邰諳窈懵了一下,才意識到他在說什么,或者說,他落在她腰間的手早暗示了什么。
一抹熱色燒到了耳根,邰諳窈臉色有點緋紅,她咬住唇,悶悶回答:
“嬪妾聽不懂。”
時瑾初瞧著那抹緋色,數(shù)個呼吸后,他若無其事地收回視線,看了一眼外間的暖陽,他輕描淡寫地應(yīng)了一聲:
“是朕想錯了!
邰諳窈杏眸中遲疑地露出一抹不解。
某人淡淡道:“聽張德恭說,昨日來送東西時你還沒醒,原來不是累著了!
他說得不輕不重,仿佛只是平常的一句話。
但邰諳窈臉色倏地爆紅。
作者有話要說:
女鵝:聽不懂。
小時:是么?
【別耍流氓!
第12章
邰諳窈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她掐了一把指尖,臊紅著臉,惱聲:
“皇上!”
昨日她請安回來后會休息,答案不言而喻。
某人明知道答案,還在裝模作樣,根本就是故意的!
時瑾初偏頭看她,她略白的臉色因羞惱飄上些許緋紅,杏眸都染上臊意,整個人較剛才生活了許多,叫人看著也終于覺得順眼。
人舒坦了,他也終于說點像樣的人話:
“請安時,有人為難你么?”
邰諳窈眼神一閃,著實摸不清眼前這位的作風(fēng),她垂眸,掩住一閃而過的情緒,斟酌著說:“宮中人都和善溫柔,沒有人為難嬪妾。”
和善?
時瑾初看了一眼女子的頭頂,對這話不置可否,總歸他問過了,她既然都說沒人為難,他便也當(dāng)這話是真的。
至于若是假的,怎么辦?
便只能她自作自受。
御前忙碌,時瑾初沒在聞樂苑久留,陪著邰諳窈吃了午膳,也終于瞧見她的食量,他不經(jīng)意地偏了下頭。
直到出了合頤宮,鑾駕往御前抬著走,時瑾初冷不丁地問:
“她吃不慣京城的菜色,御膳房都是瞎子么?”
張德恭一愣,慢半拍才反應(yīng)過來皇上在說什么。
他難得呃了一聲,心底替御膳房叫了聲屈,他瞧著儀美人的作風(fēng),吃不下的膳食都賞給底下奴才,御膳房哪能知道她喜歡吃什么?
心底再怎么腹誹,張德恭一點不敢表露出來,輕咳了一下:
“皇上說的是,都是御膳房的疏忽!
鑾駕中沒再傳出聲音,張德恭卻不是傻子,等鑾駕到了御書房后,他沒跟著皇上進去,而是叫了自己徒弟元寶來:
“你跑一趟御膳房,叫他們琢磨點江南的菜色,別整日沒長腦子一樣!
元寶不懂,撓了撓頭:“師父,至于么?”
不過一個美人罷了。
張德恭白了他一眼:“哪兒那么多廢話,去就是了!”
元寶訕笑著,忙忙應(yīng)聲。
等元寶轉(zhuǎn)身離開后,張德恭看著元寶的背影,忽然輕嘖了一聲,心底不禁搖了搖頭,這人和人的運道,真是誰也說不清。
不論日后儀美人如何,但如今皇上肯替儀美人費心思,便是儀美人手段了得。
這宮中沒有秘密,圣駕去了合頤宮一事很快傳遍整個后宮。
六月梔子花開,滿殿散著淡淡淺香,柳愫快步走入殿內(nèi),娘娘正在陪著小公主玩鬧,殿內(nèi)時而響起笑聲,柳愫腳步慢了下來,敬妃娘娘朝她看了一眼,未曾說話,等讓嬤嬤將小公主帶下去后,她才轉(zhuǎn)頭問:
“怎么了?”
柳愫壓低了聲音:“圣駕去了合頤宮!
敬妃娘娘有點意外:
“看來皇上還是很喜歡她的!
柳愫輕撇了撇嘴,她悶聲道:“什么喜不喜歡的,這宮中得皇上青睞的人還少么?”
只說那穎婕妤,一連半月侍寢,誰瞧了不眼熱?但擱在儀美人才入宮那日,不照樣被落了臉面?
她們這位皇上慣來是隨心所欲,高興時能將人捧在手心,仿佛摘星戴月也都能依著順著,不高興時,再是得寵的妃嬪也不如這鋪在地上的青玉石。
如今皇上只不過去看了一次儀美人罷了,昨日侍寢不是都落空了么?
總歸柳愫是沒覺得皇上有多在意這位儀美人。
敬妃娘娘不置可否,她只是輕飄飄道:
“聽聞昨夜戶部尚書匆忙入宮,而后皇上直到今日早朝時才出了御書房!
早朝后,請安未散時,人就出現(xiàn)在了合頤宮。
柳愫倏地噤聲。
她狐疑不定地看向娘娘,娘娘是在說,昨日皇上是被政事耽誤,才沒有宣儀美人侍寢么?
柳愫不想信,卻很難懷疑娘娘的話,她驀然有點喪氣。
儀美人生得那般容貌,也難怪會叫人惦記,即使是她們的這位皇上也不例外。
她小聲嘀咕:“良妃倒真是好命!
往日良妃也算自命清高,慣來有恩寵,和其余妃嬪走得都是疏遠,如今丟了皇嗣,又和皇上鬧了許久的性子,眼見皇上漸漸少去蔌和宮了,居然又冒出一個儀美人。
儀美人和良妃的關(guān)系擺在那里,只要儀美人得寵一日,皇上就不會忘記良妃。
敬妃看都沒看她一眼,她在挑絲線,準備親自給小公主做一身衣裳,對柳愫的話,她只是淡淡道:
“行了,少提及別人!
要說,她們和良妃本是沒有齟齬的,良妃是有些清高,但也很少得罪人,只是在良妃有孕時,她過于緊張皇嗣,時常鬧出一些動靜,她本就得寵,皇上也總會去看望她。
按理說,和她們重華宮是沒有什么關(guān)系的,偏有一次小公主染病,重華宮派人去請皇上時和蔌和宮的人撞了個正著。
敬妃慣來是恩寵平平,最終的結(jié)果,自然是皇上去了蔌和宮。
萬幸,小公主沒出什么事,但這次交鋒也難免叫重華宮的人心底留下些許痕跡。
當(dāng)時宮中有兩位妃嬪有孕,良妃過于顯眼,越招人嫉妒,尤其是那位待遇明顯落一截的人,心底不平衡越來越嚴重,不患寡而患不均,最終是鬧出了事端。
柳愫心想,良妃還是沒見識過人性冷暖,才敢在有孕時那般招搖。
也許她只是初次有孕緊張,但落在旁人眼中,可不就是礙眼?
柳愫蹲下來替娘娘挑絲線,她忽然低聲說:
“也不知這位儀美人到底能不能爭口氣。”
娘娘難得插手一次后宮事宜,叫儀美人搬出了蔌和宮,只盼著這儀美人別叫她們失望。
敬妃手上的動作有一剎不易察覺的停頓,她頭也沒抬:“和我們沒有關(guān)系!
柳愫嘴唇動了動,想說點什么,最后還是咽下了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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蔌和宮,濃郁的藥味漸漸散去,楹窗被敞開,昏暗許久的殿內(nèi)終于見到了點暖色。
二重簾被掀開。
良妃娘娘聽見動靜,轉(zhuǎn)過頭去,見到是扶雪進來時,她有點驚訝:
“怎么這么快?”
扶雪是依著她的吩咐準備去看望儀美人的,可是,這才過去了一刻鐘的時間,扶雪怎么這么快回來了?
扶雪吶吶,半晌,她低下頭:
“奴婢走了一半,途中聽說圣駕去了合頤宮,就回來了。”
殿內(nèi)倏然一靜。
良妃娘娘怔怔地看著楹窗外的桂樹,桂樹未開花,但見了嫩芽,許久,她回過神來,扯出了一抹笑:“哦,皇上去了啊,倒是也好!
她重復(fù)地說:
“也好!
在這后宮,皇上的安慰和震懾,總是要比其余人來得有用的。
圣駕這一去合頤宮,這后宮短時間再沒人敢怠慢二妹妹。
良妃娘娘這般想著,但心底仍舊忍不住泛起一股難言的澀意,她手指一點點蜷縮起來,最終堪堪握緊,她深呼吸了一口氣,迅速偏過頭,有點悶的聲音傳來:
“今日請安時,有人為難她么?”
扶雪看著這樣的娘娘,也覺得心疼。
她是最了解娘娘心意的人,不論皇上做了什么,但總歸那是娘娘愛慕了數(shù)年的人,親眼瞧著他寵愛旁人,尤其算是自己一手推上去的人,娘娘心底怎么可能好受?
扶雪低聲將自己打聽來的消息說出來,她心情有點復(fù)雜:“奴婢瞧著,二姑娘是能夠應(yīng)付這些的!
根本不需要娘娘操心。
且瞧二姑娘的動向,也沒有要來求助娘娘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