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另一個人的張安世道:“來人,給我一個個地盤查,但凡可疑的,都給我立即拿下!
一聲令下,后頭的護衛(wèi)便紛紛應命行事。
張安世則已走到了朱棣的身邊。
朱棣身邊,有禁衛(wèi)已給他組成了一道人墻,將他與其他人隔開。
朱棣看了張安世一眼,輕聲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張安世言語簡潔地道:“臣找到逆黨了!
他回答的聲音也很低。
朱棣露出了詫異之色。
這些日子,他分明看張安世在游手好閑,成日搞一些有的沒的東西。
哪里想到……這家伙……暗地里居然還在查那逆案。
最重要的是,那逆黨行蹤十分詭異,這么久了,錦衣衛(wèi)也沒有任何的頭緒,可對方的強大,連朱棣都生出忌憚之心。
沒想到……張安世居然在短短時間之內(nèi),又有了新的線索。
“逆黨是誰,在何處?”
“現(xiàn)在還不知道是誰!睆埌彩赖吐暤溃骸安贿^臣懷疑,逆黨此時可能就在這會場之中。”
朱棣一愣,隨即警惕地掃視四周。
他無法想象,那逆黨,居然敢如此膽大包天。
可他依舊鎮(zhèn)定自若。
畢竟對于朱棣而言,這些都是小兒科,換做其他的皇帝,可能早就慌了,可他這一輩子,不知歷經(jīng)過多少的驚險,更不知多少次死里逃生。
于是朱棣道:“現(xiàn)在……要朕怎么樣?是留在此,還是離開?”
張安世一愣,他其實還是了解朱棣的,朱棣的性情……某種程度來說,有點剛愎自用。
可在這種時候,朱棣卻來詢問他的意見,可見朱棣十分認可張安世的判斷力。在這節(jié)骨眼上,委以了張安世所有的信任。
張安世道:“最好還是留在此地,因為臣現(xiàn)在也是雜亂無序,若是貿(mào)然出去,臣不知這些逆黨到底有什么布置……”
朱棣頷首點頭:“那你就忙你的。”
張安世卻道:“臣還是在陛下身邊的好。”
朱棣很是豪爽地道:“你放心……若是當真有逆黨在朕的面前,朕一只手就能捏死他,單槍匹馬,能害朕的人,還未出生呢!
張安世卻默默地在心里想:“對呀,就是因為在陛下的身邊有安全感,這么多精銳的內(nèi)衛(wèi),而且陛下也有萬夫不當之勇,所以靠著陛下,才可性命無憂。”
當然,這只能在心里說的。
張安世張嘴道:“不成,保護陛下,乃是內(nèi)千戶所的職責!臣忝為錦衣衛(wèi)指揮使僉事,無論如何,也要和陛下在一起,陛下勿憂,倘若當真有賊子喪心病狂,敢君前刺駕,臣便是拼了性命,也要……”
后頭的話,張安世沒有繼續(xù)說下去。
不過此時,且是表現(xiàn)得大義凜然的樣子,這視死如歸的勁頭,讓朱棣忍不住側(cè)目看他一眼,唇邊情不自禁地浮出幾分溫和的笑容。
果然,還是自己人靠得住啊,這家伙不但是太子養(yǎng)大的,還和朕親近,也有張玉之勇。
在此時此刻,朱棣竟想到了張玉,那個曾經(jīng)在九死一生中,將他從敵陣中救出的家伙……
此時,這會場里,鴉雀無聲。
好像默劇一般,朱勇開始帶著兩名護衛(wèi),一個個盤查商賈。
人手太少了,在模范營來之前,這樣的盤查,不知要到什么時候。
這時代的商賈,向來膽小如鼠,畢竟被輕賤慣了,任何風吹草動,稍稍覺得不對勁,自然而然會乖乖配合,此時再沒有人敢大鬧了。
“咳……咳咳……”
隱隱的,張安世聽到一陣陣的輕咳……
這令張安世皺眉起來,他順著咳聲看過去,卻見那里人影幢幢。
張安世下意識地指著咳嗽的方向道:“先查那邊!
朱勇幾個,立即打起精神,朝著那個方向去。
于是……那邊的商賈,一個個戰(zhàn)戰(zhàn)兢兢。
朱勇目中帶著警惕。
張安世則死死地盯著那個方向。
那書生在人群之中,一副思考狀。
他顯然……覺得有些匪夷所思。
好像對方……似乎對他已經(jīng)有一些了解似的。
怎么可能……
他的行蹤……這些人如何會知道?
他拼命地忍著咳嗽。
他身邊的老仆,被朱勇注意到,于是上前冷聲道:“你是什么人?”
“小的……做買賣!
“做什么買賣?”
“絲……絲綢……”
“絲綢買賣,竟來湊寶貨的熱鬧?”
“確實是來看看熱鬧。”
朱勇道:“現(xiàn)在絲綢多少錢一尺?”
“這……四百五十個大錢!
“哈哈……”朱勇大叫:“你猜錯了!
后頭護衛(wèi)再不猶豫,直接將他按倒在地。
這老仆口里大呼:“你們要做什么,難道不是四百五十錢一尺嗎?我……我冤枉……”
朱勇道:“入你娘,你以為俺像俺爹一樣好騙嗎?俺也是會動腦子的,你說的四百五十錢一尺,確實沒有錯,不過卻是商鋪里的價錢……可你既是絲綢商人,做的乃是買賣,販售絲綢。那在你的心里,絲綢的價格,絕不是尋常百姓眼里的市價,你們販售絲綢的,這價錢應該在三百文上下,而不是四百多文!”
“你他娘的,雖知道市價,卻不曉得商賈買賣,是需要留足商鋪利潤的,你做個什么買賣?”
老仆大驚:“是是是,方才我只說的是市價,其實……”
朱勇不耐煩地打斷他道:“好,你既然這樣說,那我再來問你,你販賣絲綢,去歲的時候,絲綢價格降了,是什么緣故,又降到了多少文?”
這一下子,那老仆便無詞了。
這種問題,和尋常去商鋪買絲綢的人沒有關(guān)系,真正的絲綢商人,一定會對價格的波動如數(shù)家珍,畢竟……每一次波動,都與盈利切身相關(guān),哪怕是死也記得清清楚楚。
朱勇看著他的反應,高興極了,興沖沖地道:“大哥,找到了,找到了,他娘的,這人俺早就覺得不對勁了,大哥,你看俺也會動腦子啦!
張安世哭笑不得,看一眼身旁的朱棣。
朱棣打量著這老仆,卻慢悠悠地道:“此人腰直不起,手上有繭,尤其是拇指和食指之間,除此之外,雖是穿著商賈們常穿戴的松江府出產(chǎn)的布衣、布鞋,可手總是下意識地垂下,我看……這人應該是習慣了伺候人的,真正的逆黨,并非是他,他至多不過是個余孽!
張安世低聲道:“陛下圣明!
于是張安世大聲道:“方才你們見他,都是和誰在一起?誰看見了,趕緊說,我賞銀一千兩。”
此言一出。
立即有人激動地指向身子悄悄離老仆遠一些的書生身上。
“咳咳……咳咳……咳咳……”
一直憋著咳嗽的書生,這時猶如萬夫所指,不禁心里一緊?删驮谶@個時候,他再也憋不住咳嗽,開始瘋狂地咳嗽起來。
張安世立即指著這書生道:“就是他,入他娘的,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給我拿下。”
朱勇已毫不猶豫,一下子撲了上去。
這書生根本沒有任何的反抗,直接被朱勇?lián)涞埂?br />
那被按在地上的老仆見狀,口里大呼:“不要傷我主人!
卻被人狠狠踹了一腳,老仆忍住劇痛,口里大叫著:“跑,快跑。”
可這時……哪里還跑得掉?
這書生,沒有絲毫掙扎和逃脫的意思,咳嗽之后,氣息似乎通暢了許多,卻忍不住地苦笑起來:“哎……真是沒有想到啊……”
他的聲音之中,帶著沮喪,不甘,還有震驚。
這對他而言,絕對是一種挫敗。
一個算計了別人一輩子的人,最終卻被別人算計了。
這種沮喪的感覺,可想而知。
朱勇一把提起他的后襟,像提一只小雞一般,忍不住罵罵咧咧著道:“就這?就這?咋看都不像啊!
這書生被提得兩腳懸空,形象斯文掃地,他的臉都憋紅了。
張安世卻想到了什么,立即道:“搜一搜他的身,小心他自盡!
于是另一個護衛(wèi)便在他的身上一陣仔細的摸索。
這會場里的所有商賈,早已經(jīng)看呆了。
此時大家開始察覺出異常,更是大氣不敢出。
沒一會,那護衛(wèi)從這書生的身上,搜出了一個小葫蘆來,揭開,嗅了嗅,皺眉道:“像是毒藥!
張安世同情地看著那護衛(wèi),還好這家伙搞的不是化學,入他娘的,見著東西就去聞一聞,嫌自己死的不夠快嗎?
朱棣卻是直勾勾地看著這個書生,仔細上下打量起來。
他眼眸似刀子一般,沉默了很久。
張安世這時則是大起了膽子,走上前去,直接先給這書生一個耳光,隨即道:“入你娘,教我好找,說……你們……在謀劃什么?”
這書生微笑道:“你永遠不可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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