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丞皺眉:“不出攤怎么賺錢?”
“我打聽過了,人家一雙兒女都在外地工作,每個月都會轉(zhuǎn)來伙食費,不愁錢,”褚寒峰沒轍,“就你操心。”
“可人家孤零零的。”
“再孤零零也要休息,”褚寒峰耐著性子,“這個點不出攤!
余丞思考了很長時間,眼里透出幾絲跟清晰口齒十分不匹配的茫然,然后輕輕“哦”了一聲。
這場景讓褚寒峰難免想起那天將醉酒后還試圖跟佟時打架的某人送回宿舍,還被某人死拽著衣袖不肯松開后,他忍無可忍脫了外套。
哪想金蟬脫殼的方法對余丞來說壓根一點用都沒有,更是在下一刻抱他更緊。
近在咫尺的距離,他甚至能看見對方眨眼時輕顫的長睫,以及白皙側(cè)臉在燈光下依稀可見的細密絨毛。
還有有力的心跳聲。
一下、又一下。
分不清楚是自己的,還是余丞的。
抑或是他們倆個人的,同頻震動,猶如擂鼓般逐漸重疊。
那個人軟硬不吃,像是前一刻被威脅把人扔去江里喂魚的氣還沒消,后來又被他試圖將人攆去早些洗洗睡了,那人也依舊紋絲不動,半點沒撒手的意思。
實在是讓人很是頭疼。
畢竟多年前就領(lǐng)教過,懷中的溫軟身體和彼此交織的潮熱呼吸,跟伊甸園的蘋果根本沒什么兩樣,稍有不慎便回不了頭。
至少在那個時候,褚寒峰確實沒有想過要把倆人之間的關(guān)系搞復(fù)雜。
所以只能小心翼翼哄著,順著。
畢竟酒鬼從來不會跟人講道理。
余丞嗡聲嗡氣地讓他不要走,他便答應(yīng)不走。
后來又讓他別把自己丟下,他也說不會。
最后那人終于安靜了幾秒,剛有昏昏欲睡的征兆,忽然吐了一身。
確實是個很麻煩的小祖宗。
若不是臨時接到褚世華的電話,為了褚老爺子大壽的事急著離開,估計得要折騰一整晚。
他只好在走前囑咐了薛濟,托人給孫燦傳個話,就說余丞在宿舍,讓孫燦去看看。
再次見面,是聽見消息,憑那小祖宗的酒量也敢去酒吧胡鬧,他鬼使神差提前離開壽宴,順路去看了一眼。
就見前些日子才拉著他、拽著他,要他別走的人,瞧起來倒是快活的很,跟裴佑勾肩搭背親密無間不說,還揚言天涯何處無芳草,要認識幾個戲劇學(xué)院的,瞅著他也如同看見一個與自己無關(guān)緊要的陌生人。
再之后,就開始要看破紅塵,皈依我佛。
如今平白無故,又多出其他有關(guān)聯(lián)的人,有牽連的事。
倒不像是要遁入空門。
這個空門似乎只針對他。
實在是讓人好氣又好笑。
此刻,眼前人雖沒有那天的爛醉如泥,略顯渙散的眸光卻與那時沒什么兩樣。
褚寒峰突然有些好奇,如果那天放任對方繼續(xù)糾纏下去,不做那坐懷不亂的假君子,現(xiàn)在又該是什么樣的場面。
說到底,骨子里真正的他,其實算不上什么清風(fēng)明月。
甚至偶爾也會想想,若是不那么克制,或許他能比褚世華還瘋。
只是與之一并浮現(xiàn)的,又是那點極為微妙、令人惡心的自我厭惡。
或許最初的欲念就與“喜歡”二字無關(guān)。
那點幾乎算得上是故意的放縱,又在對方表白后被他毫不留情斬斷。
他只對余丞一個人有過這樣的想法。
包含著滿滿的惡意,與以往他撞破褚世華行那檔子事時一樣,讓人覺得反胃的場景。
但偏偏只需要換一張臉。
換上那張令他賞心悅目的臉。
又是另一番滋味。
不能自休。
想到這些,褚寒峰輕輕一哂,視線一一劃過跟前人眼若桃花的淺淡眸子和秀氣挺拔的鼻梁、還有那平日里總是很難說出幾句好聽話來的唇。
“你還沒告訴我……”
褚寒峰這話說得又輕又緩,給人一種風(fēng)輕云淡的錯覺:“你究竟喜歡過哪些人,嗯?”
第21章
余丞的眼神頓了一下,估計還在努力運轉(zhuǎn)快要宕機的大腦,半晌才道:“反正沒有你!
說著就要走。
走了幾步被褚寒峰拉回來:“你去哪?”
余丞一臉“你好煩”的表情,沒好氣道:“不是你說的嗎,回房間休息啊!
對方吐字清晰,有一瞬間褚寒峰都快要懷疑這人究竟是真醉,還是裝醉。
褚寒峰提醒:“那邊是仇老師和付年的房間!
“……”
是這樣?
好像還真是。
余丞瞇著眼睛仔細觀察少頃,嘴硬:“有問題?”
褚寒峰輕輕抬了下眉。
余丞說:“我就想繞一圈,多走幾步路,鍛煉身體,不行?”
褚寒峰:“……”
褚寒峰無話可說,看了余丞幾秒:“隨便,你開心就好!
而余丞秉承著褚寒峰說東,他絕對往西的態(tài)度,扭頭就往另一方向走。
房間里原本已經(jīng)取下毛巾的攝像頭又被余丞甩手蓋住,頃刻間這人轉(zhuǎn)眼就坐回了昨晚的那個小馬扎上,頭依然枕在之前趴過的位置。
褚寒峰居高臨下望著余丞后腦勺那幾根翹起來的頭發(fā),順手關(guān)了自己的麥,也替余丞把麥解開,問:“不去床上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