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一些是人才,哪一些人可以重用,這都至關(guān)重要。
現(xiàn)在的詹事府,再不是從前大臣們掛職的地方,既然要開府,就涉及到了大量的政務(wù),可以將他視作是小文淵閣,那么……這個詹事府大學士的位置,就變得至關(guān)重要。
可朱高熾既不能去問父皇的意思,因為本來就在考驗?zāi),你連這種事都去問,那么……父皇難免要說你承擔不了大任。
只是也不能朱高熾自己指認,且不說朱高熾自己沒有頭緒,就算有頭緒,直接指認,也難免會引發(fā)詹事府內(nèi)部的許多不滿,繼而讓許多的人對朱高熾失望。
那么唯一的辦法,就是效仿朝廷廷推,進行一次公推看一看。
次日,朱高熾先去給朱棣問安,朱棣背著手,笑吟吟地看著朱高熾,道:“朕聽說,今日你要擇一學士?”
朱高熾道:“是!
朱棣道:“有人選了嗎?”
“兒臣沿用的乃是朝中的做法!
朱棣似乎早已知道了似的,沒有半點驚訝,笑了笑道:“希望你能選用一個有才干的人!
“兒臣……”
還不等朱高熾說下去,朱棣就擺擺手道:“朕待會兒,要去見你母后,還有你妹子,你那妹子……心跳已恢復(fù)了,你不必事事奏報朕!
朱高熾道:“是!
沒多久,朱高熾便告退了出去。
朱棣也開始換上常服,亦失哈在一旁忙碌著。
朱棣突然道:“詹事府學士,會是誰?”
亦失哈一愣,而后小心翼翼地到了近前,弓著身道:“詹事府之中,資歷最深的,當為舍人秦政學!
朱棣聽罷,皺眉起來,道:“為何是此人?”
亦失哈道:“此人在甲申科殿試中中了二甲第五名,學問極好,先入翰林,后進了詹事府。”
朱棣頷首:“但凡廷推,都要先看他們的科舉,若是能名列一甲,固然了不起,若是在二甲名列前茅,也會受到器重,此人能在二甲中第五名,確實優(yōu)勢不小。”
明朝一共進行了幾次科舉而已,這幾次科舉的進士,因為太祖高皇帝在的時候殺了一批,到了靖難的時候又殺了一批。
如此一來,真正還留下來的進士,也不過區(qū)區(qū)數(shù)百人。
而若是這數(shù)百人中的佼佼者,譬如進一甲或者二甲中名列前茅的進士,幾乎等于是天選之子,怎么說呢……反正只要情商稍稍高一點,會做人,那么基本上,一輩子就可高枕無憂了,即便不入閣,那也肯定在各部堂里留有一個尚書位。
何況這一批人,還十分年輕,未來前程不可限量!可嶄露頭角者,卻是不少。
朱棣道:“此人能力如何?”
“這……”亦失哈愣了愣,卻道:“這個奴婢不知道。”
朱棣點頭:“無妨,看看太子如何處置吧!
……
朱高熾回到了詹事府。
詹事府的官員都已到了,許多人很興奮,因為太子開府,對他們這些太子佐官而言,是一個巨大的利好。
一方面說明太子地位更加穩(wěn)固,另一方面,他們這些詹事府中的賢人,終于有事干了。
詹事府真正的長官是詹事府詹事,此后還有少詹事之類。
可實際上,這些人多是功勛大臣,或者老臣兼任。
比如淇國公丘福,就掛了一個少詹事,而且還是太子少保。
可實際上,他們不管理任何事務(wù),只有在節(jié)慶的時候,才以這個官職的身份來拜謁太子。
真正負責太子實際事物的,則是左右春坊,還有下頭的太子洗馬、舍人之類。
七八十個佐官,早已在此候著。
只有一人,鶴立雞群,眾人見這個穿著欽賜蟒袍的家伙,覺得格外的刺眼。
他們和張安世不一樣,他們多是青年俊杰,也就是……未來皇帝的班底,前途不可限量,也正因為如此。
所以他們尤其愛惜自己的名聲,至于張安世這樣的錦衣衛(wèi)頭目,又是皇親國戚,他們是盡力能不打交道就不打交道的。
太子抵達之后,百官行禮。
緊接著,朱高熾升座。
朱高熾微笑著寒暄幾句,他顯得很平和,眾官紛紛點頭,表示太子賢明。
朱高熾繼而道:“父皇命本宮開府,又命本宮擇選一良才,為詹事府學士,以供本宮參考,諸卿可推薦,也可毛遂自薦。”
他話音落下。
這些舍人和洗馬們一個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其實這事,早就透出風聲來了。
大家心里有了數(shù),人選其實也有了,這不過是走個過場而已。
有人率先道:“臣以為……舍人秦政學最賢!
有人開了這個口,其他人便也紛紛道:“是啊,秦舍人最賢!
朱高熾的目光很快便落在了左右春坊的學士那頭。
這所謂左右春坊,其實就相當于是兩個尚書,他們是不能直接成為太子的秘書,也就是新任的這個學士的。
不過這二人都是老臣,年紀大,資歷高,屬于養(yǎng)老的性質(zhì)。
這左春坊學士劉嗶笑道:“秦舍人學富五車,為人忠直,臣也以為,可!
右春坊學士也點了點頭。
這時,朱高熾的目光落向一人,正是秦政學!
這位秦政學生得相貌堂堂,顯得很謙和,也很拘謹。
若是公推,到了這個時候,其實差不多也就結(jié)束了。
朱高熾對于秦政學的印象還算不錯,這個人行書寫的好,又博覽群書,現(xiàn)在看來,也確實合適。
“殿下,臣也有一個人選!
就在此時,一個聲音傳出,于是所有人都看向那人。
不是張安世是誰?
張安世一聽秦政學,整個人就懵逼了。
這秦政學……現(xiàn)在是什么人,他不知道,不過這家伙……在后世可不是什么好鳥。
因為他算是明朝初年,最大的贓官。據(jù)說因為貪墨太多,而且為官的時候,吃相過于難看,以至于被人彈劾,朱棣勃然大怒,砍他腦袋的時候,整個京城都是拍手稱快。
他萬萬沒想到,推出來的竟是這位秦政學。
可細細一想,現(xiàn)在的秦政學,肯定是吃相不難看的,畢竟……他不是還沒有接受考驗嗎?
朱高熾則是驚訝地看著張安世。
那秦政學本已打算好接受任命了,結(jié)果……他的臉色微微有些難看。
不過他依舊正人君子的樣子,很快露出了笑容。
要知道,在翰林和詹事府這么多年,每天練的就是涵養(yǎng)功夫!
朱高熾有些無奈,卻還是看著張安世道:“你要舉薦何人?”
“詹事府洗馬楊溥。”
張安世早就注意到這個楊溥了,楊溥的職位現(xiàn)在比較低,他也是進士出身,所以才得以進入詹事府,卻又因為他名次比較低,在三甲,因而……從資歷而言,是差得比較遠的。
楊溥就是后世與楊士奇、楊榮所齊名的人物,號稱三楊,都是內(nèi)閣宰輔,辦事老練,踏實肯干,而且對于朱高熾,絕對的忠心。
張安世此言一出,許多人下意識的看向那太子洗馬楊溥。
楊溥:“……”
本來楊溥只是負責做綠葉的,覺得這事和自己無關(guān),可誰曾想,自己竟是被張安世推薦了。
問題就在于,詹事府的官職乃是清流,清流的意思是……這是一個非常注重名譽的官職,被張安世推薦可不是好事。
這就好像……在宋朝的時候,秦檜指著一個人說,這人能處,我覺得他行差不多。
楊溥死也沒想到,自己會成為萬眾矚目的焦點。
他立即垂下頭,驟然覺得,自己像犯錯的孩子。
朱高熾看一眼楊溥,深吸一口氣,才道:“嗯……諸卿,這楊溥如何?”
眾人啞口。
朱高熾看向左右春坊學士。
那左春坊學士劉嗶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楊溥,而后捋須,搖頭晃腦地道:“陛下,楊洗馬……也不錯,乃中上之選,不過……臣倒以為……秦舍人最佳!
右春坊道:“是啊,是啊,臣也附議!
張安世卻道:“可是這詹事府學士的職責,乃是協(xié)助太子處理政務(wù),方才眾人口稱秦學政的優(yōu)點乃是才高八斗,學富五車,只是這學富五車,與處理世俗事務(wù)有什么關(guān)系,楊溥就不同……”
“威國公,此言差矣。”這一下子,大家急了,有人道:“學富五車,才可治政,若是連讀書都讀不好,如何治國平天下。”
張安世很是不客氣地道:“你懂個鳥……”
這一下子……眾人臉色都難堪起來。
朱高熾立即道:“好了,好了……”
“太子殿下,威國公侮辱大臣!
張安世道:“我不是有意侮辱,這是口頭禪而已!
“堂堂大臣……豈可……”
一時之間,這里吵得不可開交。
朱高熾萬萬沒想到,最終的結(jié)果竟是如此,于是倉促要結(jié)束公推。
可這時候,卻有人不依了,有人拜下,嚎哭道:“殿下,殿下……東宮之中,這成何體統(tǒng)啊,威國公侮辱大臣,教人寒心,請殿下做主!
眾人一齊道:“請殿下做主!
<div style="text-align:center;">
<script>read_xia();</scrip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