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自己捧著一坨那啥的李二牛有些崩潰,他以為最差也是饅頭咸菜,沒想到竟然讓他吃shi,他該慶幸這一盒量不多,還是該難過他連shi都吃不飽?
此刻的李二牛再也憋不住,早就將表哥交待一路的話拋到了腦后,什么‘埋頭干活別說話’,早被忘到九霄云外了。
大叔原本喝湯的動作一頓,這還是他頭一次聽到李二牛說話,原本他就覺得這個新來的搬運(yùn)工面上看著太嫩,只以為是天生發(fā)育得晚,來這干活的都是窮人家出身,營養(yǎng)跟不上也是常見。
但李二牛一張口說話就直接露了餡,十二歲和十六歲的男生聲音天差地別,李二牛還沒過變聲期,大叔立時察覺到了不對,他打量了李二牛幾眼,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低聲問道:“我看你來時還跟著一個男的,是那人給你介紹的工作?”
李二牛:“是,他是我遠(yuǎn)方表哥。”
大叔一聽什么遠(yuǎn)房表哥介紹的,立刻追問:“那你知道你一天多少工錢嗎?”
“一天?我表哥說一個月一百五來著。”李二牛有些遲疑道。
“什么一百五,糊弄鬼呢,碼頭卸貨,一個月一百五夠干什么吃的?”大叔說到這基本肯定李二牛是被騙了,而且看他這副清澈而愚蠢的憨樣,也不像滿十六歲的。
“你是做的半天,還是全天?”
這話問得李二牛更搞不懂了,他想到那個躺椅上疑似包工頭的男人,遲疑道:“我聽見好像是‘全天’。”
大叔聽了火一下就上來了:“你才多大?還做‘全工’,身子骨哪吃得消?而且就是我這種做半天的日結(jié),一天也能領(lǐng)到十塊,這活不能常做,干半個月就得休半個月,你這遠(yuǎn)房表哥的心可真夠黑的。”
李二牛聞言直接呆住,小學(xué)畢業(yè)的算數(shù)能力發(fā)揮到極致,好不容易理清了頭緒,意識到王斗至少貪了他兩百塊大洋…
李二牛手中的湯碗傾斜,澆濕了半邊鞋都沒有感覺,他只感覺后脊有一股熱流涌現(xiàn),直沖大腦,占領(lǐng)高地。
“啪唧。”隨著李二牛起身,手中的盒飯跟著墜地,正好砸在了湯里,兩相混合,看著更像那啥了。
他不顧的身后大叔的叫喊,拿著湯碗徑直跑向了帳篷的方向,正巧王斗正跟幾位“頭頭”套近乎,手里握著打火機(jī)就要給其中一人點(diǎn)煙。
煙還沒點(diǎn)著就聽到一聲驚呼,王斗只覺右側(cè)黑影籠罩,緊接著右臉一麻,痛得他慘叫出聲,右眼立時就腫了起來,沒等看清是哪個不長眼的揍的他,緊接著小腿一陣劇痛,直接單膝跪倒在地,膝蓋發(fā)出咯吱一聲,疼得王斗一時不知先捂臉還是先捂腿,不過這時他終于看清揍他的是誰了。
王斗:“李二牛?!你小子敢打我?你看你是活膩歪了!!”
李二牛被他一聲怒吼嚇得耳朵一抖,熱血上頭被澆熄了一半,但他想到對方信誓旦旦跟他娘保證的話,把他騙到這里干苦工,他自己躺著拿錢,拿得還比他都多!于是又是一記湯碗攻擊,這下兩邊臉對稱了。
王斗氣得要跟他拼命,自覺好歹大了李二牛十幾歲,就不信打不過一個小屁孩!
不過有些事,試試就逝世,他確實(shí)打不過。
不說李二牛是體育生,每天鍛煉還天生蠻力,這會還自帶一層怒氣buff加身,王斗一米七的個,一身軟肉軟骨頭,專干黑心中介的活,算“腦力”派,自然打不過李二牛。
等李二牛揍累了,其他人才敢上前,不過此時王斗的臉已經(jīng)跟豬頭沒兩樣了。
李二牛一個打得過,一群就只有跑的份了,好在跟葉染混了這么久,又有他娘的搟面杖陪練,跑路、閃避的能力突飛猛進(jìn),還真讓他逃出了重圍,一路跑出了二里地才敢停下,生怕后面有人追他,一路抄小道走,東拐西拐,聞著味來到了一家早餐鋪?zhàn)忧巴O隆?br />
此刻天已經(jīng)蒙蒙亮,路燈熄滅,只有早餐鋪前吊著的一盞油燈還未熄。
李二牛不受控制的往早餐鋪?zhàn)幼呷,此刻的他?dān)驚受怕,又累又餓,只想先填飽肚子,等他跟老板要了一籠包子,邊吃邊掏錢的時候,他才記起自己的行李都由王斗收著呢,想到這,頓時渾身一僵,抬頭跟店老板對視一眼,相顧無言。
葉染昨天想睡懶覺卻被吵醒,本以為轟走了那群“麻雀”,今天總能睡個安穩(wěn)覺,誰想不僅懶覺沒睡成,還在凌晨五點(diǎn)被保姆叫醒。
一臉懵的葉染:“?”你最好有事。
孫姨:“城南一家早餐店的老板打來的,說有個小子吃了他兩籠豬肉大蔥餡的包子,沒錢,要你替他付,哦,店老板說那小子叫李二牛!
以為自己還在夢里的葉染:“?!”她就不該留電話給他!
第19章
“葉子!快來救我, 我行李沒了,工作沒了,還把人打了一頓, 姓王的會不會訛我醫(yī)藥費(fèi)?我現(xiàn)在舉目無親, 就只剩下你了啊,葉子!!”
葉染伸直胳膊, 將話筒從耳朵邊挪開, 成功躲開了對方的鬼哭狼嚎攻擊,隔著一臂遠(yuǎn)都能聽到他在干嚎。
“收聲!”
對面的李二牛聞言立刻合上了嘴巴, 手動捂嘴的那種,別問,問就是肌肉記憶。
葉染揉了揉太陽穴,她一睡眠不足就容易心情煩躁,想了想還是決定不在電話里問他了, 估計(jì)這會也問不出什么:“你在那待著, 我馬上過去!
說完撂下電話,等她再抬頭, 客廳里除了保姆孫姨,兩名保鏢也穿戴整齊站到了她面前,葉染讓孫姨回去休息, 帶上兩個保鏢出門, 凌晨五點(diǎn)一路暢通來到李二牛欠賬的早餐店。
葉染一下車就避開了某人的熊抱, 看著造型狼狽,疑似流浪過來的李二牛, 葉染眉頭一抽:“是你揍了別人, 還是別人把你給揍了?”
趕路兩天沒有好好洗漱,再加上半夜板磚到凌晨, 還和人打了一架,慌不擇路跑到這,李二牛的形象能好就怪了。
從抵達(dá)x市到現(xiàn)在不過十二個小時,他卻遭遇了這么多,過得如此凄慘,現(xiàn)在終于見到了熟人,李二牛再也忍不住了,心里的委屈和害怕一股腦涌了上來,止也止不住,眼淚嘩嘩的往外冒,哭聲震天響。
不少早起買菜、遛彎的人紛紛投來目光,看到葉染身邊立著的倆黑衣保鏢,立刻又將目光扭了回來,該干啥干啥。
不過李二牛突然來這出,倒是把葉染嚇了一跳,她還從沒見他哭過鼻子。
要知道李二牛之前被趙六幾個欺負(fù),被全班孤立,被班主任針對,都沒見他掉過眼淚,這次是遇上了什么事,得有多嚴(yán)重才讓他哭成這樣?
葉染收起了嫌棄的表情,拉著李二牛走進(jìn)一旁的巷子,一通安撫后詢問他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電話里他講得太抽象了,跟沒沒聽出個所以然來。
葉染:“你為什么突然提前過來?”
李二?薜弥贝蜞,張嘴要回答卻冒出了個鼻涕泡,接過葉染遞過來的手帕,緩了一會才從村里遇到“衣錦還鄉(xiāng)”的王斗開始說起。
等他抽抽噎噎說完,葉染也撥通了電話:“喂?110嗎?這邊有人虐待兒童,碼頭那邊有監(jiān)控錄像,你們可以看一下,我們現(xiàn)在在城南街道xxxxx號。”
等葉染掛斷電話就對上了神色慌張的李二牛,他沒想到葉染會突然報(bào)警,想到自己打了人跑了,警察過來不會將他一起抓進(jìn)去蹲局子吧?
“王斗也沒虐待我啊,倒是我把人打了一頓,他的眼睛現(xiàn)在估計(jì)還腫著呢!崩疃S行┬奶摚惦記著對方會不會要自己賠醫(yī)藥費(fèi),他可一分沒有。
葉染直接伸手,對著他腰上的軟肉就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扭轉(zhuǎn),痛得李二牛嗷的一聲跳到了一邊,捂著自己被擰的腰疼得直跳腳。
“要虐待的證據(jù)?這不就有了!比~染無視兩保鏢一二牛的震驚眼神,繼續(xù)道,“不能說他們雇傭童工,因?yàn)槟隳莻表哥肯定不是第一次干這事了,他跟那個頭頭肯定都是串通一氣的,
你一沒簽合同二沒結(jié)工錢,不構(gòu)成雇傭關(guān)系,他們肯定死不承認(rèn),但是讓你從事那么高強(qiáng)度的工作,已經(jīng)構(gòu)成虐待,搬運(yùn)貨物上有你的指紋,他們就是想清理也沒可能!
李二牛不解:“那你為什么還要擰我的肉?”
“我手癢!绷璩课妩c(diǎn)從被窩叫醒趕來給他擦屁股,葉染表示現(xiàn)在怨氣很重,“一會警察過來問你,知道怎么回答吧?”
李二牛剛想說不知道,但對上葉染的眼神又立刻消聲,反正就跟之前打配合一樣,他就裝傻好了。
四人靜等警察到來,這邊離警局不遠(yuǎn),很快警車就停到了幾人面前,等看清從車上下來的警察是誰時,葉染有些意外。
葉染:“好巧,鄒叔叔好!
鄒楚:“不巧,這次又是我值班,還有要叫哥哥,說吧,這次又是什么事?”
這副她又搞事的語氣是怎么回事?我可是遵紀(jì)守法的好市民。
“節(jié)約時間,免得王斗躲到別處,咱們還是先上車,邊走邊說!比~染說完直接拉開車門,對上警車后座的一名大叔,直接一屁股坐到他旁邊,“麻煩往里挪挪。”
挨著車門的警察大叔下意識挪動了下屁股,緊接著又感覺警車一晃,李二牛坐到了他的另一邊。
鄒楚也不墨跡,上車提醒幾人系好安全帶,葉染和李二牛同時系好安全帶,被擠在中間的警察大叔:“!,思考兩秒握住了前面的隔欄。
按照李二牛說的地址,鄒楚一路開車疾馳,卡在違規(guī)駕駛的邊緣猛踩油門,方向盤飛轉(zhuǎn),后排的兩人哇哇直叫,李二牛是怕的,葉染是亢奮得跺腳,直喊再快些,夾在中間的大叔覺得心臟和耳鼓都跳到最高頻了。
前面的警車為了抄近路,各種拐彎加速,后面葉家的私家車艱難跟上,好在這會街道上看不見幾輛車,兩名保鏢還能勉強(qiáng)跟上。
坐在副駕駛的保鏢撥通了葉先生的電話,負(fù)責(zé)開車的保鏢額頭已經(jīng)開始冒汗,他雖然也是本地人,但比起街道路線的熟悉程度,遠(yuǎn)遠(yuǎn)比不過身為警察的鄒楚。
精神高度集中下,不僅額頭冒汗,握著方向盤的手都快打滑了,他可不想上崗第二天就因跟丟雇主的女兒被解雇!
兩輛車一前一后,很快到達(dá)目的地,此刻的碼頭忙碌依舊,和李二牛離開時并無兩樣,即便警車駛進(jìn)也沒有幾人理會,都在忙著裝卸貨物,直到鄒楚幾人下車,直奔臨時搭建的帳篷走去,才有幾人察覺到了不對。
帳篷前,被胖揍一頓的王斗正在上藥,邊上藥邊吸氣,越痛越是要罵人:“李二牛這小王八犢子,行李證件全在我這,看你小子回不回來!看老子逮著你,打得你娘都認(rèn)不出!”
躺在躺椅上的男人都聽他罵了半個小時了,臉上也顯出幾分不耐煩,一旁手拿賬本的男人露出幾分譏笑,一個大男人被個孩子打了,還有臉在這叫囂,要是換了他,不得找個地縫鉆進(jìn)去。
偌大的貨運(yùn)場,只這三人坐著,葉染幾人一眼就看到了,不等葉染和鄒楚動作,李二牛先一嗓子喊了出來:“還我行李!”
這一聲不要緊,王斗三人立刻看向這邊,看到兩名警察時一驚,再看眼熟的李二牛,立刻明白了過來,三人頓覺不妙,王斗知道這是沖著自己來的,不管三七二一,先溜為上!
鄒楚和同事見狀立刻大喊別跑追了上去,李二牛這才察覺出他好像做錯了事,轉(zhuǎn)頭看向小伙伴,卻聽見她碎碎念道:“沒想到書里說的一點(diǎn)沒錯,警察抓賊犯的時候都喜歡說這句廢話,明明對方聽了‘別跑’只會跑得更快!
葉染扭頭見兩個保鏢還在身后立著,立刻催促他們上前抓人,兩名保鏢對視一眼,有些遲疑。
阿徽,也就是個頭稍高,在車上給葉任閑打電話的那個保鏢,回答道:“葉先生囑咐了,要我跟阿亮看緊葉小姐,不能離眼,他很快就到。”
葉染一聽她爹也要過來,立刻神色一緊,她出門時只帶了錢包準(zhǔn)備去“贖人”,并不知道還有這些事要處理,以為很快回來,就沒叫醒家里人,
本來還想著悄無聲息的把事情處理了,不讓家里人操心,這下好了,她爹知道了,那爺爺那估計(jì)也瞞不住了。
“不就是不能離眼嗎?那你們可跟好了!”說完不等兩人應(yīng)聲,徑直跑向了帳篷的方向,準(zhǔn)確的說是帳篷前的兩個男人。
兩人此時見王斗將兩名警察引走,相趁他們不注意時將賬本上的記錄劃掉,他們不好直接撕掉寫有記錄的那頁,因?yàn)樯厦孢有同時段其他人的做工記錄,這樣一整頁毀去空缺太大,反而落了把柄,但是全部涂黑確?床磺迳厦娴淖舟E就行,警察要是問起也可以推說是寫錯字劃掉了。
兩人如意算盤打得噼啪響,卻沒注意到帳篷后,一個瘦小的身影躲藏在暗,葉染瞄準(zhǔn)了兩人手中的賬本。
兩人一門心思警惕不斷靠近的兩名保鏢,視線看向遠(yuǎn)處,卻不想燈下黑,等葉染摸上賬本時,男人才注意到葉染的存在,看著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小丫頭,竟敢從他手里搶東西,就她這細(xì)胳膊細(xì)腿,夠干什么用的?
拼力氣自然是拼不過,但葉染看過許多描寫打斗情節(jié)的書,當(dāng)男女力量懸殊,危急關(guān)頭只需一招制勝。
下一秒,男人突然感到一陣不可言說之痛,整個人弓成了蝦米,看得在場所有男性兩腿一緊,葉染趁男人手軟無力時就要抽走賬本,不想被他的同伙搶先一步,理寸頭的男人神色不善的看向葉染:“這里可不是小孩過家家的地方,再搗亂就別怪我替你父母教訓(xùn)你!”
要不是兩個保鏢在那站著,還有兩個條子被他們招了過來,他早就亮出拳頭讓她見識見識厲害了。
誰料葉染根本沒被他的恐嚇當(dāng)回事,“你以為我傻?你要是這會敢打我,直接進(jìn)局子,還用的著這賬本?”說罷直接招呼人一起上。
李二牛比兩名保鏢率先一步,一個泰山壓頂,將剛掙扎起身的男人砸了正著,當(dāng)即臉朝下爬到了地上,任憑他怎么掙扎都無濟(jì)于事。
寸頭男見情況不妙,想要掏筆將賬本上的信息劃去,但此時兩名保鏢已經(jīng)上前,掙扎之下手中的筆掉落,被一只穿著涼拖的腳踢到了一邊,再想撿已經(jīng)晚了。
——
等葉任閑火急火燎趕到,就看到兩名警察正押送幾人上警車,他那不省心的女兒還試圖跟上去,被他一把拉了回來。
葉染以為是保鏢,一抬頭卻對上了自家老爹的冷臉,立刻老實(shí)了,不過警局還是要走一趟的。
有碼頭的攝像記錄和賬本上的記錄信息,即便王斗三人拒不認(rèn)賬也無用,該判判,該罰罰。
不過仇也報(bào)了,行李也找回來了,李二牛的工作也沒了,來回的路費(fèi)那么貴,還有一個月開學(xué),住宿和學(xué)雜費(fèi)還沒著落,這時候讓他回去,他爹估計(jì)會強(qiáng)制轉(zhuǎn)學(xué),讓他到縣里讀書。
葉家,葉染看著埋頭啃西瓜的李二牛陷入沉思,本想說借給他一筆錢,等他以后賺錢了再還,剛要說出口,眼神劃過冒著涼氣的冰鎮(zhèn)西瓜,腦海中突然靈光一現(xiàn)。
葉染:“我有個賺錢的方法,咱們明天就去文化宮!
第20章
埋頭啃瓜的李二牛:“?”文化宮又是哪家工廠?沒聽說過。
雖然困惑, 但是不耽誤他繼續(xù)吃瓜,這冰鎮(zhèn)過的西瓜真的好甜,咸水村物資匱乏, 一年四季除了蘋果梨就只吃過山上的野柿子, 不僅沒這個一半甜,價格還不便宜, 一小兜蘋果, 分到他這能有半個就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