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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是二皇子保住了性命,也或者是他看在了皇長子和長公主的份上,終究是手下留情。

  喬氏不敢置信,她的朝兒險些喪命,敬修容居然只是幽禁?

  她下意識地想要反對,但她想起她的目的,最終還是竭力咽下聲音。

  敬修容沉默了一陣子,她磕頭:

  “臣妾謝主隆恩!

  有人忽然嘆了一口氣:“皇子沒有生母照看,終究是不行!

  邰諳窈立即看過去,說話的正是徐婕妤,她輕瞇了瞇眼眸,居然沒覺得意外。

  她早就有猜測,徐婕妤許是投靠了喬氏,如今看來,她果然猜得沒錯。

  喬氏也擦著眼淚,哀戚戚地看向時瑾初:

  “皇上,妾身別無所求,只求能陪在朝兒身邊,看著他平安長大,求皇上開恩!”

  敬修容倏然冷笑:

  “平安?有你在身邊,二皇子才是真正地不得安寧!

  聞言,喬氏心底驀然咯噔了一聲,她有一種不好的預(yù)感。

  敬修容轉(zhuǎn)頭看向喬氏,她從進來后就神情平靜,如今終于扯開一抹諷刺的幅度:

  “莫非你貴人多忘事,忘記了是誰安排讓二皇子每日飲冰,若非如此,皇子所慣來被皇上看管嚴(yán)實,臣妾怎么能找得到時機對二皇子下手?”

  第137章

  殺人誅心。

  邰諳窈心底輕嘶了聲,殿內(nèi)的那點血腥味還未散去,喬氏來時的傷心欲絕也不是作假,如今敬修容的話簡直就是在說,二皇子會有今日都是喬氏給了她下手的機會。

  尤其是太醫(yī)也從內(nèi)殿出來,嘆息地搖了搖頭:

  “二皇子傷了根本,日后許是要精心養(yǎng)著了!

  太醫(yī)說得隱晦,但在場的人都聽得出他的言下之意,二皇子恐怕日后要和藥物相伴。

  喬氏如遭雷劈,臉上情緒迸裂,她腦海有一陣空白,整個人身子都踉蹌了一下,險些栽倒。

  眾人也聽懂敬修容的意思,一個個都驀然噤聲。

  邰諳窈也掩住唇,她仿若驚愕地問:

  “敬修容此言何意?”

  她不著痕跡地瞥了眼時瑾初,果然,時瑾初的臉色一陣鐵寒。

  皇子所向來被時瑾初看管嚴(yán)實,外人輕易插不進手,但也有例外,他不可能禁止皇子生母對皇子的關(guān)心。

  二皇子身邊的奴才都是皇后親自挑選的,喬氏被貶后,時瑾初不可能再把二皇子的這一批親信給撤掉。

  但誰能想到會被人鉆了空子?

  徐婕妤也都有點傻了,她看了眼癱軟在原地的喬氏,心底叫罵了一聲,她立刻道:

  “會不會是弄錯了?喬氏是二皇子的生母,她對二皇子的疼意,嬪妾等人都在看在眼底,她豈會謀害親子?”

  徐婕妤語氣遲疑,像是根本不敢相信。

  但她在心底早悔恨不已。

  她前面剛說了皇子需要生母照看,本意就是告訴皇上,只有生母才會盡心盡力地照顧皇子,想讓皇上把喬氏放出來,但緊接著,敬修容就說二皇子今日受難也有喬氏的手筆。

  她的臉被打得啪啪作響,徐婕妤心底都要嘔死了。

  喬氏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做個手腳,鬧得人盡皆知?!

  敬修容扯唇諷刺:“二皇子要是不出問題,她怎么能踏出冷宮呢?”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諷刺至極,也是在告訴眾人,喬氏為何要謀害親子。

  敬修容冷冷地望著喬氏:

  “再說,只是吃點冰而已,只要適量,可不會要了人的命!

  “只要皇上對二皇子生出憐惜,這時再有人從旁提起二皇子生母,她不就能名正言順地以照顧二皇子的名義走出冷宮了?”

  徐婕妤被那一句“有人從旁提起二皇子生母”諷刺得臉色訕訕,半晌沒敢再說話。

  邰諳窈看得咂舌,果然人豁出去后,殺傷力就是巨大。

  喬氏終于從悲慟中回過神來,她悲哀地望向時瑾初:

  “皇上!朝兒是臣妾的親子,是從臣妾身上掉下的血肉,臣妾豈會害他!”

  喬氏的心都在滴血。

  她怎么也沒有想到,她只是想上演一番苦肉計從冷宮出來,不想讓她的孩子喊別人母妃,居然會導(dǎo)致這個結(jié)果!

  她矢口否認。

  但眾人又不是傻子,二皇子日常飲冰本就有貓膩,而二皇子的宮人居然放縱,能使喚得動這群

  宮人的還能有誰?

  相較于敬修容,喬氏對二皇子下手更令眾人覺得心驚。

  虎毒尚不食子,喬氏怎么能狠得下心?

  敬修容扯開唇角,狠冷道:

  “是與不是,把這群奴才拖下去審問,自然能得到答案。”

  “這天底下沒人是孑然一身,臣妾就不信,在自身親人性命不保下,還有人會不說實話!”

  奶嬤嬤的臉色倏然煞白一片。

  她能入宮當(dāng)奶嬤嬤,當(dāng)然是有自己的親生孩子在的,敬修容的話算是死死地戳在了她的軟肋上。

  奶嬤嬤的神情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

  時瑾初垂下眼看向跪在地上的喬氏,眼神漠然得仿佛在看一個死人,讓人不自覺打了個寒顫:

  “朕倒是小瞧你了。”

  他語氣仿若平靜,但沒人敢覺得他真的心平氣和,喬氏臉上的血色霎時間褪得一干二凈,她抖著嘴唇,像是想說什么,但半晌都沒能說出一句話。

  她眼淚不斷地往下掉,她拼命地搖著頭,哭得滿臉淚水:

  “皇上……”

  她和時瑾初夫妻十年,怎么可能對時瑾初一點不了解,在看見時瑾初晦暗的眸色時,她就意識到自己的下場,但她只能搖頭:

  “……皇上……不行!”

  她的朝兒那么小,沒有她,怎么能在這吃人的宮中活下去?

  她爬著上前,拉住時瑾初的衣擺,乞求地抬頭看他,她哭著喊:“皇上!朝兒是您看重的嫡子啊!這宮中都是吃人的惡鬼!只要他活著一日,她們不會放過他的!臣妾要守著他!臣妾要守著他!”

  “臣妾是他的生母,臣妾懷胎十月才生下他,只有臣妾會對他好!只有臣妾!”

  她臉色猙獰,仿若瘋狂了一樣,不斷沖著時瑾初磕頭,額頭很快青紫溢出血來。

  時瑾初踹開她的手,視線冷冷地刺向她:

  “從今日后,他的生母不會再是你!”

  玉蝶一改,往后史書上也只會記載二皇子的生母另有其人。

  喬氏的哭聲戛然而止,她呆滯地望著時瑾初,聲帶仿佛消失,眼淚卻爭先恐后地流下來。

  時瑾初連罪名都吝嗇闡述,他冷聲命令:

  “拖下去,殺!

  冷冰冰的一個殺字,讓滿殿的妃嬪狠狠地打了個冷顫,仿佛從骨子里蔓延出一股涼意。

  邰諳窈安靜地看著這一幕,她輕顫了下眼眸。

  喬氏做得不如敬修容狠,卻落得丟了性命的結(jié)果。

  顯然,對于時瑾初來說,他更接受不了喬氏對親子下手一事,相較而言,敬修容會對二皇子出手都是有情可原。

  喬氏被拖了下去,她凄凄慘慘的哭聲卻依舊徘徊在殿內(nèi)。

  徐婕妤咽了下口水,她臉色煞白,垂頭低調(diào)起來,顯然是想要將自己藏起來。

  但一個喬氏顯然不足以平息時瑾初的怒意,他冷眼掃過:

  “二皇子宮中所有宮人,杖斃。”

  “徐婕妤,賜酒!

  徐婕妤渾身直接癱軟,她不敢置信地抬頭:“皇上!”

  滿殿都是哀嚎哭泣聲,宮人不斷磕頭求饒,但時瑾初看都沒看一眼,他望向張德恭:

  “安排人照顧好二皇子,再出現(xiàn)今日一事,你直接飲鴆謝罪吧!”

  張德恭立刻跪下領(lǐng)命,他心底不由得恨上涉及到今日一事的眾人。

  話落,時瑾初沒再在皇子所待下去,他拉著邰諳窈轉(zhuǎn)身離開,經(jīng)過敬修容時,一個眼神都沒望敬修容看去。

  很顯然,他對敬修容并非是不怒,只是顧及皇長子和皇長女才按住了怒意。

  邰諳窈站得腳踝都有點疼,但她也能察覺到氣氛,沒有說出來,安靜地和時瑾初一起轉(zhuǎn)身離開。

  兩人和敬修容擦肩而過,沒看見敬修容驀然閉了閉眼,似有淚珠從眼角滑落。

  芳齡入宮,替時瑾初誕下一子一女,她心底豈能沒有一點念想。

  但她從不得他喜愛。

  往日她還能倚仗子女得他偶爾看望,日后,他應(yīng)當(dāng)不會再想見到她了。

  敬修容也沒再久留,她轉(zhuǎn)身離開皇子所,她走得很慢很慢,走過御花園,走過坤寧宮,走過漣鳶湖,走過漫長的紅色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