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想?”
亦失哈猶豫了一下,才道:“他們……他們這是膽大包天,是在示威!
朱棣道:“是啊,就是在示威!一場大火……燒死了這么多的官吏……當(dāng)然,若只是如此,倒也罷了,這備倭衛(wèi)的指揮,好端端的,說他喝醉了酒,落海死了,哈哈……大明武臣,說死便死,他們這是想做什么?是想告訴朕,再查下去,人都會死干凈嗎?”
亦失哈倒是想起了一件事,便道:“陛下……內(nèi)千戶所僉事陳禮,才剛剛出發(fā)幾日,往寧波府去呢,人還沒到寧波府……就出了這么一檔子事……”
朱棣背著手,臉色陰晴不定地道:“陳禮會不會也有危險?”
“他挑選了許多的好手……奴婢以為……”
朱棣淡淡道:“這樣猖獗,看來是沒把朕放在眼里,朕不誅這些邪祟,天下怎么能太平呢?”
亦失哈道:“實在不成,調(diào)五大營,或者勇士營,甚或模范營去……”
朱棣瞪了亦失哈一眼:“去做什么?去殺人嗎?去殺誰?殺寧波府的官吏,這些官吏,不是死得差不多了嗎?還要殺誰?殺寧波府的百姓嗎?還是要殺當(dāng)?shù)伛v扎的衛(wèi)所官軍?”
亦失哈一時詞窮。
朱棣瞇著眼,頓了一下,便道:“再等等,再等等看張安世那邊,他既派了人往寧波府,肯定有他的主意。還有那陳禮,也是能任事的,或許……他那邊,能有什么斬獲,這個時候,切不能亂了陣腳!
說著,朱棣落座,穩(wěn)穩(wěn)地坐著,卻是冷冷一笑道:“都說是打天下容易,守江山難,朕從前不信,現(xiàn)在算是知道了!
朱棣自此無言,只一雙虎眸偶爾隱現(xiàn)殺機(jī)。
……
棲霞。
此時,朱金急匆匆地到了南鎮(zhèn)撫司。
見到了張安世后,他行了個禮,便道:“辦妥了!
張安世豁然而起:“妥了?人呢?”
朱金謹(jǐn)慎的看了張安世一眼,低聲道:“人已送進(jìn)了南鎮(zhèn)撫司里,在側(cè)房,小的也怕……”
張安世信步道:“走,這就去見一見。”
張安世至側(cè)房,只與人談了片刻。
隨即,張安世殺氣騰騰的走出來。
他匆匆至案牘邊,提筆,手里胡亂的簽下幾個手令:“內(nèi)千戶所,所有在職的,統(tǒng)統(tǒng)往碼頭登船,讓趙千戶來帶隊,這個小子老實,只是不到達(dá)目的之前,不得告訴他們抓捕的地址!
隨即,張安世道:“教我二弟、三弟、四弟,立即讓所有人騎馬,騎馬知道嗎?全部輕裝,以最快的速度,往目的地。我猜測,這大營外頭,一定有人盯梢,不過盯梢也沒關(guān)系,他們要傳信,得用快馬去傳。那么……我們就比他們更快抵達(dá)他們傳信的目的地即可!
說罷,召了來,簡要的交代一番,當(dāng)下,張安世換上他的兩層甲胄,大呼一聲:“立即行動,不可遲疑!”
“行動,行動……”
棲霞的南鎮(zhèn)撫司,千戶所下設(shè)的各處百戶所,還有模范營。
在這一刻,聲聲鐘鼓來回響徹。
而后……數(shù)不清的人,火速自各處向某個方向或疾跑,或飛馬匯聚。
這些人,平日里都有操練,可謂是訓(xùn)練有素。
幾炷香之后。
上百個內(nèi)千戶所的人便在趙千戶的帶領(lǐng)之下,上了渡船。
早已在碼頭預(yù)備的船夫,一個個劃動著船槳,艦船嗖的一下似飛一般的在江面游弋。
船上的人,紛紛在百戶、總旗、小旗的命令之下,鏗鏘的拔出了腰間的佩刀,一個個趴在船沿上,屏息不動,似乎只等什么時候,船只靠岸,便要飛躍而出。
……
噠噠噠噠……
馬蹄四起。
模范營所有人都是輕裝,卻一個個將刀劍配齊,飛馬而出。
于是,數(shù)百匹馬飛騰,一路往南京城,人馬不歇。
……
這大營之外,有一個貨郎似得人,本一直在百丈之外擺著攤。
此時,錯愕的看到一隊人突然飛馬出營,很快就不見蹤影。
這貨郎看得目瞪口呆,忙收了攤,后頭太急,便連貨攤也不要了,想往南京城方向跑,可跑了幾步,看到那早已遠(yuǎn)去的騎隊,卻不禁苦笑了一聲。
……
沿著秦淮河,本是南京城最熱鬧的所在。
此時……這百家扎堆的妓坊里,卻是突然騷動起來。
“不得了……官兵查抄恩客了!
這突然一聲呼叫。
留宿的恩客們,從一處處窗里探出腦袋來,許多人面色慘然。
查抄恩客,沒聽說過此等事啊……
可大家做賊心虛,不少人開始赤身,從房中飛奔出來,亦或者有的翻窗而出。
不過……很快大家就松了口氣。
卻見一艘艘自秦淮河河面上突然沖上海灘的船,下來無數(shù)的人馬,卻奔著一家青樓去,片刻之后,那里便圍了個水泄不通。
不多時,又有一支騎隊噠噠噠的出現(xiàn)在街頭,其余的妓家看也不看,只奔著一處去。
頃刻之間。
有人破門。
轟隆。
大門破開。
潮水一般的人,瞬間沖入這青樓,這里的雅致,瞬間便被肅殺取而代之。
幾個人……匆匆想出來,一人道:“爾何人?”
立即便被人直接打翻:“頑抗者,格殺勿論!
也有人試圖想要倉促跳井,猶豫不決的時候,一隊人殺奔而來,一把揪住,按翻在地。
第234章 主謀落網(wǎng)
這青樓里頭,已是亂做了一團(tuán)。
模范營和內(nèi)千戶所的動作實在太快。
快到超出了所有人的預(yù)料之外。
甚至還有人在房中,赤身被人抓住。
直接社死。
至于那些女子,甚至有不少的孌童,也統(tǒng)統(tǒng)都甄別了出來,關(guān)押起來。
不多時,張安世出現(xiàn)了。他來的比較遲,畢竟身上的甲胄多。
那趙千戶匆匆來迎,和張安世耳語了幾句,張安世松了口氣。
而后,張安世跨步進(jìn)去。
緊接著,便聽到了抱怨的聲音。
“你們這是要做什么?我們犯了什么事,真是豈有此理!”
張安世一看那氣咻咻的人,竟是認(rèn)識,身軀一震,上前行禮道:“是劉公啊,呀,您老人家,竟也有此雅興!
這所謂的劉公,乃是刑部右侍郎劉辯。
劉辯老臉通紅,繃著臉道:“安南侯,這是何意?”
張安世笑盈盈地道:“真是沒想到你老人家,都七老八十了,竟還有此雅興!
劉辯臉一板,正氣凜然地道:“老夫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張安世道:“本朝自有法度,禁止官員使用官妓,禁止狎妓,凡有官員狎妓者,永不錄用!
劉辯道:“誰說老夫狎妓了?”
張安世指著那關(guān)押起來的眾多鶯鶯燕燕道:“你還敢抵賴?”
劉辯道:“你哪一只眼睛,見老夫給銀子了?”
張安世頓時怒了,氣呼呼地道:“沒給銀子……便是逼良為娼,更是罪加一等。”
劉辯居然更怒:“我與這里的姑娘,惺惺相惜,她們仰慕老夫才華,有何不可?安南侯,你這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張安世暴怒道:“哈,仰慕你的才華?你有個鳥的才華!”
劉辯氣定神閑地道:“你大可喚她們來,一問便知。”
張安世瞪著他道:“你以為我不知你的勾當(dāng)。”
劉辯冷哼道:“你少血口噴人,大明也不是沒有王法的地方,老夫在此與人享絲竹之樂,爾等來此,沖撞民宅,掃我等雅興,卻還想栽贓構(gòu)陷不曾嗎?再有,你口口聲聲地說此處乃是妓家,那老夫來問你,既是妓家,必要向應(yīng)天府報備,而其中女子,則為妓戶。安南侯,你不妨好好地去問一問,此地可是娼妓之館?這里的女子,何曾是娼戶?”
他說得振振有詞。
張安世這才意識到,他是辯不過這些人的,永遠(yuǎn)都辯不過。
張安世憋著氣,隨即道:“誰和你說這些,我只來告訴你,走私的事,已是東窗事發(fā),若你只是狎妓,倒也好辦,可你自己應(yīng)該知道自己犯下的是什么罪!
這一下子,劉辨這些人,瞬間臉色冷了下來。
實際上,方才圍繞狎妓之事,這劉辨故意爭辯,就是想要掩蓋什么。
畢竟,即便是狎妓,觸犯了國法,也算不得什么,可如今……
劉辨陰沉著臉道:“安南侯,凡事……要講人證物證!
張安世凜然道:“既然找上了你,當(dāng)然有證據(jù),如若不然,你以為我張安世吃飽了撐著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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