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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羽小說 > 歷史軍事 > 我的姐夫是太子 > 我的姐夫是太子 第486節(jié)
  張有成終于嘆了口氣道:“學生來時,這里生產(chǎn)的多是劣紙……所以便與兩位兄臺商議,決定提升紙張……”

  張安世突然笑了笑:“你們可知道,為何這個作坊生產(chǎn)的乃是劣紙?”

  此言一出,這三人雖是不敢抬頭,卻都支起了耳朵。

  說實話,他們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張安世繼續(xù)道:“我大明不缺精良的紙張,從宣紙到開花紙、粉箋紙、瓷青紙再到羅紋紙,無一不是精品中的精品,這些紙張,大多久負盛名,且為人稱道,自然也不愁銷路!

  張安世頓了頓,站了起來,才又道:“你們要造好紙,瞧不上這些劣紙,這情有可原?墒恰羰窃旌眉,你們競爭得過它們嗎?”

  張有成一愣,若說以前,張安世的話,他是一句都聽不進去的,可現(xiàn)在,卻終于愿意認真地聽張安世的話了。

  此時,他不解地道:“可是劣紙……”

  張安世卻是打斷他道:“做買賣,其實沒有優(yōu)劣的分別,再好的紙和再差的紙,它們都是拿來賣的,你們只看到了上等紙張的光鮮,卻不知道……其實這一條賽道,或者說渠道,早就被人占了去。它們名氣大,質(zhì)地更優(yōu),甚至因為有大量熟練的工匠,所以成本也低。你們憑什么去和他們競爭?”

  “可是劣等紙張不一樣,這作坊從前為何能一直紅火,就是因為它瞅準了大量買不起上等紙的人群,而且得益于棲霞這兩年,許多的學堂拔地而起,不少讀書人,家里并不殷實,因為學習的緣故,紙張的消耗很大,所以……這種劣紙反而成為了他們的需求。可你們居然貿(mào)然改弦更張,這造紙作坊,能不倒閉嗎?”

  聽了這話,三人似乎有所頓悟。

  什么是聰明人,聰明人就是悟性強,別人一點即透。

  若是頭腦不夠聰明,也不可能過五關(guān)斬六將金榜題名。

  鄺埜認真起來,倒也實在地道:“既如此……看來是我們錯了!

  “當然是你們錯了!睆埌彩赖溃骸白鲑I賣,哪里有這樣簡單,你們知道為何你們?nèi)绱撕繂??br />
  世上再沒有人比血虧更讓人接受教訓了。

  就好像,每一波韭菜,在沒虧掉本金之前,往往都會說這只是技術(shù)性調(diào)整,直到血本無歸的時候,才會真正地接受教訓一樣。

  鄺埜和王文略還有張有成三人看著張安世,一改從前的態(tài)度,此時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張安世道:“這是因為你們做官做得太久了,在朝中為官,固然可以增長見識,反正你們下一道命令,自有人去執(zhí)行!至于執(zhí)行的好壞,其實也不必你們承擔后果,吃虧了,虧的也是朝廷,是百姓!

  “所以你們才自視甚高,眼睛里只有所謂的圣賢書,只有廟堂。可做買賣,卻不是這樣。你們執(zhí)掌這造紙的作坊的時候,沒有靜下心,去了解你們的客戶?你們甚至可能不屑于去了解,你們的東西賣給的是什么人,什么樣的定價,他們才可接受。除此之外,你們忽視成本,不愿靜下心來去研究成本,以為只要拍了腦門,便可一蹴而就!

  “其實你們以為做官,和這做買賣是兩回事嗎?我來問你們,這歷朝歷代,哪一個圣君和名臣,不是能夠體察民情?不是都先了解了軍民百姓需求,這才不斷的調(diào)整自己的政令,再任用一些能夠貫徹自己意志的人,將好的政令貫徹下去的?”

  “所以在我看來,干任何事,無論是為官還是從商,無非是要辦兩件事,一個是體察民情,另一個便是選人用人?赡憧础銈冊谶@作坊里,剛愎自用,不摔跟頭才怪了!一個作坊尚且不能經(jīng)營,你們辭去官職,確實是軍民百姓的福氣啊!

  這一番話,讓這三人羞愧到了極點,甚至感到無地自容?杉毤氁蛔聊,也確實如此,從一開始,他們?nèi)司筒粚⑦@經(jīng)營放在眼里,認為自己必是手到擒來……

  鄺埜嘆了口氣道:“哎,見笑了……這些賬……我會想辦法……”

  張安世忍不住笑道:“打算砸鍋賣鐵將賬還上嗎?”

  鄺埜顯然畢竟較真,咬咬牙道:“是!

  倒是王文略道:“還是學生來填賬吧,鄺兄家里并不殷實,他與自己的父親相依為命……學生略有家資……”

  張有成也道:“學生這邊,也會想辦法。”

  張安世道:“你們?nèi)怂闶乔肺业,不過也不必急著來還,除此之外,我再借你們一千兩銀子,你們將這造紙的作坊恢復起來,繼續(xù)經(jīng)營。”

  繼續(xù)經(jīng)營?

  張有成三人面面相覷。

  張安世微笑道:“怎么樣?怕了?”

  張有成猶豫地道:“只是……許多匠人和學徒,只怕以后不肯來此做工了!

  張安世道:“許多小本經(jīng)營的人,不只自己做東家和掌柜,甚至自己來負責算賬,甚至是生產(chǎn),也是自己來干,他們能干,你們?nèi),都是人中龍鳳,怎么就不能干?何況,有的匠人和學徒不肯來,是因為你們拖欠工錢,現(xiàn)在總算是償付了他們工錢,他們雖對你們后怕,可你們?nèi)羰钦\心登門去邀請,總還會有一些人愿意來!

  張安世一邊說,一邊自己都樂了。

  他忙繃著臉,教自己不要笑出聲,說實話,這時候大笑,頗有幾分墳頭蹦迪的感覺。

  張安世道:“你看,你們平日里。大道理一大堆,可為何到了真正要做事的時候,反而這些大道理都忘了,不是有一句話嗎?”

  張安世沉吟著道:“鍥而舍之,朽木不折;鍥而不舍,金石可鏤!

  張有成深吸一口氣,他咬咬牙,道:“威國公所言甚是,我們知道怎么做了。”

  張安世站起來,道:“如此甚好,我倒是期待你們繼續(xù)干下去,人活在世上,總要干成一件事!

  說罷,張安世道:“好啦,就此告別,你們?nèi)说哪X袋,繼續(xù)先寄存在你們的腦袋上,好好的想一想,怎么干好一件事吧!

  張安世走了。

  留下的三人,卻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鄺埜突然道:“我想好了,這造紙作坊,一定要做下去!

  張有成道:“鄺賢弟所言甚是,我們?nèi)酥校易钅觊L,咱們先想著,怎么節(jié)省用度吧,不如這樣,我來負責出門,找人售賣的事!

  鄺埜道:“賬房的事交給我,少了賬房,也可節(jié)省一些開支!

  王文略想了想:“我跟著匠人學一學,看看能不能搭把手,待會兒我們便分赴幾位匠人家去拜訪,看看有誰肯愿回來,張兄,你既負責出門售賣,也請想一想辦法,去打聽打聽買紙的人,有什么喜好。”

  張有成道:“何止要打聽喜好,還要去各家紙鋪看一看……無論如何,這一次若是再虧,便真無顏見人了!

  鄺埜突然道:“為何……為何那張安世方才要幫助我們?”

  此言一出,三人又陷入了沉默。

  他們起初被張安世安排來經(jīng)營這個作坊,原本是認為這是張安世故意羞辱自己,畢竟堂堂進士,曾經(jīng)的朝廷命官,竟來經(jīng)商,本就是難以啟齒的事。

  從前自己的同窗、同年,還有同僚,他們雖然沒有再打交道,卻也知道……他們?nèi)羰堑弥,一定會笑話他們?br />
  可現(xiàn)在細細想來,自己已受盡了羞辱和白眼,按理來說,張安世應該落井下石才是,可張安世卻在最關(guān)鍵的時刻出現(xiàn),又給他們一次翻身的機會。

  沉吟了片刻,張有成道:“無論如何,我們也要爭一口氣。”

  “嗯……”

  張安世喜滋滋的回到了南鎮(zhèn)撫司,一路上,對朱金笑嘻嘻的道:“瞧見了嗎。那三個傻瓜,入他娘,一個多月就弄垮了我的造紙作坊……”

  朱金道:“公爺太心善了,竟還讓他們經(jīng)營。”

  張安世卻道:“失敗是成功之母,就是說,成功是失敗被人入出來的,他們已是天下最絕頂聰明的士大夫了,我就想看看,這樣的人,若是他們將自己的才華用在別的地方,能否成功!

  等到了南鎮(zhèn)撫司門口,卻見陳禮在門口焦急的等待,一見張安世和朱金帶著一隊衛(wèi)士來,便匆忙上前:“公爺,公爺……出大事了,東廠……出大事了……”

  陳禮一臉駭然之色,繼續(xù)道:“東廠被襲,死了數(shù)十人,不只如此,湖南布政使司來報,湖南提刑司也被襲,官吏死了九十多個……”

  第272章 一樁天大的功勞

  張安世聽罷,覺得奇怪。

  便對陳禮道:“我去見駕,你這邊也要小心防范。”

  陳禮應下。

  說罷,張安世便立即帶著一隊人馬至紫禁城,果然,他人一到,便有宦官竟是迎面出來。

  這宦官急切地道:“威國公,陛下有請。”

  張安世見著朱棣的時候,便見朱棣震怒。

  幾個宦官跪倒在地上,除此之外,文淵閣和六部尚書也都齊聚。

  亦失哈的臉色有些不好,卻還是向朱棣道:“陛下,這些奴婢……也是立功心切,他們行事不謹,說來說去,還是奴婢的錯,奴婢不曉得這些亂黨的厲害,以至失察,陛下要責罰,便責罰奴婢吧!

  跪在地上的官宦,則是磕頭如搗蒜:“萬死。”

  亦失哈栽跟頭了,還栽得很慘。

  東廠建了這么多年,人員已經(jīng)齊備,而且因為是宮里頭牽頭的一個情報系統(tǒng),亦失哈對此十分關(guān)照?梢哉f,這東廠的提督還有其他主要骨干,幾乎都是亦失哈的心腹。

  這些宦官可謂是摩拳擦掌,成日就想立點功勞。

  亦失哈卻覺得,不要操之過急,讓他們都跟內(nèi)千戶所學一學,這一次內(nèi)千戶所奏報的這一場教案,亦失哈終于還是心動了。

  畢竟不過是一群愚昧無知的百姓,再加上一些斂財?shù)乃^騙子,咱們東廠弄不死真正的逆賊,干你一個區(qū)區(qū)白蓮教,還不是手到擒來?

  因此,亦失哈有心讓東廠去練練手,一方面是積攢經(jīng)驗,將來也好總結(jié)得失。第二方面,這案子既是上達天聽,就算是欽案,也讓下頭這些宦官們,在陛下面前長長臉。

  亦失哈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看上去光鮮,可下頭這么多的徒子徒孫,都在仰仗著他呢。若是繼續(xù)壓著東廠這邊,教下頭這些奴婢們憋著,不是一個事。

  可哪里想到,這一腳,直接踹到了鐵板上。

  損失慘重,丟人現(xiàn)眼。

  朱棣一次次低頭看奏報,從各地送來的急奏,讓他不禁有些擔心。

  “明教死灰復燃了嗎?”他看向楊榮等人。

  楊榮等人沉默不語。

  他們沒有辦法回答。

  這其實也是大明體制中的一個巨大的弊端。

  在宋朝之前,有一句話叫做宰相必起于州部、猛將必發(fā)于卒伍。

  也就是說,無論是宰相還是大將,都必須得有足夠的基層經(jīng)驗。

  所以宋朝之前,對于宰相的選擇,都會有必要的一些階段。

  譬如,先從縣令做起,而后有州牧或者州刺史的經(jīng)驗,再之后,進入朝廷各部主持大局,等最終成長起來,才有機會成為宰相的備選。

  這樣的人,往往有豐富的地方治理經(jīng)驗。他們對于基層有著豐富的經(jīng)驗,處理國家大事的時候,也能夠迅速做出判斷。

  可到了明朝,因為廢黜了宰相制度,取而代之的乃是內(nèi)閣制,尤其是到了永樂皇帝之后,內(nèi)閣制開始逐漸成形。

  而這些慢慢成長起來的宰輔們,采用的卻是另一種培養(yǎng)機制。

  也即是所有成為內(nèi)閣閣臣者,幾乎都起步于翰林院。在翰林院負責編修以及處理文書的工作,而后再一步步的成長為各部的侍郎、尚書,甚至連這一步,其實都可以省略,而是直接以翰林的身份入閣。

  之所以如此,還是因為前車之鑒,因為借鑒了前人的教訓之后,皇帝們立即察覺到,那些起于州部的宰相,因為有著豐富的基層經(jīng)驗,所以往往處理事務(wù),雷厲風行,有著極大的主見。

  不只如此,在一步步從州縣走到朝廷的過程之中,因為主政一方,所以也培植了大量的黨羽,這些黨羽隨著他們水漲船高,最終,這些人成為宰相之后,雖是經(jīng)驗豐富,處理事務(wù)十分老辣,卻也執(zhí)掌相權(quán),甚至這相權(quán),可以和皇帝抗衡。

  明朝的內(nèi)閣制,就解決了這個弊端,只可惜……凡事有利就有弊,雖然內(nèi)閣制的閣臣,更多的只是宰輔,也就是協(xié)助皇帝的角色,可因為在金榜題名之后,立即入翰林院成為庶吉士、編修、侍講、侍讀學士……這一路下來,雖是對于朝廷的文書了如指掌,偏偏沒有任何基層的經(jīng)驗。

  十年寒窗苦讀,兩耳不聞窗外事,到了朝廷,也是關(guān)在翰林院這樣的溫室之中,對于地方事務(wù),了解實在匱乏,即便可以通過一些詔書還有奏報來了解,卻沒有直接的感觸。

  至少……大明的鄉(xiāng)間到底是什么樣子,生態(tài)如何,他們是一問三不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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