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忠面色可怖,隨即道:“好你娘的頭,你爺爺耍心眼的時候,你還沒出生!
這人下身的血順著馬褲的褲管一攤攤的流淌下來,雙膝跪下,顫抖著捂著自己的傷口,臉上已無血色,只一雙眼睛,不甘的盯著金忠,終于……他最后一丁點(diǎn)的氣息也蕩然無存,人栽倒在地,倒在血泊。
金忠一把奪過他手里的大刀,瘋了一般,沖上前去,口里大呼:“愣著做什么,殺賊。”
后頭的幾個差役這才反應(yīng),紛紛拔刀。
而在這時,金忠卻已將大刀舞的呼呼作響,當(dāng)下砍了一個還未反應(yīng)過來的賊子,血霧直接噴在了金忠的臉上。
金忠顧不得抹去臉上的血污,依舊舞著大刀,口里破口大罵:“入你娘的賊,你們這些賊也不打聽打聽,我金某人做官之前干的是什么勾當(dāng)!
一柄大刀,舞的虎虎生風(fēng),下一刻,又砍下一個頭顱。
這些人已是慌了。
后頭的差役又殺了來,見金部堂竟猶如戰(zhàn)神附體,當(dāng)下也一鼓作氣,拔刀廝殺。
片刻之后,金忠將刀一丟,看著地上橫七豎八的尸首,吐了口吐沫:“給你們算了一卦,你們今日有血光之災(zāi),果不其然,又被我算中了!
當(dāng)下,翻身上馬,口里大呼:“速去東宮,受傷的,留在原地,就地尋醫(yī),今日之后,我保你們做官,子孫得你們今日蔭庇。”
說著,策馬便走。
第200章 原來如此
文淵閣。
消息傳來。
楊榮與胡廣大驚,二人立即詢問中書舍人:“兵部尚書金忠在何處,五軍都督府諸都督在何處?”
“金部堂已往東宮,五軍都督府亦有調(diào)度!
楊榮和胡廣面面相覷,二人沉默了片刻……
楊榮道:“事急矣,你我不可慌亂,應(yīng)當(dāng)在此值守,倘若真有大變,也好應(yīng)付。”
胡廣頷首。
只是此時,一個兵部主事,卻被解縉叫到了值房。
解縉凝視著這主事道:“是何人作亂?”
這主事正是此前的鄧賢。
鄧賢道:“解公不要多問,知道多了也沒有益處!
“你們想如何?”解縉緊緊地看著他,心有些亂。
鄧賢道:“當(dāng)今陛下,可能大行!
聽到大行二字,解縉猛地眼眸微微張大了些,倒吸了一口涼氣。
所謂的大行……就是駕崩。
隨即,解縉冷笑道:“你是亂黨?”
鄧賢搖頭道:“非也,下官是朝廷命官。”
“哼!”解縉瞪他一眼:“朝廷命官,有這樣的膽量嗎?”
鄧賢道:“朝廷命官就是朝廷命官,這與膽量沒有什么區(qū)別?甚至……這和誰是天子,這天下是宋,是元,是明,也沒有分別。”
解縉心亂如麻地道:“你們尋我,所謂何事?”
鄧賢道:“無它,只希望解公……等到陛下大行的消息出來后,能夠相機(jī)行事!
“相機(jī)行事?”解縉被這四字嚇了一跳。
他固然有野心,但是膽子卻不大。
這其實(shí)也可以理解,有的人有大志,愿意火中取栗,在九死一生中求取富貴。
可有的人……是兩頭都吃,既要躺著,還想贏,俗稱躺贏。
下氣力,擔(dān)風(fēng)險(xiǎn)的事,解縉是不愿意干的。
鄧賢似乎對解縉早有了解,便道:“若是等有大變故發(fā)生,解公何去何從?”
解縉立即就道:“自然是迎奉太子,請?zhí)涌死^大統(tǒng)!
鄧賢微微一笑:“滿朝文武,都迎奉太子,解公難道不覺得尷尬嗎?”
解縉皺眉起來,臉色更加不悅。
鄧賢直直地看著解縉道:“不過解公無論做任何選擇,都是對的!
解縉不解地挑眉道:“你是什么意思?”
鄧賢道:“都說治大國如烹小鮮,之所以陛下可能大行,是因?yàn)椤炎屓擞X得害怕和恐懼,只要這天下不是當(dāng)今陛下坐江山,其實(shí)無論是太子,亦或者他人,其實(shí)都沒有關(guān)系。”
解縉一愣:“你們到底是什么人?”
鄧賢微笑道:“解公,方才說了,朝廷命官罷了,只是希望……天下該是原來的樣子。”
“原來……的樣子……”解縉喃喃自語,他已記不清,原來是什么樣子了。
鄧賢道:“原來是何等的好光景,可惜……一個卑賤的乞兒坐了江山,成為天下之主,于是神州陸沉,天下淪喪……解公……難道似你這樣的詩書傳家之人,希望在這布衣乞兒子孫面前,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履薄冰,仰其鼻息嗎?他們今日可以誅大臣,明日可以殺解公的兒子……”
解縉被一下子戳到了痛處,不禁怒道:“閉嘴!
鄧賢卻是氣定神閑地道:“何去何從,解公自有分曉。只是今日之后,或許解公可以和我們合作了,解公……下官之所以尋到你的身上,是因?yàn)椤夤攀钦嬲氖看蠓颍袢崭嬷@些事,當(dāng)然也未必希望解公能夠助我等一臂之力,只是……希望借此告知解公,我們的手段而已。這不過是我們下的一步閑棋,今日之后,我們或可合作!
解縉神色猶豫不定,他所猶豫的,倒不是真和這些人干什么大事,而是在想著,自己處在這大變之中,該如何才能獲取最大的利益。
慢慢的,解縉恢復(fù)了自己神色,他不能教區(qū)區(qū)一個主事拿捏了,只淡淡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鄧賢頷首道:“是,下官告辭!
朝解縉行了一個禮,當(dāng)下便施施然而去。
……
棲霞。
浩浩蕩蕩的右哨兵馬,漫天壓來。
好在這兒有許多的建筑,這數(shù)千人馬,無法有效地展開,絕大多數(shù),擁堵在街巷里。
數(shù)百模范營,倒是氣定神閑,他們支起了長盾,身上的全新甲胄,熠熠生輝。
“報(bào)。”有人匆匆來到右哨將軍花不魯爾的面前,道:“前頭有模范營兵馬!
花不魯爾顯得焦急,粗聲粗氣地道:“還不快攻,還等什么時候!
上上下下的軍將,大多都是花不魯爾的心腹。
可是……
來人道:“兵卒們都猶豫,此前將軍給他們下的是平叛詔書,說是奉宮中旨意,可……有人察覺到不對了。”
花不魯爾冷笑著道:“誰敢猶豫,立殺無赦,督促攻擊!
說罷,他回頭看著隨來的軍將道:“你們?nèi)ザ綉?zhàn)!
“喏!
許多的右哨官軍,尤其是士卒,顯出了茫然。
古代的軍隊(duì),尤其是士卒,其實(shí)是沒有任何是非觀念的,他們被人稱之為丘八,地位也只是被人歧視的軍戶。
當(dāng)然,這個軍戶,在明初的時候,地位還算好,可即便比明朝中后期的軍戶地位無論好多少,也無法擺脫他們地位低下的處境。
他們大多是文盲,不識字,武官們則能掌握他們的生殺大權(quán)。
在軍營之外,哪怕是貴族殺百姓,即便可能不會被誅殺,可至少依然會引來麻煩。
而在軍中則完全不同,觸犯軍法,軍棍打下去,只要稍稍做一個手腳,便可打死你,而且絕不會有任何的麻煩和責(zé)任。
這就意味著,無論統(tǒng)治者采取任何的措施,士兵對于武官的依附都無法禁止,明朝的軍制,只好盡力將軍權(quán)切碎,分在五軍都督府的高級武官、宮中的提督太監(jiān)、兵部手里。
可對于底層士兵的控制,卻依舊還是延續(xù)了從前王朝的特點(diǎn)。
即士兵對武官的人身依附。
而一旦這些武官有任何的異心,只要武官層面達(dá)成了一致,那么無論下達(dá)任何命令,士兵們也無法分清真假,更不敢違抗。
此時此刻,花不魯爾一聲令下,終于,右哨兵馬發(fā)起了攻擊。
起初是一排排的火銃,啪啪啪……
隨著硝煙升騰而起。
模范營于鋼鐵大盾之后,這等尋常黑火藥,威力并不高的火銃,打出的彈丸根本沒有任何的傷害。
不過是哐當(dāng)哐當(dāng)一陣之后,模范營的圓陣依舊巋然不動。
緊接其后,便是馬步軍開始攻擊。
戰(zhàn)馬圍繞圓陣,并不直接攻擊,當(dāng)初天策衛(wèi)采取直接沖擊的方式,是因?yàn)檩p敵。
可實(shí)際上,騎兵的戰(zhàn)術(shù),往往是先行在外游走,尋找對方的弱點(diǎn),而后,突然襲擊,攻破陣型中的弱點(diǎn),一舉將對方?jīng)_垮。
只是這些騎兵,很快便失望了。
這圓陣猶如龜殼,層層疊疊的長盾,一根根鋼矛,那明晃晃的甲胄擠在一起,密不透風(fēng)。
“射……”箭如雨下。
箭雨在天空中劃破了完美的弧線。
這種拋物線似的軌跡,往往能夠繞過大盾,直接攻擊圓陣中心的人。
可這箭矢在層層甲胄,以及里頭還加了一層鏈甲,甲上還有護(hù)肩、護(hù)心的模范營士兵而言,幾乎沒有絲毫的左右。
幾次試探性的攻擊,全無效果。
當(dāng)下,武官們便催促騎步兵直接攻擊。
于是,號角傳出。
數(shù)不清的騎步兵一擁而上。
<div style="text-align:center;">
<script>read_xia();</scrip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