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洲日韩精品无码AV成人嫦娥_欧美日韩国产在线人成_在线看国产精品不卡AV_亚洲高清在线精品尤物二区区

千羽小說 > 玄幻魔法 > 卑鄙的圣人:曹操(大全集) > 卑鄙的圣人:曹操.第3部_第九章 贏得袁紹信
  天時相助

  初平二年(公元191年)冬,一個群雄都沒有預料到的問題突然出現(xiàn)了。由于地方戰(zhàn)爭的蔓延和割據(jù)勢力的壓迫,百姓苦不堪言,進而爆發(fā)了繼黃巾之后,最大規(guī)模的一次農(nóng)民起義。

  青州刺史焦和實在比韓馥更加懦弱無能。他坐鎮(zhèn)在臨淄城,卻毫無領(lǐng)兵作戰(zhàn)的能力和膽量,每日里祈禱神靈保佑,又恐冀州黑山軍趁著黃河結(jié)冰殺過來與青州黃巾會合,竟命人打造陷冰丸(可使冰融化的彈丸),終于弄得屬下離心兵馬流散。焦和最終在恐懼中病逝,青州陷入群龍無首的局面,黃巾余部因此氣勢大振,襲擊城邑打破地方軍,聚合三十萬之眾北渡黃河,意欲與黑山軍會合。

  青州黃巾、黑山軍、白波軍各據(jù)實力,如果三股義軍連成一體,將會使整個黃河流域陷入不可挽回的境地。鑒于這個來自老百姓的巨大威脅,各個地方割據(jù)不得不暫時妥協(xié),共同投入到鎮(zhèn)壓義軍的戰(zhàn)斗當中。公孫瓚率領(lǐng)精銳騎兵三萬南下,在東光大破青州黃巾,繼而追擊到黃河沿岸,共斬殺義軍三萬人,俘虜七萬人。

  青州黃巾北渡失敗后,轉(zhuǎn)而西進,侵犯兗州。一時間兗州諸郡又變得不容樂觀,陳留、東郡被黃巾于毒、白繞、眭固等部十萬眾侵擾,直接威脅到冀州的大后方。只要這兩支起義軍一會合,袁紹便永無寧日了。這段日子里,曹操一直密切觀察袁紹的一舉一動。雖然這位車騎將軍設(shè)法保持矜持莊重,但眉梢眼角間已漸漸泛出了愁苦——義軍,尤其是背后兗州的義軍,是必須除掉的心!

  戲志才提議曹操,以昔日舊友的身份請袁紹過營飲酒,要在酒桌上把事情敲定……

  “孟德,請飲!”袁紹似乎是把架子全然放下了,這一晚他連連干了十余盞,現(xiàn)在干脆反客為主為曹操滿酒。

  曹操恭恭敬敬舉起,回敬之后只微微抿了一小口。已經(jīng)喝了不少了,他怕自己再喝下去會不小心吐出不該說的話。

  “兗州絕對不能有閃失!痹B卻一口把酒灌下,他是極為深沉的世家子弟,這樣飲酒的情況很少有,“我現(xiàn)在要干的是擊敗公孫瓚統(tǒng)一河北之地。如果在我跟公孫瓚交手的時候,黃巾賊從背后捅我一刀,那愚兄我就完了!

  愚兄……多長時間沒聽過的稱呼了,我都習慣他自稱“本將軍”了。好吧,就沖他這句“愚兄”,我也得說幾句好話……想至此曹操又輕輕抿了口酒,緩緩道:“本初兄,小弟有幾句真心話想對您說!

  “瞧你說的,此時這般情形,你我二人還不能推心置腹嗎?”今晚的袁紹果真與平時不同,竟還戲謔地白了他一眼。

  曹操環(huán)顧自己這空蕩蕩的大帳:除了他與袁紹對坐案前,連一個伺候的小卒都沒有。袁紹只身過營飲酒,看來他真是想推心置腹,但當年我家遭宋皇后一族連累,二次入京為官去找你的時候,我何嘗不想對你推心置腹呢?那個時候你可曾真心真意對我?算了吧,過去的事情不計較,今晚且說今晚的吧……

  “本初,不管誰對你提議攻打哪里,你都要慎重!辈懿俅艘豢诖髿,“東進青州也好,西取并州也好,北伐公孫瓚也罷,暫時都不要考慮!

  “哦?”袁紹有些意外,“為什么?”

  “因為你的冀州還不那么穩(wěn)。”這次曹操把酒喝干了,“黑山之眾終是你心頭大患!

  “那些土包成得了什么事?”袁紹心里明白,但還是故意把話說得不屑。

  “他們雖成不了事,卻足能敗你的事!你應該比我清楚,在你趕走韓馥的那天,董卓已經(jīng)任命了一個叫壺壽的人擔任冀州牧,這個人現(xiàn)在就在黑山軍中。如果有一天他們趁你與公孫瓚交惡,暗地里偷襲冀州,拿下你幾座城池,然后把壺壽往里面一擺——你是顧前還是顧后呢?”

  袁紹無奈地抹了抹臉頰。

  “所以,黑山軍一定要打,而且要把他們打散,打得潰不成軍。一者是為了你的位置考慮,二者收納百姓民夫,為你充實戶口,積蓄糧草,我想三五年內(nèi)就可以大有改觀!辈懿傩τ乜粗。

  “三五年內(nèi)……”袁紹突然顯得有些傷感,“愚兄已過不惑之年了,還有多少個三五年?鬢角都開始轉(zhuǎn)白了。不過……”他停頓了一會兒,“我會好好考慮你的意思!

  曹操起身為他滿上酒:“本初,有些事情急不得!

  “那你還提議叫周去打豫州呢?”袁紹拿起剛滿上的酒就喝,“周仁明遠遠不是孫堅的對手,若不是周家兄弟和劉表在荊、揚幫忙擾敵,他早就被孫堅擊潰了!

  “你得設(shè)法叫仁明堅持下去,即便打不下豫州,也得打!

  “哦?”

  “不求有功但求無過!辈懿俸畹卣f,“孫堅若是完全打通了豫州,便會有個人長驅(qū)直入殺到兗州之地,到時候咱們?nèi)!?br />
  “有個人?哈哈哈……”袁紹仰天大笑,剛剛舀起的一勺子酒全撒了,“你就直說袁公路就好了!

  “你敢說我可不敢說,疏不間親嘛。”曹操咕噥道。

  “哈哈哈……我的好兄弟……弟弟……哈哈哈……”袁紹笑著笑著,眼角突然流下一滴淚來,“從小到大我什么事都可以讓著他。他搶我的陀螺,我讓著他。他要坐正席趕我坐末席,我讓著他。他要當虎賁中郎將,我舍著臉去求何進!誰叫他是正妻生的,我娘是小妾,能忍我就都忍了。可是到今天,他……”

  “本初,你醉了!”曹操皺起眉頭。

  “沒有,我就是有點兒難過……但是不后悔,因為我不欠他的!痹B抹抹臉,“我什么都能容忍,就是不能容忍他說我不是袁家人,他不能侮辱我娘!”

  娘親……那個縈繞在兩人之間,使他們成為朋友的情愫又回來了。十八年前,在胡廣的喪禮上,兩個人暢談國事彼此交心,那時還都是九卿之子,兩個瀟灑風流的青年……可現(xiàn)在一切都不同了,朝廷沒有了,家鄉(xiāng)沒有了,當年那兩顆自由自在的心也沒有了。所剩的是兩個胡須就要轉(zhuǎn)白的中年人,兩個手上沾滿鮮血的將軍……

  沉默了一會兒,袁紹清醒了不少,道:“公孫瓚已經(jīng)派他弟弟公孫越領(lǐng)兵援助孫堅了,周仁明那里將會更難打!

  “怎么回事?”

  “劉伯安有一子劉和,在朝廷任侍中,他偷偷逃出長安,打算到幽州請他父親出兵救駕……”

  曹操苦笑道:“劉虞父子有其心也無其力,自己都快叫公孫瓚逼死了,哪還顧得了皇上?”

  “你聽我說完了!痹B擺手示意他認真聽,“劉和逃出長安卻過不了河南,只能取道迂回至南陽,結(jié)果叫公路扣留了。他給劉伯安寫了封信,說你兒子在我這兒,咱們共同舉兵勤王。劉虞沒辦法,就派給他幾千人,結(jié)果公孫瓚叫他弟弟公孫越也帶兵前往,暗地里串通公路把劉虞的兵收編了。現(xiàn)在這支隊伍自南陽開拔,已經(jīng)與孫堅合流,一起跟周仁明玩命呢!”

  “挾持人家兒子,也真夠無恥的。”曹操這會兒已經(jīng)不再顧及袁紹與袁術(shù)的兄弟關(guān)系了。

  “現(xiàn)在公孫瓚已經(jīng)與公路結(jié)盟,孫堅又是他的殺人利器!”袁紹嘆了口氣,“咱們這一邊呢?幽州劉虞太柔弱,我看早晚會被公孫瓚吃掉。荊州劉表太遠了,只能夠制公路掣肘于后,而且他自己在荊州還不算穩(wěn)固。本來可以請張邈或者鮑信分兵豫州,幫咱們抵擋一時,可是……這幫可惡的黃巾賊,把所有計劃全打亂了!為什么他們就不能到南方去鬧呢?”

  曹操覺得這酒喝得差不多,該辦些正事了,馬上試探道:“本初,你以為兗州諸郡戰(zhàn)事將如何?”

  “不甚樂觀,”袁紹撇撇嘴,“陳留郡張邈太柔、張超太剛,他們兄弟治民理政尚可,用兵打仗就不成了。至于那個東郡王肱,想起來就有氣,龜縮在東武陽,連一仗都不敢跟賊人打,真不知道當初劉岱怎么挑中他的!”東郡太守原來是橋瑁,可是酸棗縣駐軍之時,兗州刺史劉岱為了搶奪糧食將其殺害,私自立了親信王肱為東郡太守,此人甚是不堪其任。

  曹操按捺著緊張的心情,看似隨口道:“我去東郡滅賊如何?”

  袁紹似乎早有心理準備,兩眼直勾勾地望著他。那一刻,曹操的心都不跳了……

  “也好。”頓了良久袁紹點點頭。

  曹操長出一口,盼了這么長時間的愿望終于可以實現(xiàn)了!

  “不過……”袁紹似乎又有所懷疑,“孟德你離開河北,我就少了一條膀臂!

  “本初兄,小弟此去不單單是為了平滅黃巾!辈懿倏炙俑淖冎饕,趕緊把日夜思考的說辭搬了出來,“我還有一個不太成熟的想法……那劉岱不經(jīng)表奏私立王肱為東郡太守,似有獨專兗州之意!

  袁紹聽他這樣說,馬上露出了狐疑的表情:“劉公山不會吧?”

  “他自專兗州還是好的。如果此人被袁術(shù)拉攏,大河之南化友為敵,那兄長將禍不旋踵。既然如此,不如讓小弟我去打東郡的黃巾。待平定之后,東連張邈,西和鮑信,我們?nèi)撕狭ψo衛(wèi)兗州!辈懿儆忠o袁紹滿酒,卻見還有大半盞,便又放下了,“自豫州北攻冀州,必然要經(jīng)過兗州之地。倘若日后周戰(zhàn)敗,豫州盡失,北上之路被袁術(shù)、孫堅打通……那么我就與張邈、鮑信合力,把他們阻于兗州之外,為兄長再設(shè)一道屏障!這樣把河北之地隔絕起來,兄長就可專心對付黑山賊與公孫瓚!

  “好……好……這辦法太好了!”袁紹騰地站起身來,繞過桌案緊緊抓住曹操的肩膀,“張邈治民、你來治軍、鮑信善戰(zhàn),你們?nèi)齻各擁一郡聯(lián)手據(jù)河,袁術(shù)、孫堅有何懼哉!哈哈哈……”這次他是真正的開懷大笑了。

  曹操瞧著他笑,一個字都沒敢多說,因為他太了解袁紹的性格,自己只要有絲毫的夸張舉動,心事馬上就會被他看穿。所以僅僅是低頭飲酒,故作愁悶狀。袁紹見他皺著眉,不禁發(fā)問:“你又愁些什么?”

  “唉……雖然這辦法是我提出來的,但是我本人也沒有十分的把握。當年平定宛城反賊之時,我親見孫堅之勇,此乃勁敵也!”曹操一邊說,一邊故意搖頭晃腦。

  “你怎么又自疑了?兗州東郡之事舍你其誰?”明明是曹操求他的事情,現(xiàn)在反成了袁紹央求曹操了。

  “小弟……勉力為之!”曹操起身向他施了一禮。

  袁紹微笑著點點頭:“這樣吧,王肱那廝我早就看他不順眼了,現(xiàn)在我任命你接任東郡太守!”

  “。?”事情順利得連曹操自己都不敢想象。

  他本意是到東郡平定黃巾之后,再回頭干掉王肱,現(xiàn)在袁紹一句話,他名正言順省了不少事。

  “只要你能阻擋住公路與孫堅,便是我平定河北的第一大功!”袁紹在大帳中來回踱著步,“愚兄日后得志,定不會虧待你!

  “謝將軍栽培!”什么時候稱他兄長,什么時候稱他將軍,曹操拿捏得很到位。袁紹拉他坐下,把兩個人的酒都滿上:“咱們干!”

  曹操豪爽地照辦了。

  “愚兄給你看樣東西,”說著,袁紹解開腰下的革囊,從里面掏出一枚四四方方的虎紋銅印,“這兩年來,我表奏官員靠的就是這個!

  曹操看得清清楚楚,這塊印刻著“詔書一封,邟鄉(xiāng)侯印”八個篆字。袁紹逃出京師,周毖暗中游說保護,董卓任命他為渤海太守,封邟鄉(xiāng)侯,他就因此刻了此印用以發(fā)起義軍統(tǒng)領(lǐng)群雄。這兩年來,不知有多少太守、縣令、將軍、都尉是靠這顆印制造的詔書冊封出來了。曹操突然覺得不寒而栗,現(xiàn)在自己當?shù)哪莻奮武將軍,不也是靠這顆印創(chuàng)造出來的嗎?

  “董卓進京的時候,我記得你說過,符節(jié)印信管天下的日子結(jié)束了。”袁紹又主動為倆人滿上酒,“可是我這顆印還能管用……至少在冀州、兗州還管用,那是因為咱們的努力!

  曹操也笑道:“是啊……好厲害的一塊印啊!边@感嘆意味深長。

  “別忙,我這里還有另一塊!痹B又從革囊里掏出一塊,不過這次是玉璞——這塊玉璞方圓四寸,潔白無瑕,晶瑩剔透,赫然泛著光芒,只是還未經(jīng)雕琢。袁紹將之托在手上小心翼翼地把玩,仿佛這比他的生命還重要:“孟德,咱們再讓這顆印管用起來,如何呀?”

  曹操笑而不答,心里的憤怒卻已經(jīng)到了極點:說穿了你跟你那個寡廉少恥的弟弟都是一路貨色,而且你比他更陰損、更虛偽。他拿走了大漢的傳國玉璽,你就想要再造一顆,左不過就是想當皇帝嘛!當初在董卓面前唯唯諾諾,連個屁都不敢放,卻有臉在這邊作威作福。你要當皇帝我不反對,更不會妒忌,但是有本事就打到長安,殺了給你恥辱的那個家伙,真真正正像個爺們一樣!現(xiàn)在這副德行,我曹孟德豈能屈服在你帳下,受你驅(qū)使?

  袁紹今天真是過量了,他把兩塊印收好,也不用曹操勸,一盞接一盞地自斟自飲著,臉上始終掛著笑容。曹操看著他那張由白皙轉(zhuǎn)紅的臉,那張平日里如此莊嚴矜持的臉,此時此刻他是那么猥瑣,那么可笑,那么令人厭惡!

  “哈哈哈……”兩陣笑聲交織在一起。

  袁紹笑,曹操也笑,笑的原因完全不一樣。袁紹喝酒,曹操也喝酒,灌進喉嚨的感覺截然不同。不過人喝醉了都是一樣的,卸下偽裝全是同等貨色!

  “將軍,時……”一個袁紹的親兵掀起帳簾,見兩位將軍酩酊大醉滿地狼藉狀,有些不知所措,“時辰不早了,將軍該回去了!

  “回去……回去睡覺!痹B晃晃悠悠站了起來,“今天真……真痛快!”

  “痛快痛快!”曹操歪在那里擺著手。

  那個親兵又叫過一個人,兩人架著袁紹跌跌撞撞出了曹營大帳。袁紹臨走時還嚷著:“孟德,這天下該好好理一理了……”

  他們剛一走,夏侯惇與戲志才匆忙鉆了進來。夏侯惇拍拍曹操肩頭,笑道:“孟德,能把他喝成這副德行,可真有你的!

  “天下該好好理一理了……”曹操醉得眼神迷離,“呸!是該好好理一理了,但大部分自以為是的人都這么想!

  戲志才用力搖著他:“大事可曾定下?!”

  “他任命我為東郡太守……誰他媽稀罕呀!”曹操罵完這一句就倒在了榻上。

  戲志才長出一口氣:“行了,有立錐之地了。咱們出去,叫他安安靜靜睡吧!

  兩個人躡手躡腳出了大帳時,曹操的鼾聲已經(jīng)起來了。夏侯惇連伸大拇指:“戲先生真是厲害,竟然想到請袁紹來喝酒,還真管用了!

  戲志才捻著小胡子嘿嘿一笑:“你不知道,古往今來多少天下大事都是喝著酒決定下來的。”

  “袁本初四世三公素來穩(wěn)重端莊,今天也喝成這副樣子!

  “唉……”戲志才搖搖頭,“明天他們就恢復原樣了,彼此恭敬彬彬有禮,倆人都是一樣的!

  “既然都一樣,你為何不保袁紹,偏偏保我們孟德?”夏侯惇隨口開了句玩笑。

  “你真想知道嗎?”戲志才駐足,仰面望著天空,“《呂覽》有云‘當今之世,濁甚矣,黔首之苦,不可以加矣’,兩個人雖然差不多,但是天下更需要一個了解黎民疾苦的人!

  夏侯惇愕然。

  “元讓,今晚你就當我也醉了,剛才的話就忘了吧!睉蛑静诺皖^道,“兵無常勢,水無常形,咱們僅僅邁出了第一步,以后究竟會怎樣,我也不能預料,還要看將軍自己的主張。你最好速速傳令收拾輜重,等袁紹的詔書一到,咱們馬上起程,此間田豐、沮授、郭圖等頗有見識,日久恐怕就要生變!

  “知道了!毕暮類哺袊@道,“若沒有這一場黃巾復起,咱們哪兒來的機會?此乃天時相助,其實僥幸得很。 

  這是曹操與袁紹這對朋友在一起喝的最后一頓酒。三天后,曹操離開河北前往兗州擔任東郡太守,正式有了一片土地。

  立足東郡

  初平三年(公元192年)正月,曹操到達兗州,出人意料的是他并沒有前往東武陽與王肱完成交接事宜,卻轉(zhuǎn)而率軍進入了頓丘縣縣界。

  “不去東武陽駐守,卻來這里做什么?”任峻眼望著牢牢緊閉的頓丘城,忍不住問曹操。

  “我有意趁敵未穩(wěn),先擊潰那幫黃巾賊。”曹操一臉輕松,“既然到了東郡,就要像個太守的樣子。若不先擊破賊人,何以得東郡士人百姓之心?”

  “將軍不要太勉強了,咱們自魏郡渡河至此,一路上鞍馬勞頓士卒疲憊,加之糧草將盡,這仗不好打的。況且……”任峻回頭又瞅了瞅頓丘城,滿臉憂色,“況且將軍尚未到東武陽交接印綬,東郡大權(quán)仍在王肱之手,各縣不能向您補給糧草,這樣下去人心會散掉的!

  哪知曹操聽完這兩句逆耳忠言竟哈哈大笑起來。不單是他笑,還有樓異,就連不遠處盤點輜重的戲志才與卞秉也跟著笑。任峻心里一陣發(fā)毛:“你們笑什么?有什么可笑的?”

  曹操見他一臉焦急,故弄玄虛道:“伯達,我率眾至此,一是為就近討敵,二就是為了補給糧草啊!

  “頓丘城四門緊閉防患賊眾,您現(xiàn)在尚未名正言順,如何能打開城門?又豈會有人納糧?”

  “我自有辦法。”曹操把手一背轉(zhuǎn)過身去,“阿秉你來!

  卞秉笑嘻嘻走過來:“姐夫,我就知道您得叫我!

  “這里的人只有你我和樓異有本事打開城門,我身為統(tǒng)帥走不開,樓異等安排營帳,那就只有你去了!敝熊妿ど形创钤O(shè),曹操便從王必捧的一大堆東西里抽出一支令箭,“卞秉聽好,我命你帶三百名小校,前往頓丘城前,對城上齊聲高呼‘曹孟德至此,向頓丘百姓求糧’,務(wù)必要讓里面的人打開城門。你若不能辦到,立刻軍法處置!”

  “小事一樁,姐夫您何必如此嚴肅。”卞秉隨手接過令箭。

  曹操把臉一沉:“這里是軍營,沒有你姐夫!”

  “諾!北灞豢s脖子,“尊將軍令!

  任峻見卞秉去了甚感詫異,卻見曹操鎮(zhèn)定自若忙自己的事,便不好再說什么,默默走開。他自從跟隨曹操以來一直管理軍糧,這會兒便心不在焉地指揮兵士安頓糧食。一輛輛的平板大車都是空的,吃的已經(jīng)快沒有了,恐怕明天就完全吃光了,再不趕往東武陽就來不及了。任峻越想越覺事情緊急,轉(zhuǎn)身要再諫曹操,卻忽聞一陣熙熙攘攘的喊叫聲音。

  只見頓丘縣城門大開,除了卞秉領(lǐng)著兵,后面一大片形形色色的百姓如潮水般涌了過來!這些百姓扶老攜幼一路小跑,簞食壺漿盡皆在手,有一身粗布的莊稼人,還有身穿錦繡的鄉(xiāng)紳,甚至有縣寺的衙役,還有幾十個手持棍棒的護城鄉(xiāng)勇。

  曹操摘下頭盔往營門口一站,就聽到那群百姓齊聲叫喊:“曹縣令回來了……曹縣令回來了……”昔日曹操初登仕途任洛陽北部尉,因棒殺黃門蹇碩之叔等事得罪權(quán)貴,遷至頓丘縣為縣令。在任其間,他打擊豪強,善待百姓,甚得民望。如今十五年后,他復歸頓丘縣,當年的功德人心還在,受其恩惠的百姓哪個不來逢迎犒勞?

  霎時間人聲鼎沸,各色人等全擁過來,把曹操緊緊圍了起來,喊什么的都有。

  “曹大人您好呀!”

  “孩子快看,這就是爺爺說的曹大人……”

  “縣令大人,您還認得小的嗎?我是王二。 

  “要不是您,我兒子就被抓走從軍了!

  “您救過我們?nèi)业拿!?br />
  ……

  “大家讓一讓!讓一讓!”這時一個穿著皂衣、頭戴武弁的中年人擠到了前面。曹操一看到那張神氣精明的臉,馬上認了出來,趕忙作揖:“徐功曹,您如今可好。俊

  來者正是頓丘縣功曹徐佗,他見曹操認出他來格外歡喜,滔滔不絕道:“曹縣……曹郡將,沒想到時隔這么多年,您還能回來。想當年您志向高遠英氣勃發(fā),斷案如神愛民如子;您離任之時,黎民百姓無不挽留,士婦老幼灑淚相送如喪考妣,那時節(jié)真是……”

  “徐功曹,你我也算老相識了,何必講這些客套話?”曹操聽他夸張諂媚甚是不喜。當年他任頓丘令的時候與徐佗相處并不很好,甚至還起過一些爭執(zhí)。

  徐佗嚇了一跳,當年他是縣令時就開罪不起,現(xiàn)在成了太守,還帶著這么多兵,更加不敢得罪了,忙回頭招呼:“來!大家把東西抬來……大人,您看看這是什么?”

  曹操不看便罷,看了險些潸然淚下——原來是昔日自己執(zhí)法用的那對五色棒。如今它們已銹跡斑駁,顏色都幾乎難辨。

  當年他與樓異扛著這對大棍千里迢迢從洛陽到頓丘來,用它上打豪強下打盜賊,治理出一個夜不閉戶的小縣,F(xiàn)在想起來,當年他是多么疾惡如仇、正氣凜然,可如今歷經(jīng)世態(tài)炎涼出生入死,自己的性格都快磨圓了,哪還比得了當初那么耿直倔強……

  “大人,自您走后,這對棍可一直是我頓丘的鎮(zhèn)縣之寶啊!”徐佗是睜眼說瞎話,自曹操走后,這對棍就被扔到縣寺后院風吹雨淋,有一次還差點兒叫衙役改了門檻,這是聽說曹操來了,剛從亂蒿草叢里刨出來的。曹操見百姓熙熙攘攘,實在不愿意讓大家看到他傷心,忙道:“徐功曹,我初到本郡,又有些事宜要問。你安置好這里,就來我身邊做事吧!

  徐佗樂得險些蹦起來,他出身微薄,到四十多歲都沒有升官,一直是個不入流的小吏,現(xiàn)在因為這對棒子就抱上了曹操的粗腿,趕緊跪倒謝恩。

  “起來吧,現(xiàn)在戰(zhàn)事未息,大家的安危要緊,快帶百姓們回去,嚴守城池要緊!

  徐佗爬起來微笑道:“大家可都是沖您來的,在下說話不管用的!彼@個態(tài)度甚對曹操愛面子的心思,曹操趕緊高聲呼喊道:“鄉(xiāng)親們,靜一靜,大家都坐下吧。”

  百姓果真聽他的話,一傳十,十傳百,不一會兒的工夫就全都坐下了。曹操登上一輛轅車喊道:“在下離開頓丘十五載,天下的形勢可謂大變。如今皇帝蒙塵地方割據(jù),到處都在打仗,我的兵馬現(xiàn)在要去平滅青州來的賊人,多謝大家送來的糧食,F(xiàn)在請徐功曹帶領(lǐng)大家速速回去,把守好城池,不要讓賊人得逞。我已經(jīng)是東郡的太守了,日后回頓丘的機會多的是,大家各自珍重,等打完了仗,我下令蠲免本縣的賦役,F(xiàn)在西京政令不達,免賦之事我能說了算!”

  哇……此言一出百姓嘩然,更是興高采烈。徐佗勸了半天,這些人總算是稀稀拉拉離去,有的人真是戀戀不舍,非要拉著曹操的衣襟說兩句話才愿回去。畢竟是戰(zhàn)亂時節(jié),曹操唯恐黃巾斥候出沒,忙令夏侯兄弟小心戒備,自己則逐個搪塞著百姓,叫他們快點回城。即便是這樣,也耗了半個時辰才算清靜。

  等人差不多走光,曹操發(fā)現(xiàn)還有幾十名鄉(xiāng)勇默默無語列隊立在一旁:“你們不回去守城嗎?”

  “不回去!”為首一人搖搖擺擺走了過來,“守在城里算什么英雄好漢?我?guī)е@幫兄弟投奔將軍,以后就跟著您打仗啦!”

  曹操差點笑出聲來:此人二十出頭,一身鄉(xiāng)勇打扮,敦實精干,卻身高不足五尺,比自己還差著一截。胖墩墩的一張小黑臉,小鼻子小眼,大嘴短胡須,五官往一處擠著,走路還有些羅圈腿——這樣的人也能打仗嗎?

  這廝恐是被別人挖苦慣了,高聲嚷道:“將軍莫瞧我個子矮,我能帶兵打仗當將軍。”他嗓門頗大,震得人耳朵嗡嗡的。

  帶兵打仗當將軍,好大的口氣——既然人家敢開這個口,好賴不問,必定是有兩下子,曹操也不好怠慢,笑道:“這位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樂進,是從衛(wèi)國來

  的!

  曹操一聽是衛(wèi)國人,趕緊客氣道:“圣人鄉(xiāng)民,本官失禮!

  衛(wèi)國本名衛(wèi)縣,也是東郡治下,但那更是大漢天下僅有的兩個公國之一。自光武中興以來,宗室皆封王國,轄同一郡,唯有孝桓帝之弟渤海王劉悝曾被貶為癭陶王,出了一個絕無僅有的縣王國。凡立有大功的臣子封侯國,轄同一縣,卻沒有公國這一等級,即便是三公與太傅也都是封侯而已。光武帝劉秀愛好儒學、心慕圣賢,為了尊崇姬旦與孔子,在建武十三年(公元37年)封周朝后裔姬常為衛(wèi)公、殷商后裔孔安為宋公,父死子繼世襲罔替,各立公國待為漢室上賓,從此便有了衛(wèi)、宋兩個縣公國。

  曹操素來崇拜周公姬旦,聽說樂進是衛(wèi)國人,馬上顯出和藹之色。

  樂進抱拳道:“不敢不敢,在下不過是個粗人,只想投靠將軍建立功名!”

  曹操瞧他說得這樣露骨,也不好掃興,但他的樣子實在不值得抱多大信心,只微微笑道:“既然如此,你們且歸到我?guī)は孪暮钏抉R處聽用吧!”那人似乎不大樂意,但還是帶著人去拜謁夏侯惇了。

  曹操回到帳中,見派去巡查消息的曹洪已經(jīng)回來了。原來青州黃巾于毒一部盤踞在武陽以西的山谷之中,由于王肱懦弱無能,于毒已經(jīng)帶領(lǐng)數(shù)萬兵馬包圍了郡治武陽縣,開始攻城。

  “既然戰(zhàn)事有變,等用飯已畢,傳令開拔!”曹操吩咐道。

  曹洪大喜道:“在袁紹那里養(yǎng)了這么久,我早就手癢癢了,到東武陽打賊人,好好宰他娘的蛋!”

  “錯!”曹操指了指曹洪,“不打東武陽,咱們攻于毒的本屯!

  “什么?”曹洪瞠目而視,“孟德忒小心眼,姓王的固然不是他娘的好東西,咱們也不能見死不救。 

  曹操有些不高興:“子廉你聽著,這里是軍營,要有上下之禮,更不能隨便動粗口。以后只能稱呼我將軍、郡將,不允許叫兄弟、表字。若有下次,軍法無情!

  戲志才洞若觀火——曹孟德現(xiàn)在立起身來,以后要板著臉做人了。

  “將軍,在下有一言!比尉驗槭峭馊,日常比其他人規(guī)矩得多,“武陽乃東郡治所,一旦陷落舉郡皆亂,民心復不可定,末將以為當先解圍。”

  “伯達莫要焦慮,我決定攻其本屯,乃圍魏救趙之計。昔日孫臏救趙而攻魏,耿弇欲走西安而先攻臨淄。咱們攻其本屯,敵人聞我等西進自然回救,武陽自解也。如果他們不回來救,咱們也不會吃虧。黃巾營寨易攻,而武陽城池堅固,我能搗毀其根基,于毒卻攻不下武陽城!闭f罷,曹操瞅了一眼戲志才,“戲先生,我這一計如何?”

  戲志才連連點頭,沒有表示異議。

  “伯達,糧草可還欠缺?”曹操笑著問他。

  任峻臉一紅:“在下不知您曾是此間縣令。百姓送來糧食,不但有干糧,竟還有些胡餅和肉,現(xiàn)在夠五日之用!

  “哼,哪里用得了五日?兩天就足以!辈懿僦練鉂M滿,“大家也速速用飯吧,午后出兵直搗敵穴!

  果如曹操所料,當兵馬行至黃巾本屯的路上就有斥候稟報,于毒已經(jīng)撤了武陽之圍,率領(lǐng)大兵回救。曹操精神大振,命令兵馬火速前進。于毒的大寨雖然設(shè)在山谷之中,卻不懂得如何因地制宜把守險要,加之黃巾之眾多有家屬跟隨,所以曹軍未費吹灰之力就蕩平了營寨,俘虜、輜重頗豐。而緊跟著,于毒的大軍也快要殺到眼前了。

  這等陣仗再不用曹操親自出馬了,他由親兵保著坐于山頭之上,左右有樓異、王必貼身相護,居高臨下觀看戰(zhàn)局。那于毒乃是黃巾軍中的悍將,他雖有數(shù)萬之眾,但盡皆烏合武器落后,遠不及曹操那三千多人善戰(zhàn),特別是本屯已經(jīng)失手,軍心已經(jīng)波動,只有于毒本人率領(lǐng)的幾千農(nóng)夫敢于在前相拼。

  樓異看著下面僵持不下的景象,急得直跺腳:“將、將軍,我去殺他一陣!

  “別動!你現(xiàn)在是我的護衛(wèi),保護將軍才是你的職責。你若去了,若有人從小路上山刺殺我怎么辦?給我老實待著!”

  “諾!睒钱愑值拖铝祟^。

  “這場仗我有把握,只是還需再戰(zhàn)一時,于毒親帥的前隊一亂就好辦了!辈懿僖姴蛔寴钱愊律剑銦o精打采的,又教訓道,“你給我精神點!”

  “諾!睒钱惷φ局绷松碜。

  “如今咱們有一郡之地,一切都得像個樣子了。你得學著當個親兵隊長,我也得學著當個一郡之帥,咱們都要重新開……”突然,曹操的眼睛直了,只見自己軍隊陣腳大亂。曹操不在下面,夏侯惇就是直接指揮的統(tǒng)帥,他的部隊在最后面?墒蔷蛷乃年嚑I中,竟涌出一支幾十人的小隊,這隊人也不管陣形,硬是從前面曹洪、夏侯惇的陣營中擠了過去,把自己的隊伍沖得七扭八歪,然后一直殺進了于毒的本隊。“這是怎么回事……是那個矮子!”

  就是那個身材矮小的樂進,他竟帶著幾十個鄉(xiāng)勇從后面擠到前面去了。他赤著大腳板,邁著羅圈步,手握兩把鄉(xiāng)勇使的大砍刀,舞得似圓盤一般,在于毒的本陣橫沖直撞如入無人之境。

  眨眼的工夫,樂進殺得跟血瓢一般,敵人遇到紛紛退卻,如避猛虎。他領(lǐng)著人這么一闖,對峙的局面立刻大變,黃巾軍陣中如被楔入一把尖刀!后面曹洪、夏侯淵的人馬聲勢大振各自奮勇向前。

  “勝了!?”曹操眼望著四散奔逃的黃巾軍,“好一個衛(wèi)國樂進!”這一仗黃巾敗得甚是狼狽,被曹軍攆上斬殺者數(shù)以萬計,眾人成鳥獸散,再也集結(jié)不成隊伍了。黃巾首領(lǐng)于毒不敢停留,火速北逃渡河投奔黑山軍去了。

  各部喜滋滋地清點所獲的輜重財物,曹操則帶著親兵穿行在屯中,老遠就看見樂進蹲在一棵大樹旁噓噓大喘,忙信步走去:“樂進,我看見你了,周公之土不單養(yǎng)儒士,還有你這等勇士!”

  樂進抹去一臉的血跡,咧著嘴道:“這仗打得不起勁,我要是有馬騎,有長矛使,于毒他跑不了!”

  “好。”曹操點頭,“給你馬給你槍,去給我曹子廉做個副手吧!蹦闹獦愤M脖子一梗,朗朗道:“我才不要當別人副手呢,我可是來自建功名的!您要是讓我回一趟衛(wèi)國,我馬上給您拉來一千多人,我要自己領(lǐng)兵!

  樓異、王必嚇了一跳,這個人也忒狂妄了,普通一個小兵,剛打一場勝仗就要自己帶兵。曹操卻不計較,只道:“你可知軍中無戲言?”

  “在下不夸口!

  “行。你要是能拉來一支千人的隊伍,我就任命你為別部司馬,自己帶那些人!

  “謝大人。”

  “慢,”曹操一擺手,“若是你帶不來這么多人的話……”

  “那您拿刀砍了我!”樂進猛地站了起來。

  “哈哈哈……快哉!”曹操仰面大笑,立刻解下自己的戰(zhàn)袍披到他身上,“以后打仗不要赤腳,足乃人之根本,要留心保護。我現(xiàn)在就任命你為別部司馬,你只管放心去拉隊伍吧!

  樂進愣了:“這……”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壯士無需推辭!辈懿佥笭柕。

  樂進呆立一陣,忽然跪倒在地:“在下肝腦涂地也要報答將軍知遇之恩!

  “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啊。”曹操捋髯而笑。

  燒了黃巾的本屯,帶著繳獲的軍資器械,押著俘虜,曹營高唱凱歌浩浩蕩蕩直奔武陽城。離城還有二十里,忽有數(shù)騎迎面趕來。為首之人望見大纛,即刻聯(lián)絡(luò)斥候,被領(lǐng)到曹操馬前。

  “你是何人?”曹操勒馬道。

  “在下東郡從事陳宮,奉前任郡守之令來獻印綬!闭f罷他從背后解下包裹,將郡守大印捧了上來。

  曹操一陣冷笑:“你家大人還真是客氣,我離武陽還差二十里,尚未出示車騎將軍詔令呢!标悓m咽了口唾沫,低頭道:“王郡將聞知您大破黃巾深感欽佩,自覺無顏面相見,便叫我相迎獻印,此刻他已經(jīng)帶著家人,乘車離開武陽城了!

  “他倒是挺機靈!辈懿倨逞凼疽鈶蛑静沤舆^印綬,“王肱把東郡治理成這等模樣,黃巾一到竟還不敢出戰(zhàn)。若是本官論罪,就該派兵追上,一刀把他殺了。”

  莫說陳宮,在場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不過……”曹操又把話收回去了,“既然他逃走也就罷了。”

  “將軍寬宏大量!标悓m擦了擦冷汗。

  “陳宮,你先回去轉(zhuǎn)告郡中官員。東郡遭難乃王肱一人之過,所有官員從事繼續(xù)擔任原職,一概不予追究!

  “?您真是寬宏大量!比绻f陳宮剛才那句寬宏大量是客氣話,那么這一次可是真心話了。一朝天子一朝臣,一個官員一幫人,陳宮眼見他身邊有這么多親隨,卻依舊不換東郡舊官,這樣的氣量確實少有。曹操換了一張笑臉:“陳大人請起。以后郡中之事,還要請您多多指教。我還要帶兵前行,咱們各自趕路吧!标悓m卻沒有動,抱拳站在那里,目送著他和親隨乘馬而去。

  行出去好遠,曹操望了一眼戲志才:“戲先生,我請您擔當本郡的從事。”

  戲志才聽他說“請”,而不說“任命”頗感不安,忙推辭道:“在下商賈出身不宜玷污廟堂,還是寄身您的將軍府中當個幕僚吧!

  “好吧。”曹操并不強求,又道,“還有一件事請戲先生代勞,給袁本初寫一封信,告訴他東郡黃巾已定!

  “諾!

  曹操扭頭囑咐道:“仰車騎將軍之宏威,賴河北諸將之呼應……多說點兒這類的惡心話!

  “您放心,一定拿捏好措辭!

  “咱們得讓那位坐鎮(zhèn)河北的車騎將軍放心,什么事情我都會聽他的。叫他放心,我會順順利利為他在兗州打出一道屏障的!辈懿倌樕下冻霰梢牡纳袂。

  戲志才搖搖頭道:“《呂覽》有云‘存亡安危,勿求于外,務(wù)自知而’,袁紹雖有能識才,卻無自知之明!

  “但是現(xiàn)在我必須與袁本初保持一致,敵人太多了!辈懿贌o奈地搖搖頭。

  戲志才又道:“這一場黃巾復起,幾家歡喜幾家愁啊!袁本初恐怕是受創(chuàng)最嚴重的一家,袁公路是得利最大的一家!

  “不對!”卞秉插了話,“得利最大的是姐……將軍您。”他不敢再叫姐夫,慌忙改口。

  “得利?出了這樣的大亂子,天下沒有能得利的!辈懿匐m這樣冠冕堂皇地說,心里卻是頗為暢快。

  卞秉想到了繳獲輜重財物的事情:“將軍,咱們繳獲的東西……”

  “到武陽以后再說,但是先得分一些給頓丘的老百姓,我還得還這個人情。”曹操聳聳肩,身體松弛下來,“就好像我得還袁本初的人情一樣!

  “一切聽姐……將軍吩咐!北灞徚丝跉猓霸蹅兘裉斓搅宋潢,處理郡中事務(wù),可以叫軍兵歇一歇了吧?”

  “歇不得,就休息一晚,明天開拔去陳留!

  “去陳留?”

  “咱們還得幫張孟卓戡定陳留郡!辈懿倩顒踊顒咏┯驳牟弊,“今東郡已定,當一鼓作氣再定陳留之亂。我聽說於夫羅自從背叛袁紹后到處掠奪,如今已經(jīng)攪到兗州來了,對付匈奴人還要多加小心。”

  “姐……將軍,”卞秉再次匆忙改口,“既然到陳留打仗,不如趁機會把我姐……把將軍夫人和孩子們接過來!

  “對!”曹操拍拍腦門,“彰兒生下來這么久了,我這當?shù)倪未見過一面呢。”

  卞秉笑道:“恭祝將軍父子團圓。”

  曹操斜眼看了看他,不滿地說:“越聽越別扭,你小子什么毛病!就不能叫我一聲姐夫嗎?”

  “我……我……我錯了!北灞鼡u搖頭,低下頭暗自嘀咕,“這叫什么脾氣?一會兒一變,真難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