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張安世道:“別人讀書,讀到的乃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你讀書,讀到的竟真是禮義廉恥,難怪你一輩子做縣令。”
這話里是毫不掩飾的鄙視。
陳進(jìn)業(yè):“……”
就在此時,朱棣突的將腿伸到了地上,整個人站了起來,平靜地道:“還沒有消息來嗎?”
正說著,卻有人匆匆進(jìn)來道:“稟陛下,公爺,城西……有動靜!
只見朱棣猛然之間,眼里放光,嘴角勾起了一個細(xì)小的弧度,道:“來的好!”
第385章 什么叫馬上天子
朱棣此時,人已振奮起來。
就好像餓了很久的狼,終于聞到了血腥。
朱棣看了張安世一眼,便道:“預(yù)備動手吧!
張安世起身,對著朱棣抱手道:“陛下……臣去了!
說罷,直接轉(zhuǎn)身而去。
這陳進(jìn)業(yè)卻有些慌亂,他進(jìn)退失據(jù),不知是不是該跟著張安世。
朱棣卻變得無比的沉著和冷靜,只瞥了陳進(jìn)業(yè)一眼:“殺過人嗎?”
陳進(jìn)業(yè)一怔,隨即愣愣地道:“不,不曾殺過!
朱棣道:“你們讀書人對殺人的事是怎么看待的?”
“這……讀書人不殺人,讀書人只教化……”
朱棣微笑道:“知道為何如此嗎?”
“臣……臣不知……”
朱棣輕蔑一笑:“因?yàn)闀旆矗瓴怀。你們這些人……在殺人的天下里,什么都不是。所以才倡導(dǎo),讓人放下刀來,這樣的話,大家放下了刀,你們就無往不利了!
“臣以為……陛下所言,不免過激!标愡M(jìn)業(yè)努力鎮(zhèn)定地道:“讀書人之中,也不乏忠勇……”
朱棣道:“好,看來陳卿家便是忠勇之人了,現(xiàn)在有人入城,要刺駕,你既是忠心,來人,取一柄刀給他,讓他去殺敵!
陳進(jìn)業(yè):“……”
一旁負(fù)責(zé)保護(hù)朱棣的丘松站了出來,道:“陛下,他怕不會用刀!
說著,從袖里掏出一捆火藥包來,塞給陳進(jìn)業(yè):“用這個,干脆,利落!”
陳進(jìn)業(yè)睜大著眼睛看著被塞到自己手上的火藥包,整個人瑟瑟發(fā)抖。
夜空之下。
浩浩蕩蕩的人馬直入知府衙。
九江知府劉豐聽到了動靜,不斷詢問身邊的文吏道:“幾時了,入城了沒有……”
他焦急地背著手,來回踱步。
南昌府那邊已經(jīng)下文,讓他配合水賊入城。
對于此事,劉豐大吃一驚,若換做是任何一個時候,他都斷然不敢做這樣的事的。
可現(xiàn)在……他卻無路可走了。
錦衣衛(wèi)封了府庫的時候,他就清楚,他遲早要人頭落地,府庫里頭……有太多太多不可見人的東西了。
若是此前有什么征兆,他還可以從容不迫地銷毀罪證,可錦衣衛(wèi)的動作太多,快到他根本沒有任何準(zhǔn)備的時間。
而現(xiàn)在,似乎也只有鋌而走險這一條路可走了。
水賊入城是個好辦法,這水賊一殺進(jìn)城,所有的罪證,也就隨之這一場變亂,而徹底地銷毀。
到了那時,等到水賊殺光殆盡了一切,他再帶差役,做出拼死抵抗的姿態(tài),等賊子們退去之后,尚可以奏報自己擊退了賊子。
這可以說是雙贏的局面!
水賊們搶奪了他們的東西,而他也搖身一變,成了堅(jiān)守城池的功臣!
雖然造成了巨大的后果,無數(shù)的軍民百姓死于賊手,可功過相抵,最壞的結(jié)果也不會丟了性命。
噠噠噠噠……
就在此時,外頭急促的腳步傳來。
焦慮的知府劉豐不吭聲,細(xì)細(xì)地聽著外頭的動靜。
那是急促的腳步聲。
緊接著,有人大呼:“你們是何人?”
“呃……”
凄慘的聲音傳出。
片刻之后,猛地有血雨灑在了紙窗上。
這紙窗上宛如梅花,鮮紅的血盛放。
劉豐打了個激靈,整個人嚇了一跳。
緊接著,大門被猛地被撞擊開。
而后便有一魁梧之人,手持利刃進(jìn)來。
劉豐驚道:“爾等何人?”
“好漢王雄!”來人大呼。
“你……你們……怎來此地……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劉豐急得跺腳,咬牙道:“快退下……”
他是瞧不起這些賊的。
在他看來,自己和上頭的人,不過是利用這些賊子罷了。
這王雄卻是跨前一步道:“有事,所以才非來此不可!
劉豐拉長著臉道:“何事,有什么口信?”
王雄道:“那位先生吩咐過,進(jìn)了城,先殺了你,將這府衙里的人都屠了,再殺其他人。”
劉豐聽罷,猛然打了個哆嗦,他張大眼睛,看著王雄:“你……你安敢……怎……怎么可能?我以師待之,他為何要?dú)⑽?我……我……這……不可能!
王雄沒有啰嗦,直接揚(yáng)起手中的利斧,猛地朝劉豐腦門上狠狠砸下。
咔……
劉豐身子一僵,不動了,他的腦袋瞬間多了一個斧頭,他啊呀一聲,整個往后倒地。
王雄踩著劉豐的尸首,狠狠地用勁,才將卡在劉豐顱骨上的利斧拔出來,口里呵著粗氣:“又干掉了一個,傳令,這里的人,一個都不要留!這姓劉的知府還有一個兒子也在廨舍,上頭吩咐過了,都給俺剁為肉醬,他們曉得的事太多了!
說罷,提著血淋淋的斧頭,邊走邊道:“走!”
一聲令下,無數(shù)人消失在黑暗之中。
……
數(shù)不清的人,輕車熟路地直奔縣衙。
而在這里。
只有三百余人。
這些伏兵,早已悄悄入城,卻全都躲在縣衙和附近的幾處民居里。
就如沙丁魚一般,既不能有動靜,還不得隨意出入。
也虧得平日里操練,才能熬過去。
如若不然,換做任何一營兵馬,也無法做到如此令行禁止。
可現(xiàn)在,他們終于可以活絡(luò)筋骨了。
所有人開始拆卸后倉中車馬運(yùn)來的彈藥。
在縣衙附近幾處,架起了一個個路障,搭建了臨時的沙壘。
隨后……諸多火器開始架設(shè)了起來。
府衙處火起。
張安世來回走動,不斷地對身邊的朱勇道:“記得要保護(hù)我,賊子們最想要的就是我的性命!
朱勇滿不在意地道:“放心吧,大哥,死不了的!
張安世憂心忡忡地道:“不是死不了的問題,是不能掉一根毫毛!
朱勇有點(diǎn)為難了:“毫毛這個……這個怎么說的準(zhǔn)?”
張安世煩躁地瞪他一眼,隨即道:“好了,好了,快準(zhǔn)備,賊子要來了,也不知張軏那個小子如何。”
“三弟不會有事的。”朱勇大咧咧地道:“他又不是四弟。”
張安世吁了口氣,眺望著遠(yuǎn)處的黑暗,那長街的盡頭……伸手不見五指。
卻又好像在那夜霧之中,隨時會有什么精怪突然蹦出來。
一種緊張的感覺,不禁自張安世的心里流出來。
他自小就不愛打打殺殺,他喜歡文斗,只可惜天不遂人愿!
……
道人又來了。
他背著葫蘆,與老人見禮。
老人笑意盈盈地道:“又來對弈?”
“哈哈,輸都輸了,如何還敢來自取其辱!”
“坐下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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