn)在余丞的眼底。
對方的指尖哆嗦了一下,條件反射把電話掛斷,回身的瞬間下意識背著手,把手機藏在了身后。
所有動作一氣呵成,半點都不帶猶豫的。
余丞站在門口,一副吊兒郎當?shù)哪佑眉绨蛞揽恐T框,揶揄道:“我怎么看著精神還不錯?”
梁佑的臉色白了又青,然后由青轉(zhuǎn)紅,虛浮的嗓音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你怎么進來也不……”
“我敲門了!
余丞截過眼前人的話,一邊說,又隨意抬手做了個叩門的手勢:“沒聽見?”
“你……”
“你什么你,”余丞雙手揣兜站直身子,“給誰打電話呢?”
“……”
“佟時?”
梁佑眉角一跳,蹙額睜大了眼。
余丞觀察了幾番梁佑的表情,悄然間眼角眉梢間的笑意漸漸加深,戲謔道:“真以為隨便p幾張照片我就會怕了,還以為有多大的能耐,原來就是這點下作伎倆!
“……”
“你覺得你玩得贏誰,”余丞似笑非笑說,“該報警的報警,該教訓的教訓,大不了這娛樂圈我不玩了,你覺得你又能得意到哪里去?”
“……”
“不過人心情不爽的時候總想找?guī)讉墊背的,你覺得你離了圈子,還能去做什么?”
“退圈?”梁佑狠狠咽了口唾沫,掙扎再三,終于撐不下去了,“不是的,這事跟我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你不能不分青紅皂白就針對我!”
余丞默默注視著梁佑大口喘氣的樣子沒吱聲,就聽對方幾近奔潰道:“都是佟時狗急跳墻干的!他不知道你跟褚寒峰的關(guān)系!他還不知道……我沒跟他講!我保證!”
這人說到最后已經(jīng)開始語無倫次,拿手強撐著窗臺深深吸了幾口氣:“你讓褚寒峰放過我,求你……”
“求褚寒峰做什么?”余丞悄無聲息斂了笑,“說了我跟他沒關(guān)系,聽不懂中文?”
“我……”
余丞平時嬉皮笑臉的時候便是一副好脾氣的樣子,偶爾默不吭聲就更顯出一副溫順樣。
慣有的大少爺脾氣有意收斂,只偶然在熟人面前展露分毫,若不是這會兒余丞忽然變臉,就連梁佑都快忘了存在佟時口中,對方該有的樣子。
囂張不可一世,誰都不放在眼里。
“哪些人能惹,哪些人不能惹,我比你清楚!庇嘭獠阶叩搅河痈,看著梁佑敢怒不敢言地緊咬著腮幫子后退,后背直接抵上窗臺——
他瞇眼一把揪住跟前人的衣領,迫使對方不得不仰頭面向自己。
“我忍你很久了!庇嘭┎荒蜔┑。
早先以為能避就避,走向應該可以與原本不一樣。
可到頭來該潑的臟水一分都不會少也就算了,結(jié)果還變本加厲,無中生有的本事比他認知里的還更厲害。
死一般的沉寂。
梁佑大氣都不敢出,只能眼睜睜看著余丞握拳就要往他臉上招呼,骨節(jié)分明的指節(jié)幾乎就要迎面揍到他的鼻尖。
余丞不知道想到什么,手上的動作忽地一頓。
他嫌棄地撒了手,任人癱軟在地。
居高臨下瞅了眼對方劫后余生的怔松表情,余丞彎了下眉眼,那點漫不經(jīng)心的笑意自嘴角攀上瞳色略淺的眸子里,配上俊秀出眾的面容,在眼前人看來莫名有種天真又頑劣的殘酷:“突然想起來,你引以為傲的代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