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趙少華八卦想探聽人家的閨中事,誰讓她先前答應(yīng)了江二郎要陪他阿姐說說話紓解一下她的心情呢?若是她什么都不知道,聊天時不小心踩了人家的忌諱,這天還不如不聊了。
靜丹搖了搖頭,道:“不,世子對我們夫人是很好的,夫人生病這幾天,世子能留在家中就留在家中,少夫人心情不好是因為旁的事,趙少夫人待會見到少夫人時可以問問,奴婢不方便多說!
趙少華也不想為難她,和徐靜交換了個眼神,便沒有再說什么。
很快,淮陰侯世子和江少夫人的房間便到了,幾人進(jìn)去的時候,剛好碰到一個捧著托盤出來的侍婢,靜丹連忙走上前問:“靜水,少夫人把藥吃了嗎?”
靜水也是一臉愁苦,點了點頭道:“吃了,每回的藥少夫人都是吃得很利索的,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感覺少夫人今天的狀態(tài)終于好一些了……”
說著,她突然發(fā)現(xiàn)了跟在靜丹身后的趙少華和徐靜,連忙行了個禮道:“這兩位定然就是趙少夫人和徐大夫罷,奴婢方才沒看到兩位,失禮了!
趙少華搖了搖頭,讓她起來后,道:“江少夫人今天的情況好一點了?”
江二郎不是說,江少夫人吃了藥后,情況不但沒有好轉(zhuǎn),還越來越嚴(yán)重么?
靜水點了點頭,有些猶豫道:“我們覺得是這樣,但我們到底不是大夫,不知道判斷是否準(zhǔn)確。前天時,少夫人還整宿整宿發(fā)熱,渾身酸疼,連床都下不了,嚇得世子一整晚沒睡守著夫人。昨天開始少夫人身上的熱便退了,今天還能下床走幾步!
靜丹補(bǔ)充道:“靜水說得沒錯,我們也很訝異呢,少夫人都病了整整五天了,前三天不管吃什么藥,情況都越來越差的時候,我們擔(dān)心得不得了,世子還差點把替少夫人看診的一眾大夫都押去上京府衙。
昨天少夫人的高熱突然開始退的時候,我們都不敢相信,生怕是又一輪兇險的開始!
靜水突然咬了咬牙,道:“都怪那個賤女人,定是那個賤女人天天在少夫人面前晃來晃去把少夫人氣病了!奴婢實在不懂,那女人早就年滿十五了,老夫人怎么還不給她說親!難道老夫人不知曉外頭傳的話有多難聽嗎?”
“靜水!”
靜丹連忙打斷她的話,譴責(zé)地瞪了她一眼,靜水仿佛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撇了撇嘴行了個禮道:“讓趙少夫人和徐大夫見笑了,奴婢就不在這里打擾兩位了!
看靜水匆匆離去后,靜丹看向徐靜兩人無奈道:“靜水也不知道為什么,這段時間對華娘子格外有意見,也許是少夫人的病嚇到她了罷,明明平日里,靜水是咱們幾個中脾氣最軟的!
她這話就有意思了。
徐靜微微挑眉。
她這么說,似乎她對華娘子的意見,其實沒有很大似的。
莫非她方才說,江少夫人對華娘子很友善不是隨便說的?
趙少華向來心直口快,道:“我還以為你對華娘子也很有意見。”
畢竟誰看了方才靜丹對華娘子的態(tài)度,都會這么想。
靜丹一愣,慌忙擺了擺手道:“華娘子再怎么說也是淮陰侯府的半個主子,奴婢怎么敢對華娘子有意見,奴婢只是不想讓華娘子出現(xiàn)在少夫人面前罷了。
再說了,便是咱們真的對華娘子有意見又能如何?我們少夫人心善,對華娘子一向是很好的,就算華娘子真的存了什么心思,少夫人也從沒放在心上,畢竟江家的娘子,可不是誰都能欺負(fù)的。”
最后那句話,她語氣淡然,那種淡然是江家的強(qiáng)大給她的底氣。
徐靜立刻就聽出了她的言下之意,她對那個華娘子確實是有意見的,那個華娘子也很可能確實存了一些不該有的心思。
但江少夫人從沒把她的那些小心思放在心上,也許她對那個華娘子的在意,還沒有自己身邊這幾個侍婢多。
那江少夫人說的想害她的人,又是誰?
徐靜帶著這些疑問,跟著靜丹走到了里間。
里間的拔步床上,一個身穿素衣的年輕女子正靠著一個軟枕半躺在上面,見到趙少華和徐靜,嘴角微微牽起,道:“你們來了,二郎已是遣人把事情跟我說了,勞煩趙少夫人和徐大夫跑這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江少夫人閨名妍夏,在家行三,她十八歲時便定下了和淮陰侯世子的婚事,后來因為淮陰侯世子的祖父去世,婚期往后延了三年,因此她嫁入淮陰侯府時已是二十有一,在古代這成婚年齡已是算大齡了。
也難怪不過三年沒有孩子,便急得四處求醫(yī)。
徐靜不動聲色地打量了江少夫人一番,只見她身形消瘦,面容青白,原本飽滿的唇干裂發(fā)白,眼睛中沒有多少精氣神,一副病美人的模樣,顯然這場風(fēng)寒把她折騰得不輕。
但她現(xiàn)在已是能坐起來了,還有精神和她們說話,就像她那兩個侍婢說的,她已是好了不少。
徐靜走上前,朝她行了個禮,笑道:“江少夫人言重了,我身為大夫,替人看診本就是天職,請容我來看看江少夫人的情況!
江少夫人點了點頭,喚一旁的侍婢給徐靜和趙少華搬了張椅子,徐靜的椅子就放在她的床邊。
女子給女子看病,自是沒什么忌諱的,徐靜細(xì)細(xì)替江少夫人診斷了一番,微微挑眉。
看情況,確實是風(fēng)寒沒錯。
她想了想,道:“我想看看先前的大夫給趙少夫人開的方子,可以嗎?”
這自是沒什么不可以的,江少夫人立刻讓靜丹去給徐靜把方子拿來,徐靜拿過方子細(xì)細(xì)一看,眉頭頓時深深鎖起。
這……不應(yīng)該啊!
第169章 竟是如此血腥殘忍(二更)
江少夫人觀察細(xì)致入微,看到徐靜這模樣,立刻問:“徐大夫,可是有什么不妥?”
她身旁的三個侍婢也霎時沉了沉臉色。
自家少夫人先前吃了好幾天的藥,身體沒有好起來,反而越來越差,她們沒有想法是不可能的。
趙少華也不由得緊緊盯著徐靜,就見徐靜緩緩搖了搖頭,道:“沒有不妥,風(fēng)寒有不同的類型,不同類型的風(fēng)寒要用不同的法子去治。江少夫人是因為風(fēng)寒襲表,肺氣不宣而出現(xiàn)的癥狀,這個方子正是針對江少夫人的癥狀開的,而且是十分高明的方子,便是由我來開,也開不出比它更好的方子!
風(fēng)寒作為日常最常見的一種病癥之一,古人早已是把它研究透了,以大楚的醫(yī)術(shù)水平,治療一個小小的風(fēng)寒完全不在話下。
然而,正是因為這張方子太完美,情況才不對勁!
按理來說,趙少夫人若真的按照這個方子來治療的話,風(fēng)寒早就好了,怎么可能會出現(xiàn)身體越來越差這種事!
在場的都是聰明人,哪里不明白徐靜的意思,靜丹眉頭微蹙,道:“奴婢就說,少夫人的情況絕不是方子的問題,最開始替少夫人看診的可是李大夫,李大夫是廣明堂西京分號的管事,醫(yī)術(shù)水平只在林東家之下,這幾年江家主子們的身體都是李大夫負(fù)責(zé)的,他怎么可能故意不治好少夫人的身體。
何況,后來世子大發(fā)雷霆,遣人另外找了幾個大夫過來,連太醫(yī)院的太醫(yī)也叫了過來,也說這個方子沒問題!
聽她這般說,她們已是懷疑過這個方子了。
江少夫人嘴角微抿,沒有說話。
一旁的靜水突然道:“奴婢就說,定是少夫人的心情影響到少夫人的病了,少夫人身旁最近小人太多,得找個機(jī)會去城外的法門寺拜拜菩薩才是!”
她滿臉陰陽怪氣,明眼人都知道她話里的小人絕對包括那個華娘子。
另一個名叫靜宜的侍婢輕嘆一口氣,道:“先不說少夫人身旁有沒有小人,少夫人最近遇到的晦氣事也著實太多了些,等少夫人病好了,確實應(yīng)該去拜拜菩薩。
先是莫名其妙病了這么一場,房里還遭了小偷,前兩天,四娘子還畫了那么一幅畫,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膈應(yīng)少夫人的……”
她們說話時,徐靜一直看著江少夫人,就見她的臉色突然一白,冷聲道:“靜宜!”
靜宜被嚇了一嚇,反應(yīng)過來后連忙行禮道:“是奴婢多嘴了。”
徐靜不禁微微蹙眉。
這個淮陰侯府總給她一種說不出的怪異感。
方才靜宜說的事情,似乎都只是一些互相毫無關(guān)聯(lián)的小事,但這些事情看起來都對江少夫人有一定的影響。
同一時間出現(xiàn)這么多對江少夫人有影響的事情,不得不說有些過于巧合了。
但這些問題她問有些不合適,幸好跟她一起過來的,還有趙少華。
趙少華原本還在絞盡腦汁怎么跟江少夫人攀談呢,這會兒好奇心一起,道:“四娘子的畫是什么意思?”
江少夫人輕輕咬了咬唇,似乎有些為難,但想到對方是二郎特意找來,跟她聊天紓解她的心情的,靜默片刻還是道:“不過是小女孩不懂事罷了。靜宜說的四娘子是我夫君的親妹子,也就是我的小姑子,今年才十四歲。也是我倒霉,三年前我剛嫁進(jìn)來時,跟她處得還算可以,當(dāng)時她養(yǎng)了只渾身雪白雪白的小貓兒,長得就跟個雪團(tuán)子似的,霎是可愛,我小姑子從它剛生下來的時候就養(yǎng)著它了,把它當(dāng)成自己的命根子一般。
有一天傍晚,我晚膳不小心吃多了,就在院子里散步消食,走著走著不知不覺走到了后廚后面,那里平日里很少有人過來,我也是肚子實在不舒服,想多走些路才走到了那邊。
誰料,我剛走到那里,就見到角落處有一團(tuán)紅紅白白的東西,走過去一看,竟然……竟然是小雪球,而且,它已是死了,死得還……還很恐怖,身上的毛被人拔了一大半,皮膚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傷口,刀傷、燙傷、徒手傷……什么樣的傷口都有,爪子上的指甲都被拔下來了,兩只……兩只眼睛處,還插了兩根樹枝……”
這情形,便連聽的人都不寒而栗,何況是親眼見到了的江少夫人。
只見她越說,臉色越白,聲音越抖,趙少華沒想到背后的事情竟然這么血腥殘忍,無比后悔自己問了這個問題,正想讓她不要說了,江少夫人卻已是繼續(xù)說了下去,“我當(dāng)時頭腦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怎么辦,就在我呆站著的時候,我小姑子派來找小雪球的侍婢找了過來……
小雪球不是我殺死的,我也跟我小姑子說過,我來的時候它已經(jīng)死了,但我小姑子顯然不信我的話,這些年來,她一直在心里怨著我……”
這件事很明顯也是她身邊幾個侍婢的心病,靜丹忍不住道:“若不是老夫人出面,強(qiáng)行讓大家把這件事翻篇,四娘子只怕還要不依不饒!”
靜宜冷笑一聲,道:“老夫人親自出面,也不過是不敢得罪趙家罷了。若她真的為了少夫人好,就該徹查小雪球到底是誰殺死的,而不是強(qiáng)行翻篇,當(dāng)這件事不存在。因為一直沒找到真正的兇犯,四娘子才會覺得少夫人就是真正的兇犯,這些年每回見到少夫人都陰陽怪氣的,淮陰侯府里不少仆從也是這么想的,只是不敢說出來罷了!”
徐靜不由得眸色微閃。
這些虐貓手段,簡直喪心病狂。
有研究表明,大部分變態(tài)殺人犯童年時都有過虐貓的行為,且這個比例很高,雖然說不是所有虐貓的人都會殺人,但這種行為絕對是反人類的,誰都不愿意留這么一個人在自己身邊。
淮陰侯老夫人竟然只因為想粉飾太平,就強(qiáng)行按下這件事,連兇犯都不找了,某個方面來說也是糊涂。
她心里已是有了推斷,道:“莫非,四娘子的畫畫的是……”
“沒錯!
江少夫人暗嘆一聲,道:“她畫的是小雪團(tuán)!
靜丹見到自家少夫人這模樣,忍不住心疼道:“四娘子畫的還是小雪團(tuán)在通往老夫人的院子的那條路上玩耍的畫面,那簡直是在誅少夫人的心啊!小雪團(tuán)生前最喜歡在那條路上玩,當(dāng)年少夫人見到了小雪團(tuán)死去時的慘狀,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敢走那條路,每次去老夫人的院子都要繞路走。
少夫人這兩天頻頻做噩夢,也是那幅畫的緣故,如果非要說有什么影響了少夫人的心情,讓少夫人的病遲遲不好,那幅畫絕對是原因之一!”
靜水也一臉氣憤道:“明明四娘子這兩年都不敢明著在少夫人面前提小雪團(tuán)的事,那姓華的女人一來,她不但敢了,竟然還畫了出來,誰知道是不是那女人背后蠱惑四娘子這般做的,畢竟四娘子最近和她走得那么近!
枉費少夫人先前被她柔弱可憐的樣子騙了,對她這么好,當(dāng)真是狼心狗肺!”
江少夫人臉色慘白,似乎沒有力氣多說什么了。
這也說明了,這幾個侍婢說的話都是真的。
趙少華眉頭緊皺,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
雖說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jīng),但淮陰侯府這本經(jīng),也太難太復(fù)雜了罷。
她本來就不是那種很會安慰人的性子,比起說,她更喜歡做,江二郎讓她幫忙紓解江少夫人,她是當(dāng)真不知道該怎么做!
徐靜卻是一臉沉思,忽然,她眼眸微抬,看著江少夫人道:“江少夫人,你的侍婢方才說,你總覺得最近有人想害你,恕我冒昧,聽了你們方才的話,我也覺得,府上確實有人存了心思,想對你做些什么!
第170章 疑點重重的偷竊案(一更)
眾人臉色霎時一變,江少夫人嘴唇微抖,緊緊盯著徐靜問:“徐大夫為何這么說?”
徐靜也是經(jīng)過了深思熟慮才決定把這件事說出來的,今天早上來淮陰侯府時,趙少華便跟她說了江二郎和這位江少夫人的身份。
江家世襲的爵位是邢國公,江二郎和江少夫人是嫡親的姐弟,父親乃是現(xiàn)任邢國公,江二郎江余今年不過二十有三,便已是得封天武軍指揮使,別說在江家,便是在整個大楚的年輕一輩中都是佼佼者,江家自也是對他萬分看重。
他說江家沒有在背后指使廣明堂打壓天逸館,應(yīng)該是真的,而趙少華說江家會敲打廣明堂,應(yīng)該也是經(jīng)他的手去敲打。
既然如此,賣他們姐弟倆一個人情也不算壞事,若江二郎在叫人敲打廣明堂時多說一句話,天逸館未來的路也就能走得更容易了,就算沒有這一層,江家身為大楚四大家族之一,徐靜跟他們打好關(guān)系,對自己也有利無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