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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羽小說 > 歷史軍事 > 我的姐夫是太子 > 我的姐夫是太子 第950節(jié)
  不過交易所卻是去的勤。

  當然,他去交易所倒并非是為了交易,畢竟交易需在幕后進行,自有許多人暗中代勞。

  他的露面,更多像是一次次的煙霧彈。

  每一次交易所的人見這位殿下又來了,一時之間,也不知是否又有什么變動。因而,在絞盡腦汁之際,猜測著此次可能會出現(xiàn)的漲跌,而背地里,張安世早已是明修棧道,暗渡陳倉。

  一直以來,商人們對于張安世是極信任的,畢竟……張安世真能帶大家發(fā)財。

  可這一次,顯然這位宋王殿下是在吃獨食,再加上各種關(guān)于張安世幕后操縱的消息傳出,以至人心開始散亂起來。

  而張安世卻不管這樣多。

  依舊我行我素。

  劉記商行。

  劉魯每日清晨起來,依舊還是先看當日的邸報。

  一般這個時候,一副茶喝完,這邸報也就看完了,緊接著,他便要出門,巡視自家的產(chǎn)業(yè)。

  他正預備出門,此時,管事的匆匆而來,帶著幾分焦急道:“老爺,棉價……前些日子大漲之后,今日突然跌去了不少……現(xiàn)在交易所那兒,許多人看風向不對,紛紛都在拋售,價格一跌再跌,F(xiàn)在才知道,其實昨日,就有人趁著棉紗還在高位的時候,悄悄的出貨了,今日才有人察覺……老爺……咱們……”

  劉魯一聽,大驚失色。

  因為前些時日,棉紡價格大漲,許多人吃進了不少棉紗,畢竟這玩意,適合存放,而且這些年,對于棉紡的需求也是越來越高。

  劉記商行的其中一項業(yè)務,就是縫制成衣,以及供應被褥!劉魯見眼下行情這樣的好,自然而然,也就讓人購置了不少,只是購置的價格,卻在高位。

  他皺眉起來,看著管事道:“現(xiàn)在是什么價了?”

  管事的苦著臉道:“已到了昨日掛牌價的九成了!

  別看跌的是一成,可對于大宗的棉紡而已,這已算是暴跌了。

  劉魯頓時露出了肉疼之色,這轉(zhuǎn)眼之間,自己就虧了四萬多兩銀子了。

  當然,四萬兩銀子對于劉記這樣的大商行而言,并不算什么,可這也是真金白銀啊,這真金白銀對于商賈而言,是彌足珍貴的東西,哪怕是擱在手里,都不知能解多少燃眉之急。

  最緊要的是,原本劉魯一直判斷,棉紡品這些時日只怕還要漲,哪里曉得,居然跌了。

  于是劉魯驚疑不定地道:“可有什么其他的消息嗎?難道就突然下跌?”

  管事的便道:“現(xiàn)在還沒有消息來,不過坊間流傳,應該是有人已經(jīng)提前得知了消息,所以趕緊拋售了手中的棉紡,這引發(fā)了大跌。”

  “又是提前得知了消息?”劉魯?shù)哪樕琢藥追郑挥X得腦子嗡嗡的響,心頭竟有幾分無力感。

  做買賣……劉魯沒有怕過誰,他也算是白手起家,不過是尋常佃農(nóng)出身,此后給一個小客棧的東家做伙計,因為相貌好,人又精明,被東家看中,便將自己的女兒嫁予了劉魯。

  此后,劉魯靠著客棧積攢下來的一點銀子,借了新政的東風,再加上自己的商業(yè)眼光,迅速開始擴張,從成衣到客棧、酒樓,再到車馬行等等買賣,他都有涉及,如今,他已算是這棲霞的商業(yè)巨擘,至少也算是數(shù)得上的一號人物。

  劉魯對于生意的自信,絕非是空穴來風,畢竟做了這么多年的買賣,眼光獨到,有著一種特殊的敏感性。

  再加上這么些年在商界的打拼,也算是經(jīng)過不少風浪了。

  可現(xiàn)在……他卻突然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無力感。

  就好像,他明知道市場上有一個對手,可這個對手,看不見摸不著,自己無論如何的算計,怎樣的精明強干,就算使出渾身的解數(shù),做出再怎樣精準的判斷,可對方就好像有仙法一樣,總能預知明日發(fā)生的事,以至于劉魯處處慢人一步。

  就如這棉紡下跌的事,如果不是有人提前得知消息,拼命拋售,若只按市場行情而言,劉魯或許過幾日,就能判斷出在棉紡熱之后,這棉紡的價格,可能會出現(xiàn)一定的調(diào)整,因而,過幾日……他也就可能會拋售一些,出些貨。

  只可惜,現(xiàn)在有人更快更精準的判斷,迅速出手,直接拋售,而這個時候,劉魯即便后知后覺想要出貨,也已來不及了。

  因為價格已經(jīng)下跌,若是低價出貨,那便是血虧,可繼續(xù)死撐,未來的行情,在對方的拋售之下,又變得不明朗起來。

  劉魯滿心糾結(jié)。這是他第一次,滋生出這種毫無頭緒的無力感,而這種無力感,并非是出在他一人的身上。

  此時此刻,棲霞許多的商賈,都能感同身受。

  原先的商業(yè)嗅覺,已經(jīng)毫無用武之地了,所有的算計和手段,都好像兒戲一般。

  劉魯心疼的不是四萬兩銀子,他所痛心的是,自己引以為傲的生意經(jīng),如今形同廢紙,現(xiàn)在幾乎被人牽著鼻子走,動彈不得,頗有幾分英雄遲暮的滋味。

  “哎……”劉魯幽幽地長嘆一聲。

  一旁的管事猶豫了一下,還是道:“老爺,是不是咱們也拋一些?”

  劉魯臉上盡是疲累之色,想了想,便擺擺手道:“不必了,這時候,已經(jīng)遲了!

  見東家這般心事重重的樣子,管事之人,不免也露出遺憾的表情,道:“外間都說……這是宋王殿下的手筆,據(jù)聞這些時日,宋王殿下一直在交易所里頭,掙了許多的銀子,老爺……這宋王殿下他……”

  這管事的話還沒說完,劉魯就又擺擺手,隨即道:“都說義不掌財,照理來說,商場之上無父子,可無論如何,宋王殿下,于我這樣的人有恩,這些話,就不要提了……”

  他頓了頓,接著:“何況損失也不大,劉記商行,也不靠這個發(fā)財。這些時日,下頭的各掌柜,讓他們行事都謹慎一些,一些沒有必要的采買,都停一停!

  聽到劉魯如此吩咐,管事的一愣,卻苦笑點頭。

  要知道,劉魯這樣的大商家,之所以能有今日,完全出于他的激進。畢竟,人在風口上,都說豬都能吹起來!可實則不然,人人都隱約能感受到風口,可有人敢押上全副身家,追求超額的回報。尋常人卻是左顧右盼,顧慮重重,直到與機會失之交臂。

  由此可見,像劉魯這樣的人,一旦抓住了風口,會有多激進。

  可現(xiàn)在,這管事卻能感受到自己的老爺,一下子好像斷脊之犬一般,再沒有了此前的意氣風發(fā),如今變得畏畏縮縮起來。

  管事的只好點點頭。

  他忍不住喃喃道:“這事……太蹊蹺了,怎么說漲就漲,說跌就跌,總是能在消息出來之前出采買或是出貨,這……宋王殿下,難道就這樣手眼通天?”

  他這樣說了,見劉魯心事重重,面露煩躁,也曉得劉魯不愛聽這話,便只好噤聲。

  倒是他突的想起了某件事,隨即道:“是了,老爺,過幾日,陳記商行的大東家,想要聯(lián)合一些人,去拜訪宋王殿下,老爺……去不去?”

  “拜訪宋王殿下?”劉魯挑了挑眉,顯得很是詫異,他看了一眼這管事,而后道:“去做什么?”

  管事道:“明里說……是希望能夠拜謁宋王殿下,感謝這些年來的提攜之恩,不過暗里……”

  管事沒有說下去,可這話已足夠不言而喻了。

  劉魯心念一動,眼眸微張道:“修一封書信去給陳兄,就說,算老夫一個!

  “是!

  ……

  文淵閣里。

  卻是比往日熱鬧一些。

  胡廣不知吃錯了什么藥,總是能傳出爽朗的大笑。

  這開懷大笑,顯然是和文淵閣的風氣不符的。

  這兒畢竟是天下的中樞所在,能在這里的人,哪一個不是具有極高的涵養(yǎng),喜怒不形于色,行事縝密之人。

  文淵閣里的幾位大學士,一到閑下來的時候,大家都會來這書齋里看邸報。

  此時,胡廣便翹著腿,卻是撿起了一張不知從哪里帶來的《商報》。

  這商報乃是棲霞發(fā)行的報紙,張安世上奏刊發(fā)的。其目的,除了登載一些商業(yè)學識還有行情變動之外,某種意義,也是希望能夠發(fā)行天下各府縣,讓各府縣之人,大抵清楚不同商貨,在天下各州府的行情變動。

  一見胡廣大喇喇地拿起那商報出來,施施然地翹著腿,臉貼著報紙,細細的看。

  一旁同樣在此看邸報的楊榮,覺得很辣眼睛,便直接撇過臉去,來個視而不見。

  解縉則只微笑,顯得氣定神閑,依舊踏踏實實地看著他的邸報。

  金幼孜不同,他平日里喜歡清早在當值的路上,在車馬時便將一日的邸報看完,反而在這時候,他往往是在沙發(fā)上小憩的。

  至于張安世,則安安靜靜地呆在另一處的長桌跟前,練習書法。

  這也是沒辦法,作為文淵閣大學士,他要進行票擬,可他的行書實在辣眼睛,甚至被朱棣氣呼呼的罵了幾次,如今,也只好乖乖地練習書貼,免得寫出來的字總見不得人。

  莫說朱棣不認得,有時召了張安世去詢問,張安世竟也不知自己寫的什么字。

  這令張安世不禁有些佩服那些醫(yī)學院的大夫,文淵閣的字,畢竟是給皇帝看的,這字皇帝看不懂,自然要挨罵的。

  可那醫(yī)學院的大夫們,他們的字卻是給病人看的,哪怕再潦草,即便是鬼畫符,也無礙,畢竟這病例和藥方,只要抓藥的大夫看得懂就成了。

  張安世認真地練字,似乎完全沒有顧得上另一頭的幾人。

  突的,胡廣啊呀一聲。

  在這靜謐的書齋里,嚇得張安世的手一抖,頓時書貼上留下了一攤墨跡。

  張安世惱怪地看了一眼胡廣。

  卻見胡廣悲天憫人地放下了《商報》,嘆息道:“京城居,大不易啊!

  楊榮瞥了他一眼,鼻子里發(fā)出一聲鼻音,目光又落回了手上的邸報上,沒搭理他。

  倒是解縉抬頭微笑著看向他道:“胡公怎的發(fā)出如此感慨?”

  胡廣一副驚詫的樣子道:“解公,你瞧,東市的價格,現(xiàn)在一個宅子,占地才十七畝,價格就已十七萬兩銀子了,解公,你說……這誰買得起?”

  解縉便道:“京城就這巴掌大,城內(nèi)三十七畝的宅子,如今是越發(fā)的少了,何況還是東市那兒,倘是鐘鼓樓,只怕價格需二十五萬呢。”

  胡廣感慨地道:“對對對,哎,現(xiàn)在這世道……遙想當初,老夫來京城參加科舉的時候,那時候,還是太祖高皇帝的時候,這東市那邊,這樣的宅子,也不過兩三萬兩銀子。如今……真是不同了。”

  解縉笑道:“有人肯賣,自然有人肯買,胡公怎的對此有興致?”

  胡廣輕描淡寫地道:“只是看了一眼這商報的副版,恰好看到有人登報售賣,因而……感慨而已!

  金幼孜笑了,道:“胡公,看報別看副版,都是各色的商家售賣的告示,這東西,看了有什么意思?”

  胡廣眼睛一斜,繼續(xù)架著腳,卻是慢吞吞地端起了茶盞,舒服地呷了口茶,才慢條斯理地道:“這不是老夫正要買宅子嗎?”

  金幼孜:“……”

  胡廣哀嘆了一聲道:“還是太貴了,老夫得尋一個價格更低廉一些的,十七萬兩貴了一些,若是十五萬兩,倒是未必不能承受。”

  金幼孜:“……”

  解縉連忙低頭,不語。

  胡廣則是興致勃勃地繼續(xù)道:“諸公,這東市是不是遠了一些,畢竟離午門有一些距離,每日入宮當值,沿途怕是要走小半時辰……可惜鐘鼓樓太貴了一些,不然咬咬牙……罷了,這東市離宮中雖遠,卻是離郵政司近一些,就讓吾兒便利一些罷,咱們啊……都老了,還有什么念想呢?無非只好自己吃吃苦,教兒孫們得利罷了!

  “當然,吾兒也是孝順的,前日他還說,索性就去鐘鼓樓買,老夫年紀大,一入冬就腿寒,他也看中了鐘鼓樓的一處大宅,占地六十余畝,樓臺亭榭,雕梁畫棟,足足四十多萬兩銀子!

  胡廣放下了茶盞,眉毛一豎,氣呼呼地接著道:“老夫當時就罵他,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有了一點銀子,就不知收檢,尾巴要翹到天上去了,且不說這樣的貴,可就算是買得起,也不能這樣糟踐,咱們是詩書傳家,又不是效仿那東晉的石崇去斗富,說出去,也有礙觀瞻……你們說,現(xiàn)在的年輕人……”

  胡廣拼命搖頭,唉聲嘆氣,顯得很是無奈。

  張安世面不改色,繼續(xù)低頭認真寫字帖。

  解縉終究又忍不住的抬起來頭,他咳嗽了幾聲,張口想說點什么,卻又不知該怎么接茬,干脆也不吭聲了。

  楊榮索性收起了邸報,假裝閉目養(yǎng)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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