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靜微微一怔,趙少華笑著繼續(xù)道:“他估摸是擔(dān)心大伯母會提議你,以后不要繼續(xù)在外頭拋頭露臉,或者不要過多插手醫(yī)館的事情。對別的女子,大伯母可能還真的會這樣提議,但硯辭這回多慮了,大伯母說,像你這般有才華的女子,被拘束在后院才是一大損失。你今天做的事情,是徹底折服大伯母了。
關(guān)于那些流言蜚語,你也不用擔(dān)心,誰沒有在背后被人說過幾句,便是我和大伯母也沒少遇見小人,只要自己做的事情沒有對不起任何人,管他們說什么。
今天在前院,就有不少夫人娘子明里暗里地嘲諷你,大伯母只淡淡地說了一句,你是我們梁國公府的恩人,更是硯辭未來的夫人,與你作對,就是與梁國公府作對。嘿,你是沒看到那些夫人娘子的臉色,當(dāng)場一句話都不敢說了!”
徐靜聽著聽著,一顆心不禁越發(fā)安定。
雖說事情的走向都在她的計劃之中,但一下子得到這么多人的袒護(hù),她還是滿懷感激。
第二天,徐靜一直看護(hù)梁國公,到了中午才準(zhǔn)備離開。
走到大門口的時候,徐靜突然聽到一陣凄厲的哭喊聲,跟在她身旁的青玉嘴角微抿,道:“今天一早,夫人便遣了人把廖總管沒了的消息告訴了廖總管的夫人,聽說廖總管的夫人當(dāng)場暈了過去,一直到現(xiàn)在才趕了過來。
夫人甚至不敢把這件事告訴廖總管的母親,廖總管是她唯一的兒子,也不知道老人家受不受得住!
每一件兇案后面,都定然會有一群心碎的人,別管人活著時有多少矛盾,人死了,就一切都沒了。
趙家人因?yàn)檫@件事,心情也不怎么好,別看趙少華在她面前巧笑嫣然的,背地里卻總是沉著一張臉,徐靜今天早上遇見趙景明時,那家伙難得沒有跟她耍寶,跟她打了個招呼就匆匆離去了。
青玉把徐靜送到了大門外,道:“奴婢已是幫徐娘子安排了馬車,還請徐娘子在這里稍等片刻,夫人本來是想親自送徐娘子的,但因?yàn)榱慰偣艿姆蛉藖砹,夫人抽不開身!
徐靜過來的時候,是岑夫人親自叫府里的馬車過去接她的,所以她回去時也只能坐趙家的馬車。
徐靜笑笑道:“國公府現(xiàn)在正是多事之秋,岑夫人太客氣了。”
就在這時,不遠(yuǎn)處突然傳來一個呼喚聲,“徐娘子!”
徐靜微愣,一轉(zhuǎn)頭,就見國公府門前不知道什么時候來了輛熟悉的馬車,東籬從馬車上跳了下來,快步走到她面前恭敬地行禮道:“徐娘子,郎君說他親自送你回去!
蕭逸竟然來了。
徐靜微微揚(yáng)眉,如今是午時,所以他是利用午間的休息時間特意過來的?
青玉不禁笑得一臉曖昧道:“蕭七郎果然看重徐娘子,這么一點(diǎn)時間都要來親自送徐娘子回去,難怪方才蕭七郎派了人過來詢問徐娘子什么時候離開,看來徐娘子是不需要我們國公府的馬車了!
徐靜無奈地瞪了青玉一眼,這丫頭昨天還因?yàn)榍嘣频谋撑咽芰瞬簧俅驌,今兒竟然就一副沒事人的模樣。
不過她身為岑夫人身邊的侍婢,自是也不能一直沉湎于自己的情緒中。
徐靜跟青玉告別后,便跟著東籬上了蕭逸的馬車,馬車?yán)稂c(diǎn)了能安神靜心的熏香,蕭逸一如往常身姿筆挺地坐在里面,見到上了來的女子,黑眸悄然一柔,道:“可吃過午膳了?”
第215章 給徐靜的賞賜(二更)
徐靜眼眸微彎,“自是吃了,我不把午膳吃了,岑夫人他們還不讓我走。倒是你,沒必要這么忙還抽時間來送我。”
女子笑靨如花,璀璨如夏陽,蕭逸不由得垂了垂眼簾,道:“我昨天才當(dāng)眾公布了我們要復(fù)婚的事請,這段時間定是會有不少人盯著。”
徐靜立刻懂了,所以蕭逸才會特意過來,做出一副很重視她的模樣。
她心里莫名地就起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好像是失落?她頓時覺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這種事有什么好失落的?
不待她細(xì)想,蕭逸便道:“我過來也是因?yàn)橛袔准匾氖乱c你說,我們的復(fù)婚圣旨這幾天就會下來,而如今你的身份不再是秘密,圣上也一直知道你在最近幾個案子中立下的功勞,因此給了你一些賞賜!
這倒是出乎徐靜的意料,她微微揚(yáng)眉道:“什么賞賜?又是以什么名目?”
她先前雖然在好幾個大案子中都出了不少力,但她從沒想過自己能因此得到什么賞賜,她那時候的身份不方便公開是一回事,她一直在行仵作之事這件事也不好公之于眾。
蕭逸似乎有些好笑,道:“能是什么名目?自是以你先前協(xié)助朝廷破了幾個大案這個名目。徐娘子,你可想光明正大地參與到查案中?”
徐靜微愣。
她……自然想,但這件事,她先前一直不敢想!
蕭逸看到她這神情,便明白了她的想法,眼神溫和道:“我一直說,你的才能,便是刑部和大理寺中也很少有人能比擬。雖然女子不像男子,能入朝為官,盡情施展自己的才華,但不代表女子的才華便不會得到重視。
大楚建國不過三十八年,就在短短的幾十年間也涌現(xiàn)出了不少巾幗英雄,例如趙老夫人,當(dāng)初就曾跟著夫君上戰(zhàn)場殺敵,被太祖皇帝封為榮國夫人。先前的朝代中,也有不少女子展現(xiàn)自己才華被當(dāng)權(quán)者重視的事跡。
你先前不敢把你驗(yàn)尸查案的事公之于眾,是因?yàn)槟闩码S之而來的麻煩會毀掉自己的生活,但如今有我和圣上在,要保住你,讓你在最合適的地方施展自己的才華,我和圣上還是能做到的!
徐靜的心跳,不自覺地一點(diǎn)一點(diǎn)加快。
她和蕭逸復(fù)婚的其中一個目的,確實(shí)是想借助他的身份,讓自己的事業(yè)更加順利,但她那時候想的只是自己的醫(yī)館事業(yè),卻沒想到,蕭逸比她以為的更加重視她查案上的才能。
該怎么說?這一波,她算是賺翻了?
她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半天才低低一笑道:“可以的話,我想先不要把我進(jìn)行驗(yàn)尸的事情說出去……”
“當(dāng)然,驗(yàn)尸一事到底太過敏感詭譎,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你以后還要開展你的醫(yī)館事業(yè),把這件事說出去對你有害無益!
蕭逸溫聲道:“所以圣上給你賞賜時,只說了是因?yàn)槟阆惹皩Τ⒚傅膮f(xié)助,特別是鄭壽延的案子,他的案子牽涉到大楚社稷的安危,給你再多的獎賞都不夠!
這人做事一向是很有分寸的,徐靜的嘴角忍不住越發(fā)上揚(yáng),多少有些好奇道:“那圣上給我的獎賞是什么?”
“一棟……”
蕭逸頓了頓,輕笑道:“獨(dú)屬于你自己的宅邸,以及大量的金銀珠寶,圣上還允許在我們復(fù)婚前,讓你自立門戶,這般,你也不用擔(dān)心徐家的人會借此對你做什么了。”
原主的父親徐廣義最重利益,知道她要和蕭逸復(fù)婚,定會想方設(shè)法讓她回到徐家。
徐靜原本還在為這件事煩惱,沒想到圣上的賞賜一下子就解決了這個問題!
還有房子的事,她都不禁懷疑圣上是不是有什么神通了,怎么會知道當(dāng)下她最需要的是什么。
當(dāng)然,徐靜不蠢,自是能猜到,大抵不是圣上有神通,而是面前的男人知道她想要什么,在背后想辦法促成了這個結(jié)果。
她不禁眼眸微亮,好一會兒,低低感嘆道:“你幫了我這么多,我都不知道要怎么還才好了。對了,我們都要復(fù)婚了,是不是要改一下對對方的稱呼了?若是顯得太生疏也會讓人起疑。我以后就直接叫你蕭逸?好像有些生硬,要不……硯辭?”
他身邊的朋友,好像都是直接叫他的字。
對面的女子在說話時,一雙澄澈清明的眼眸一直無意識地看著他,看得蕭逸的心猛地一跳,突然就有些呼吸困難。
他不動聲色地再次垂下眼簾,緊握成拳的雙手似乎都在發(fā)燙,道:“徐娘子想怎么叫都可以!
“好,那我就叫你硯辭了。”
徐靜嘴角一揚(yáng),道:“你以后也可以像少華他們一樣,直接喚我阿靜!
阿靜……
他原本以為,要直呼她的名字,還要等上許久。
只是在心中輕輕喚出這個名字,他渾身就仿佛被火燒一般,躁動不安,蕭逸覺得自己再不做點(diǎn)什么,他那越來越快的心跳聲就要被對面的人察覺了。
他輕吸一口氣,轉(zhuǎn)頭看向一旁的窗戶,嗓音盡量淡然道:“對了,我昨天審了青云一個晚上,雖然她還不愿意說出指使她的人,但吐露了不少關(guān)于案件的細(xì)節(jié)!
徐靜見狀,不禁一怔。
莫非他不習(xí)慣直接叫她的名字,也是,他對她本來就沒有男女之情,突然進(jìn)展這么快,他有些不自在罷。
徐靜暗暗撇了撇嘴,順著他的話題道:“她可有說,她是怎么讓廖總管在昨天下午去岑夫人他們的房間的?又是怎么讓廖總管到庫房后面去的?”
蕭逸平復(fù)了自己的心情后,再次看向?qū)γ娴呐,道:“她說,她騙廖總管她手上有廖總管和他老母親帶來的女子私相授受的證據(jù),廖總管的夫人性子比較急躁,梁國公府的仆從私下里都傳,廖總管很怕自己的夫人,自己的夫人先前因?yàn)樗赣H帶來的女子已是鬧過幾回事了,聽青云這樣說,他一時心慌,也沒心思分辨真假,昨天下午就按照青云的吩咐,去了岑夫人他們的房間中。
青云卻又以此要求他在她指定的時間,去了庫房后頭!
徐靜不由得沉默。
廖總管的家事徐靜不太了解,也不好評判,只能說,青云確實(shí)很厲害,精準(zhǔn)地抓住了廖總管的弱點(diǎn)。
她選擇在那個時候殺死廖總管也是有原因的,因?yàn)樗銣?zhǔn)了那個時候正是梁國公毒發(fā)的時間,國公府里定是會亂成一團(tuán),更是沒有人有心思管后院發(fā)生了什么事。
就像蕭逸所說,青云背后定是有高人,在一步一步指引著她怎么做!
徐靜抬眸,看向蕭逸道:“她背后的人可是興王?”
蕭逸沉默了許久,卻是搖了搖頭,“應(yīng)該不是!
第216章 再見,阿靜(一更)
徐靜有些訝異,竟然不是興王?
蕭逸道:“興王今年剛滿二十歲,十二年前武王之亂開始的時候,他不過是個八歲的孩子,青云被送進(jìn)國公府時,他也不過十歲。
一個十歲的孩子,不可能有那樣的城府和謀略。
事實(shí)上,當(dāng)初我們察覺到興王有謀反的意圖時,就知道興王背后還有高人,那個高人可能是一個人,也可能是一群人,但他們顯然藏得比興王還深。
我們第一次知道興王,是在追查兵器庫這件事的時候。那時候,我們察覺到兵部侍郎龐瑞似乎在暗中搞什么小動作,便派了人潛進(jìn)他府中,偶然間聽到他提起興王,才知道這一切和興王有關(guān)。
然而在那之前,興王不過是一個寂寂無聞的皇子,雖然有一些野心,但能力并不出眾,他的母族也不過是大楚一個沒什么存在感的小家族!
徐靜一臉恍然,“所以你們懷疑,興王背后的高人才是一切事情的罪魁禍?zhǔn)??yīng)該說,興王只是被他們利用了!”
“沒錯!
就知道跟這女子說話不用費(fèi)什么心神,蕭逸贊賞地看了徐靜一眼,道:“不如說,興王很可能只是他們推到明面上的棋子,以興王一個人的能力,斷不可能聚集起那么多愿意跟隨他的人,謀劃一切的是他背后的人,而他們的謀劃,早就十二年前的武王之亂時就開始了。
這一點(diǎn),我是經(jīng)過昨天青云的事情才察覺到的。
而他們會在現(xiàn)在用上青云這顆棋子,說明他們要有所行動了,梁國公顯然是他們覺得必須在行動前除去的阻礙。”
徐靜聽得心里一咯噔。
大楚四大家族中,至今還是純粹的武將之家的也就趙家和江家,王家和蕭家早在建國后,便文武兩邊一起發(fā)展,這樣做雖然可以在兩邊都有一定的影響力,但單純說在軍中的影響力,自是比不過趙家和江家。
別的不說,就徐靜知道的,趙家和江家各掌握著一支軍隊——神威軍和天武軍,在大楚的軍隊中,這兩支軍隊可以說是人數(shù)最多,也是實(shí)力最強(qiáng)的。
更別說在別的軍隊中,也有不少這兩家的人。
若是梁國公這次真的中毒身亡了,對整個大楚來說,都是影響巨大的一件事,是實(shí)打?qū)嵉叵魅趿舜蟪能娛铝α浚?br />
徐靜微微蹙眉,道:“既然如此,其他重要的將領(lǐng)這段時間,也有可能有危險!
敵人的目的既然是削弱大楚的軍事力量,目標(biāo)便定然不止是梁國公一個。
蕭逸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我也是這么想的,所以我已是提醒了各個將領(lǐng)。然而,那個幕后之人謀劃了這么多年,發(fā)現(xiàn)事情沒有成功,定然很快會有下一輪行動。
接下來,大楚只怕要經(jīng)歷新一輪暴風(fēng)雨了!
見到徐靜臉色微沉,蕭逸頓了頓,溫聲道:“不過,你也不用太擔(dān)心,便是大楚真的動亂起來,西京也定然是最安全的,何況,我和圣上定是會想方設(shè)法斷絕那個幕后之人的企圖。”
徐靜一直生活在和平年代,乍然聽到這樣的事情多少有些擔(dān)心,但看著面前的男人,她心中的擔(dān)憂又一下子煙消云散,忍不住微揚(yáng)起嘴角。
他們說話期間,周家到了。
徐靜下了馬車,正要離開,蕭逸突然叫住她,清了清嗓子道:“先前岑夫人給了我一罐你做的紫草膏,我把它帶到了刑部,其他人看到了,都很好奇,聽我說了紫草膏的功效后,都問我是從哪里買的,因?yàn)槲乙膊惶宄銢]有回復(fù)他們。若他們想要紫草膏,可是直接從你手上購買?”
徐靜有些訝異,她的紫草膏有這么大的魅力嗎?別人只是看上一眼便有興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