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貴嬪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她氣得跺了跺腳。
但她硬是沒走。
許久,二重簾被人掀開,周貴嬪下意識地轉(zhuǎn)頭看過去,就見綏錦走進(jìn)來,手中還端著東西。
周貴嬪掩住眼中的失望,重新轉(zhuǎn)過頭去。
綏錦輕嘆了口氣,她說:
“娘娘擔(dān)心周貴嬪待會會嗓子難受,特意讓奴婢給您倒了一杯玫瑰清露!
周貴嬪慣來愛喝玫瑰清露,邰諳窈有孕后,宮中唯獨(dú)合頤宮會有,邰諳窈也常給她備著。
周貴嬪也想起這一點(diǎn),她那點(diǎn)氣焰一點(diǎn)點(diǎn)熄滅。
明明邰諳窈幫了她,她還來怪邰諳窈,好像顯得她格外無理取鬧。
玫瑰清露很甜,周貴嬪埋頭抿著,忍不住落淚,甕聲甕氣地埋怨:
“她是在糊弄小孩么!
第127章
合頤宮,周貴嬪已經(jīng)離開了,邰諳窈抿著唇,瞧上去心情也頗有點(diǎn)煩悶。
綏錦也替她倒了一杯玫瑰清露,邰諳窈垂眸看了眼,堪堪移開視線。
綏錦覺得娘娘有孕后,格外容易情緒化了一些,她沒忍住地笑了聲,邰諳窈轉(zhuǎn)頭看她,郁悶:
“你笑什么?”
綏錦搖了搖頭:“周貴嬪雖然沖動了點(diǎn),但也是個通情達(dá)理的,您和她何必吵起來!
邰諳窈固執(zhí)地說:
“她本來就不信我,如今知道我騙了她,應(yīng)該也不會再來了,吵和不吵有什么區(qū)別。”
綏錦聽出了她的意思,搖頭:“也不見得!
邰諳窈皺了皺眉,顯然是不想再繼續(xù)說下去。
綏錦順從地止住了話音。
邰諳窈轉(zhuǎn)移了話題:“問春呢?”
提到正事,綏錦臉色也嚴(yán)肅了點(diǎn):
“還沒從慎刑司出來。”
邰諳窈垂著眼眸,她沒再提起問春,而是淡淡道:
“慎刑司刑罰苛刻,一般人都很難從慎刑司中出來!
綏錦聽得懂她的意思,隱晦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對于廢后和問春之間的事,綏錦其實(shí)很難評價,站在皇后角度上,她做得沒錯,問春不得用了,她還替問春操作一番讓問春能夠出宮,也算全了主仆之情。
但問春不這樣覺得,認(rèn)為自己勞苦功高,廢后待她過于苛責(zé)。
綏錦不做評價,但問春這樣的人留下來就是個隱晦,誰知日后會不會對娘娘造成困擾?
還是斬草除根最好。
邰諳窈和周貴嬪的爭執(zhí)沒從合頤宮傳出去,即使傳出去,眾人現(xiàn)在也不會在意。
她們在意的另有其事。
朝堂上因廢后一事大起軒波,吵得不可開交,偏廢后證據(jù)擺在眼前,再是守舊派也說不出不能廢后的話。
聲音陸陸續(xù)續(xù)地傳到后宮,時間一長,就漸漸地變成后宮不可一日無主。
邰諳窈顧不得這些,年關(guān)過后,她三月初就要生產(chǎn),如今全幅心神都在待產(chǎn)上,如今宮中她位份最高,其余人也都看出時瑾初對她這一胎的重視,沒人敢來招惹她。
敬修容也在不停地替大皇子尋醫(yī)問藥,沒時間管她。
于是,邰諳窈難得有一段清閑時間,安安穩(wěn)穩(wěn)地養(yǎng)胎。
年后春來,日色漸漸回暖,邰諳窈也偶爾從合頤宮出來散心,其余妃嬪遙遙地看見她,就忙忙遠(yuǎn)離,生怕會沖撞到她。
轉(zhuǎn)眼入了三月。
所有人都在關(guān)注合頤宮,合頤宮內(nèi)也是提心吊膽地不敢放松,產(chǎn)房就準(zhǔn)備在了偏殿,接生嬤嬤和奶嬤嬤都備齊了。
臨近生產(chǎn),邰諳窈見時瑾初來得越發(fā)勤,惹得她也越來越緊張。
魏嬤嬤不斷提醒她:
“娘娘不要待在殿內(nèi),您常走動,對生產(chǎn)時也有好處。”
邰諳窈全部聽了進(jìn)去,每日她都會去一趟養(yǎng)心殿或者御書房,然后再一步步地走回來,她走得慢,一趟回來要將近半個時辰。
對于她這個決定,時瑾初喜聞樂見。
后宮妃嬪常是見到皇上陪著儀昭容在宮中來回,忍不住地酸味:
“也不知道儀昭容這一胎是男是女。”
公主也就罷了。
要是皇子,豈不是要上天?
眾人忍不住地皺了眉頭,當(dāng)年皇后待產(chǎn)時,她們也不見皇上這么上心。
而且,如今朝堂上對于后位一直爭執(zhí)不休,哪怕她們身在后宮也有耳聞,皇上一直都沒有回應(yīng),再見這幅場景,她們?nèi)滩蛔〉叵,皇上會不會是在等儀昭容生產(chǎn)?
儀昭容位份高,家世也好,唯一欠缺的就是資歷。
儀昭容入宮時間太短了,至今都還沒有兩年。
但如果等她誕下皇嗣,這個功勞足以彌補(bǔ)資歷問題,屆時她登上后位也是順其自然。
想到這一點(diǎn),眾人不由得喪氣,怎么什么好事都被她碰上了。
有人低聲道:“再有一段時間,秀女就要入宮初選,誰知道到時是什么情景呢。”
聽著語氣像是巴不得儀昭容趕緊失寵。
周貴嬪也在這群人中,她聽得冷笑:
“再有變故,恩寵也輪不到你,你還是省省心吧。”
那位妃嬪被說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紅,偏偏對上的是周貴嬪,讓她不敢反駁。
邰諳窈不知道這番對話,她和時瑾初正在往合頤宮走,臨近待產(chǎn),她不待在合頤宮,總覺得心慌。
她不怎么長肉,渾身的重量好像都在肚皮上了,從后面看她壓根看不出什么,唯獨(dú)從前面看時,她挺著高高的腹部,走路都是艱難,讓人看得心驚膽戰(zhàn)。
時瑾初扶著她的手臂,低聲問:
“累不累?”
邰諳窈額頭溢出汵汗,不斷地往下滴,聞言,她覷了眼時瑾初,覺得他在問廢話,她答非所問地悶聲:“我要吃冰碗。”
三月乍暖,她這個要求簡直是在刁難人。
但時瑾初沒覺得有什么,她臨近懷孕后期才開了胃口,難得有想吃的東西,底下人的跑斷腿也得滿足她的要求。
時瑾初往張德恭看了眼,就立即有人跑了下去。
邰諳窈心底的氣順了,她癟了癟唇,望著長長的甬道,只覺得兩條腿都沒了力氣。
她心底總有種擔(dān)憂,她要是在外面忽然要生產(chǎn)了怎么辦?
許是怕什么就來什么。
察覺到疼意的時候,邰諳窈臉色直接白了,她忍不住地心慌,整個人都想要往時瑾初懷中靠,時瑾初手疾眼快地圈住她:
“怎么了?”
邰諳窈攥緊了他的衣袖,疼意漸漸襲來,讓她蹙起黛眉:“疼……”
她顫著聲音道:
“我好像要生了!
時瑾初臉色倏然一變
,他當(dāng)即要打橫抱起女子,結(jié)果被魏嬤嬤攔住,他皺起眉頭。
魏嬤嬤問:“娘娘是疼得動不了么?”
邰諳窈啞聲,自然不是。
只是她忍不住地慌亂,連帶著雙腿也軟了下來。
魏嬤嬤見她不說話,知道了答案,低聲恭敬地勸:“這里離合頤宮不遠(yuǎn)了,娘娘慢慢地走過去吧,不妨事的!
時瑾初皺眉:“她這樣子還能走?”
女子臉上不斷滴落冷汗,臉色都白了兩個度,她睜著一雙眼眸可憐兮兮地望著他,時瑾初眉頭越皺越深。
魏嬤嬤無奈地看向他:“奴婢也是為了娘娘好!
簡單的一句話讓時瑾初停住動作,垂眸看向邰諳窈。
邰諳窈委屈得要炸了。
她覺得她走不動了。
綏錦也勸她:“娘娘,再堅(jiān)持一下吧。”
邰諳窈咬唇,她努力撐起身子,甩開時瑾初的手,獨(dú)自往前走。
時瑾初低聲:
“又不是朕讓你走的,你和朕撒什么氣!
邰諳窈不理會他,她覺得疼,走得就也越來越慢,等到了合頤宮,已經(jīng)一刻鐘過去了,也不知是疼的,還是累的,總歸她大汗淋漓。
時瑾初也沉默下來,渾身氣壓低得讓人覺得喘不過氣。
合頤宮的人都得了消息,早早地就準(zhǔn)備起來,接生嬤嬤也都到了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